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娘送完媒婆,轉身回來。

嚇了一跳。

“你怎麼還木在這兒,一早上就不見人影。

一天天的跑東跑西,也不知道在忙啥。

跟你說話呢,怎麼掉魂了?”

只見孫君僵直的後背緩緩轉過身來,眸子暗沉盯著王大娘:

“我出門之前跟你打過招呼。

你不是巴不得我陪錢少爺多玩玩,好多賺他銀子麼。

那青雅樓羊肉館的活計,你也是知道的。

我來這段時間,給你賺了多少銀子,你心裡沒數嗎?”

王大娘被噎的怔愣了一下,突然皺緊眉頭,不可思議盯著孫君:

“你吃錯藥了,說你兩句,火氣這麼大。

你是幫我賺了錢不假,可要不是有我這個店,你哪來的賺錢的機會。

你要真這麼有本事,還能流落街頭,暈倒在我店門口。

要不是我給你片瓦遮身,供你一日三餐,你以為別人會願意搭理你?”

“哼。”孫君低頭冷哼一聲,他表情木然道,“原來你心裡一直是這麼想的。”

“不是,我說你今日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從外頭回來就不對勁。

怎麼?本事不行,被青雅樓楊掌櫃轟出來了?”

王大娘覺得大抵是這樣,面色一鬆,輕笑道,“還以為是多大事呢。

我說麼,有多大本事,賺多少銀子。

那活幹不成沒事,以後就在我這店裡,踏踏實實做幹夥計,大娘還能虧待你不成。”

沒曾想,孫君像個樹樁子似的紋絲不動,他冷著眸子,咬牙問道:

“你託媒婆給雲掌櫃找的什麼人家?”

“就是城南柳家二公子,書香門第,家世清白,他能看上我們這樣的商賈人家,全靠雲兒有個軍百戶的爹......”

王大娘正笑著絮叨著,突然反映過來,眼神犀利的看著孫君,皺眉問道:

“你一個夥計,好端端關心我女兒的婚事做甚?”

她眯起眼神,不可置通道:“你不會是看上我閨女,想做我們家上門女婿了吧?”

這小子平日裡沒事就喜歡往她閨女身前湊,有事沒事都喜歡找她閨女商量,賺了銀子,也老去她閨女身前顯擺。

“我說呢,你怎麼一天到晚忙裡忙外,這般殷勤,原來是存了不該有的心思。

我們家家世清白,雲兒肯定要嫁一戶門當戶對的人家,最好是書香門第,讀書人明理,必定能好好善待雲兒。

以後夫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那才真真是尋常女子羨慕的好姻緣。

你小子,來歷不明,家世身份一概不明,要不是我收留你,你現在還在外頭流浪呢。

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有什麼不該有的肖想。”

孫君嘆了一口氣,沉聲道:“非得有身份有地位才能娶雲兒嗎?”

“不然呢,難道嫁給一窮二白,來路不明的窮小子嗎?”

王大娘冷了臉,“這事我就當不知道,你以後守好做夥計的本份。

不然,別怪我不講情面,將你趕出去。”

孫君眼中眸光愈發冷淡,他以為一片真心換真心,王大娘能看到自己的付出,沒想到只是自己一廂情願,不管他個人能力如何,在王大娘眼中,他都只是她收留的乞丐。

若是如此,他寧願離開這片瓦之地。

當初留在這兒,也是因為老婆在這兒。

現在既然名不正言不順,他不如出去闖一闖。

他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說出之際,店外響起一陣熟悉的聲音。

“哈哈哈哈,孫小兄弟,你在店裡啊,省的我出去找你了。”

孫君轉頭看去,竟是林捕頭。

他腰掛佩刀,單手按刀,一臉笑意,看著孫君的雙眸,在陽光的映照下,微微發亮。

他進屋一愣,捕快的敏銳,讓他一瞬間覺察出現場的氣氛不妙。

“王大娘,你們這是怎麼了?”

林捕頭來的突然,王大娘臉上的怒容還未來得及收去。

見林捕頭問起,王大娘隨即收斂了臉色,換上一副商人熱情的笑臉:

“林捕頭怎麼來了,出了什麼事?”

這個點已經過了午食飯點,捕快們大多在巡街,林捕頭突然來她這裡,她的第一反應是,難道又出了什麼事?

“是有些事。”林捕頭轉頭看向孫君,輕笑道,“不過是來找孫小兄弟幫忙的,不知王大娘這會兒可方便?”

“方便方便,這會兒店裡沒啥事,林捕頭有啥事需要小孫做的,儘管差遣便是。”王大娘殷勤回道。

民對官差,都帶著天然的敬意。

更何況林捕頭是個好官差,幫王大娘解圍過幾次,王大娘心裡一直念著他的恩情。

王大娘輕拍了下孫君的後背,使了個眼色:

“還木在這做甚,還不趕緊招待林捕頭。”

孫君輕嘆一口氣,面上鬆了幾分,轉頭自顧自坐到桌邊,面無表情道:

“林大哥找我何事?”

笑他是真笑不出來了,他心裡氣的要死,要不是礙於林捕頭的面子,他當場就要甩頭走人。

王大娘看不起他,他還不伺候了呢。

見孫君這副樣子,林捕頭也不生氣,自顧自坐到孫君對面,喝了口茶,輕笑著問道:

“受氣啦?”

“唉。”孫君輕嘆一口氣,喝著茶水,陰陽怪氣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嗨。這跑腿做夥計的,哪有不受氣的。”林捕頭嘴上安慰著,眼神裡卻透著一股幸災樂禍的味道,

“我說跟著我幹捕快吧,好歹吃的是官家飯,怎麼也比這幹跑堂的強。”

林捕頭故意嘆了一口長長的氣,一臉可惜的模樣:

“我有心栽培人家,奈何人家看不上我啊~”

“。。。”孫君看著林捕頭故意擺出一臉落寞的神情,心下覺得好笑,他無奈道,“不是小弟看不上林大哥,大哥看我這身板,手不能挑,肩不能扛的,哪是能砍人的料。”

“砍人的料?哈哈哈哈。“林捕頭仰天大笑,眼睛笑的淚花閃閃,“倒也不用說的這般直白。”

孫君懶的搭理他,他心情鬱悶著呢,低頭一杯接一杯的喝茶。

笑了片刻,林捕頭收斂笑意,表情略帶幾分嚴肅道:

“若我說,我這趟不用你幫我砍人,只需要你為我出謀劃策,你可願助大哥我一臂之力?”

他這次來找孫君,是抱著必須把孫君帶走的信念,先禮後兵。

若是這趟說不動孫君,他就準備晚上找幾個兄弟,把孫君打暈,直接扛上馬車。

到時開弓沒有回頭箭,他不幫忙也不行。

他是武夫,武夫本就是粗人,只要事兒辦成,他不介意使用一些手段。

“讓我跟你一塊去剿匪?”孫君喝著茶慢悠悠道。

林捕頭眼眸一亮,滿眼都是笑意:“孫小兄弟果然機智過人。

不瞞你說,這也是縣令大人的意思。

大人說了,若是此行你能助我剿匪成功,當為你記頭功。

大人會延聘你做他的幕僚。

那可是大人的左膀右臂,在衙門裡的地位可不一般。”

林捕頭還在喋喋不休細數著縣令幕僚的種種好處,風吹不到雨淋不著,只要為縣令大人出謀劃策即可,體面,多少人想花銀子都求不來的活計。

只見孫君放下手中茶盞,面色平靜的望著林捕頭,淡淡回道:

“林大哥,我同你一起去。”

“真的!”林捕頭霍然起身,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