第六十五章 誤入蛇島

秦凌雪心灰意冷,再也承受不住這日日夜夜的悔恨與煎熬,不等兩年守靈期滿,準備縱身一躍,跳入冰冷的大海之中,結束自已的生命,追隨丈夫楚江嵐而去。

腳踩在濱海崖邊,另一隻腳已經懸空,就準備跳下去了。

“秦夫人,不要啊……”

“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烙鋒已經發現了端倪,一時間驚恐不已,站在山上放聲疾呼,邊喊邊朝秦凌雪奔來。

秦凌雪一心求死,所以早上偷偷早起,烙鋒並未及時發現,等他聽到秦凌雪的腳步聲,從自已的帳篷裡鑽出來的時候,秦凌雪已經站在濱海崖邊了。

聽到烙鋒疾呼,秦凌雪悽然回首,對烙鋒慘然一笑,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烙鋒,感謝你這些年的貼近保護。”

“是我自已做錯了事,對不起你們董事長,這是我的歸宿,我意已決,你就不要阻攔我了。”

“這一跳之後,我解脫了,你也自由了,對各自都好。”

“烙鋒,永別了,謝謝你。”

說罷,腳步抬起,便準備跨出去。

就在此時,海面上忽然白浪翻湧,崖下突然出現了大量的海鳥,成群結隊,黑壓壓一片,驚恐地鳴叫著,瘋了般地向崖邊飛來,有的不辨方向,直向崖壁上撞,似身後有怪獸要吞吃了它們一般。

“嘎嘎嘎……”

“嘎嘎嘎……”

秦凌雪一愣,“這,這是怎麼了?”

這種情況她可是頭一回見,之前的崖邊,根本不見海鳥。

愣神之後,一股悲涼隨即湧上心頭,悽然微笑。

“你們這些海鳥,難道是來迎接我的嗎?迎接我回歸大海嗎?”

“我也願意化作一隻海鳥,貼海飛行,追尋我的愛人。”

“罷了,既然你們來迎接我,我便隨你們而去吧。”

心中悲悽,再次抬腳,可就在此時,手機卻響了。

心中一愣,秀眉微蹙,嗔怪投個海竟有這麼多的意外。

猶豫了一會,終是從懷裡掏出了手機,一看號碼,竟是張子秋打來的,於是接通了。

“海,海鳥……”

張子秋急吼吼的聲音傳來,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海鳥”,似乎已激動到說不出話了。

“海鳥,什麼海鳥?”

秦凌雪不解,問了一句。

“砰……”

崖下海水瞬間降低,隨即,一個巨浪拍來,拍在崖壁之上,發出了驚天巨響,浪花擊起幾十丈高,海嘯來臨了。

“董,董事長……”

張子秋只說了一句,後面的話全部被海浪聲所吞沒了。

“董,董事長?”

“董事長”三個字似一道閃電擊在秦凌雪的心頭,她搖了三搖、晃了三晃,渾身亂顫,激動到無以復加,對著手機狂喊。

身形不穩,差點跌落到崖下,幸虧後面趕來的烙鋒一把拉住了她。

“什,什麼董事長?你,你到底想說什麼?”

“喂、喂,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呀。”

“喂,喂……”

“轟隆,轟隆……”

海鳥逃遁,海浪滔天,洶湧澎湃,一浪高過一浪、一浪趕著一浪,擊打在山崖上,擊起浪花幾十丈高,淋到了秦凌雪的身上,將手機打溼,通話中斷。

除非她換個手機,走到遠處去接,否則根本聽不到張子秋的聲音。

“烙鋒,抓幾隻海鳥過來看看。”

秦凌雪回過神來了,心中急切如狂,既然張子秋說到海鳥,又提到了董事長,那就抓幾隻海鳥來看看。

烙鋒護送秦凌雪來到安全的地方,隨即縱身而起,抬手疾抓,抓了七隻海鳥,拎著回來了。

“看看海鳥身上有沒有什麼東西?”

秦凌雪和烙鋒仔仔細細地翻看著海鳥,可看來看去,都沒看到什麼異常。

“這,這海鳥正常呀,沒有什麼不對呀。”

“這,張子秋到底要說什麼?”

兩人不解,不知張子秋到底想要說什麼。

“烙鋒,再抓幾隻海鳥來看看。”

秦凌雪猶不死心,秀眉微蹙,叫烙鋒再抓幾隻海鳥來看看。

烙鋒依言,翻身又去,又抓了幾隻海鳥過來。

兩人一番察看,仍未發現什麼異常。

“這張子秋到底搞什麼鬼?我還是回去拿手機,打給他問問吧。”

烙鋒嘴裡嘟囔著,正欲將手中海鳥放飛,秦凌雪忽地瞪大了雙眼,顫抖著手,指向海鳥,結結巴巴地吼道。

“字,字……”

“好像有字。”

“翅膀上好像有字。”

“快,快看看寫了什麼。”

烙鋒聞言,隨著秦凌雪所指的方向,果然在一隻海鳥的飛羽上發現了有針刺的一行小字:“我在火山島,楚。”

“我在火山島,楚”,烙鋒復唸了一遍,兩人聽罷,猶如當頭棒喝,如泥塑的菩薩,呆立著不動,渾身篩糠般地抖動,完全被激動的浪潮所淹沒了。

“我在火山島,楚。”

“這個楚,難道是指董事長?”

烙鋒疾呼,聲音嘶啞,已經激動到失聲了。

“難道說董事長沒死,只是被困在火山島了?這才用海鳥傳書。”

秦凌雪更是激動到淚水盈盈,點頭認同。

“快,快看那一邊翅膀上有什麼字?”

驚呼一聲,叫烙鋒看海鳥的另一側翅膀。

烙鋒依言翻看,果然發現,有針刺的小字:“江南集團有獎。”

這一下,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我在火山島,楚。”

“江南集團有獎。”

秦凌雪喃喃重複了一句,眼淚刷地便湧了出來,那是激動的淚水。

“江嵐,一定是江嵐。”

“他應該沒死,只是被困在島上了,而且為了激勵別人撿到海鳥後向江南集團報信,這才寫上有獎。”

“真是謝天謝地,上天保佑啊,嗚嗚……”

秦凌雪已經泣不成聲,轉身跳起,一把抓住烙鋒的胳膊,激動地喊著。

“我要去救他,現在、立刻、馬上,一刻都不能等。”

烙鋒點頭,扶起秦凌雪,往山上走去。

“叮鈴鈴……”

就在這時,山上烙鋒的手機響了,烙鋒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奔了回去,隨即接通了電話,果真又是張子秋打來的。

“烙鋒,你告訴秦夫人,董事長應該還活著,只是被困在海里的什麼火山島上了。”

張子秋急吼吼的聲音再次傳來,這次學精明瞭,知道將重點的話一次性說清楚了。

烙鋒眼含熱淚,不住點頭,“我,我們已經看到海鳥身上刺的字了,準備這就出海,尋找董事長。”

張子秋激動的聲音再次傳來,“烙鋒,公司已經安排好了,準備直接在滬城購買一條遊艇,方便你們出海尋找董事長。”

“你和秦夫人現在可以直接去滬城造船廠提船,公司財務已經在給他們打款,並聘請了專業航海團隊為你們駕船。”

“你,你一定要將董事長找回來……”

原來,這次海鳥瘋狂衝擊海岸,就是因為烈火島的火山噴發,讓它們感覺到恐慌造成的。

最終,有個漁民在海邊撿到了一隻撞死的海鳥,正準備將其果腹,卻猛地發現海鳥翅膀上有字,特別是那句“江南集團有獎”讓他興奮不已,於是報著試試看的心態,從網上查到了江南集團的電話,打電話給江南集團。

當值班室的人將這個訊息告訴張子秋之後,整個江南集團瞬間炸開了鍋,緊急核實情況,隨即商議營救方案,最終決定,直接購買一條遊艇去海外救楚江嵐。

秦凌雪對張子秋等人辦事效率和決定甚是滿意,於是帶著烙鋒直奔滬城造船廠,那裡已經準備好了,專業的航海團隊已經上船,備好了一切日常用品,啟動了遊艇,就等著他們到來。

“火山島,海船長,我們要去火山島”,船長姓海,秦凌雪登上游艇後,直奔駕駛室,急急地向船長說道。

海船長點開航海圖,“秦夫人,海上沒有火山島,只有一個烈火島,烈火島確實是一個死火山形成的島,不知是不是你要去的地方。”

秦凌雪一愣,隨即醒悟過來,想著應該就是那個島,畢竟楚江嵐不知島名,只以現狀來表述所在的島,也屬正常。

於是,幾人一商量,駕船直奔火山島而去。

劈波斬浪,一番航行,終於到達到烈火島附近,站在船首一看,秦凌雪和烙鋒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只見烈火島上荒涼無比,雖然火山噴發已經結束,但遍地都是火山灰以及岩漿冷卻後形成的黑色岩漿岩,根本不似有人居住,即使有人在島上,也會被火山噴發燒死了。

船長示意他們不要著急,找來一個皮划艇,帶上一個水手,載著秦凌雪和烙鋒,劃到了島上。

“江嵐、江嵐……”秦凌雪急切地高聲疾呼,直奔而去,開始尋找心中那道熟悉的身影。

“董事長、董事長……”烙鋒也開始放聲呼喊,希望有奇蹟發生。

海船長和那名水手也加入了尋找的隊伍,可是找遍整個烈火島,都不見楚江嵐的身影。

“怎麼會不在呢?”

“難道訊息是假的?或者說,他已經……”

秦凌雪和烙鋒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充滿希望的心瞬間冰冷無比,經歷了一次從大喜到大悲的過程。

“別急,這個島上應該有人生活過。”

還是海船長有航海經歷,就在秦凌雪和烙鋒感到絕望的時候,他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秦凌雪和烙鋒頓時大喜,向海船長圍去,只見他伸腿在島的東南方向一番劃拉,掃開覆蓋地表的火山灰,露出了幾根小樹的樹樁。

伸手在一根樹樁上一抹,終於露出了整齊的切口。

海船長笑著開口,“你們看,這幾棵樹明顯是被利刃砍斷的,則說明島上原本有人居住,而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楚董事長。”

“而現在,幾棵小樹被斷,據我推測,應該是楚董事長在火山噴發之前,便預感到了,於是砍斷這幾棵小樹,編製成小木筏逃了出去。”

秦凌雪和烙鋒心中稍安,不住點頭,“應該是的,應該是的,謝天謝地,逃出去就好。”

秦凌雪急急又問,“海船長,那依你看,江嵐會逃至哪裡?我們又應該到哪裡才能找到他。”

海船長搖頭,“這就很難說了,海上風浪太大,又經火山噴發和海嘯,那個小木筏肯定抵擋不住海嘯,一旦木筏被打散,就要面臨飲用水的問題,需要我們慢慢去找了。”

秦凌雪的心一下子又變得沉重起來,“江嵐,你一定要挺住,我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你。”

不說秦凌雪等人如何在海上尋找,再說楚江嵐,一路駕鯊遨遊,看似風光無限,實質危險重重,好在火山噴發以及海嘯的原因,海鳥驚恐亂飛,也有掠海飛行的,被楚江嵐打下來兩隻,咬著牙,茹毛飢血,飽餐了一頓。

暫時解決了吃喝問題,卻哪知夜色降臨,失去了太陽的指引,巨浪滔天之中,又沒了方向,只得依稀按著先前的方向前行,其實已不知偏了多遠。

天明之後,入眼所見,依舊是無邊無垠的大海,楚江嵐一晚沒閤眼,生怕一閤眼,座下大白鯊便跑了,不由得又困又乏。

找準方向,依舊向西方而行,大白鯊的速度再沒有昨天那麼快,畢竟,它長時間遨遊,體力也跟不上。

又是一天一夜,楚江嵐只感覺自已的眼皮有千斤重,乏困到了極點,同樣的,大白鯊也遊不動了,兩邊的鰓腺一張一合,好似在喘著粗氣一般。

“該死……”

“看樣子,這條大白鯊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這該怎麼辦呢?”

楚江嵐心中焦慮,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有心放了座下大白鯊,但那樣,自已一個人在茫茫大海中漂泊,想依靠自已的體力游到陸地,根本不可能,唯一的結果,只有一死。

如果不放大白鯊,一人一鯊大概還能堅持一天一夜,到時候依然唯有一死。

“該死,陸地在哪?”

“難道我這條命真的要交待在茫茫大海之中嗎?”

隨著時間推移,楚江嵐越來越焦急,座下大白鯊已經有氣無力,不時地翻著白肚了。

又堅持了三個小時,天色又漸漸暗了,四周依舊白茫茫一片,無盡無垠的大海上不見一條船隻。

“罷了,我左右也是一死,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生長到這麼大也不容易,我就放你一條生路吧。”

“記住,以後吃人的時候要小心了,別再遇到我這樣的人。”

楚江嵐看著座下奄奄一息的大白鯊,終是不忍心,拍了拍它的背鰭,“刷”地抽出了卡在它上顎的龍翔鳳翥簫,藉助鳧水衣的浮力“站”在海面上。

一股鮮血上湧,大白鯊痛得在水中好一陣翻騰,隨即反應了過來,意識到自已自由了,於是,快速潛入海中,撲騰了幾個尾巴,隨即遊走了,臨走時還看了一眼楚江嵐,不知是惱恨他,還是感激他。

“唉,現在只剩下我自已了,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夜色降臨,無邊的大海似一張無窮無盡的幽深深淵,冰冷刺骨,而且透著未知的恐懼,簡直要將人吞噬一般。

“人類在大自然面前還是太渺小了,只有任它擺佈的份,是死是活,就看上天如何安排了。”

楚江嵐嘆了一句,雙眼一閉,藉助鳧水衣的浮力,守住一口丹田氣,使自已不沉下去,認命般地往海面上一躺,任由海浪推著前行。

又困又乏到了極點,眼一閉就再也睜不開,竟然浮在水面上,沉沉地睡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深厚的夜色散去,天色已經微明,忽然感覺身下滑滑溜溜的,海水竟不再那麼冰冷刺骨,自已竟在快速移動。

楚江嵐倏然驚醒,這才發現,那條被他放生了的大白鯊捕食魚蝦吃飽後又回來了,推著他一路前行。

都說萬物皆有靈,果然如此,想是大白鯊在這幾天已被他馴服了,習慣了有他相伴,才又返回送他一程。

楚江嵐感嘆了一番,心中大喜,有大白鯊相伴,膽子終是終是壯了一些。

一路前行,抬眼前看,忽地,一頭巨大的海獸正快速地向他逼迫而來。

“那,那是什麼?”楚江嵐大駭,隨即又大喜。

“那,那是海島。”

“哈哈哈,真是天不絕我。”

“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想是這條大白鯊發現這裡有海島,終究不忍心我淹死,於是推著我前來。”

楚江嵐大喜,任由大白鯊推著,快速向海島而來。

片刻之後,大白鯊將楚江嵐推近岸邊後,便調頭擺尾遊走了,臨走還一陣翻騰,似在向楚江嵐告別。

近岸水淺,大白鯊到不了岸邊,也只能送到這裡了。

楚江嵐蹚水上了岸,入眼所見,頓時驚詫不已,只見島上竟然閃爍著燈光。

有燈光就預示著島上有人。

“有人居住的島,這是什麼島?”

楚江嵐驚駭,只顧著盯著島上燈光,卻沒注意腳下“沙沙沙”之聲不斷,已經將他包圍。

隨即,“嘶嘶嘶……”之聲響起。

腥風撲面、綠光瑩瑩,近百條毒蛇向他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