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萬里挑一的好苗子

“林捕頭，我願與這位小兄弟一同前往。”弓手姜正南踏前一步，躬身應道。

林捕頭頷首道：“若情況不利，你可助他一臂之力。”

“是！”說罷，轉頭對著孫君道，“跟我走。”

孫君剛想提步跟上，小販急撥出聲：

“這位小兄弟，你還沒付錢呢。”

孫君頓住腳步，自己一窮二白，哪來的銀子付錢，遂目光逡巡，四處尋找王大娘的身影。

好不容易，才在人群中找到王大娘壯實的背影。

好傢伙，為了湊熱鬧真夠拼的，硬生生擠進看熱鬧核心圈。

林捕頭和姜弓手還在注視自己，拋下他們，硬擠過去找王大娘支些銅錢不太現實。

無奈，又走到林捕頭面前，尷尬地撓撓頭，憨笑著問道：

“林捕頭，今日，我是同大娘一塊出來採買的，身上並沒有銀錢，大娘在那人群裡面，我也不好現下去找她拿錢，你可否先幫我墊付，待我辦完事，回頭讓我大娘把錢給你。”

林捕頭一陣錯愕，隨即從腰間掏出一個荷包，走到攤頭前詢問小販：

“他手上的彈弓多少錢？”

“十文。”小販殷勤回道。

林捕頭從荷包裡摸出十個銅板，付完錢後，孫君拿起彈弓，跟著姜弓手登上十里客棧對面的風花樓二樓。

站在風花樓二樓，俯瞰下方，對面十里客棧門前的情況盡收眼底。

夥計抵著婦人脖頸的手已經微微顫抖，旁邊是陶掌櫃不停歇的叫罵。

孫君依先前小販的指導，將彈丸裝入弓弦中間的彈兜中，蓄力拉開弓弦。

於此同時，姜弓手也同步拉開手中的弓箭。

孫君心裡明白，若他射偏，姜弓手的箭矢會瞬時射出。

他雙腳分開站立，身體崩的筆直，隨著弓弦拉開畜力，胳膊上的“腱子肉”呼之欲出。

彈丸射出後，會有一個“下垂”的過程，在空中呈拋物線的飛行軌跡，想要準確擊中他想要的位置，必須準確預估目標的距離。

現代狙擊手會配備毫米刻度的瞄準鏡，鐳射測距儀。

眼下，他只能純靠目力和經驗。

成功在此一舉。

他深吸一口氣，將念力都集中在一點。

“咻！”

彈丸激射而出，準確擊中夥計拿刀的手腕。

“啊！”夥計吃痛，鉗制婦人的手臂驀然鬆開，菜刀從手中掉落。

眾捕快一呼而上，將夥計制住。

捕快的動作太快，婦人跌坐在地上，愣了一會兒，隨即反應過來，嚎啕大哭。

“殺人啦，差一點我就沒命啦！”邊嚎邊雙手拍打地面。

“行啦，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大嗎？還不起來，丟人現眼的東西。”陶掌櫃黑臉訓斥道。

婦人頃刻間止住哭聲，扭扭捏捏地爬起，期期艾艾的跟在陶掌櫃身後。

“陶掌櫃且慢！”林捕頭自人群中走出來，叫住正欲往客棧走的陶掌櫃。

聽到聲音，陶掌櫃隨即轉身，恭敬回道：“大人喚小人所為何事？”

林捕頭目光居高臨下審視陶掌櫃，頓了片刻，說道：

“聽街坊說，這行兇的夥計是你店裡的幫工，已在你店裡工作一月有餘，今日還與你發生口角，店裡傳出動靜頗大，需得你跟我們走一趟縣衙，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說來。”

“小人也是受害者啊，那賊人平日裡就在店裡好吃懶做，我今日不過說了他兩句，他就對我破口大罵，還去廚房拿菜刀欲置我婆娘與死地，其心險惡，其罪當誅啊，大人，一定要為小人做主啊”

林捕頭面色更冷，不帶感情地說道：“是不是受害者，縣令大人自有公斷。”

與此同時，站在風花樓二樓的孫君，長長的撥出一口氣。

萬幸，小時候射麻雀的技術未曾生疏，沒有丟人。

姜弓手收回弓箭，看著對面發生的一切，見一切順利，也不禁鬆一口氣。

走到孫君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語帶笑意道：

“沒想到小兄弟技術如此了得。”

衙門裡獨他一名弓手。想要練得百步穿楊，百發百中的好箭術，除了日日不輟的苦練，更需與生俱來的天賦，擁有易於常人的目力、果敢的判斷力以及極強的執行力。

必要的時候，機會只有一次，必須做出最快的判斷，一擊必殺。

眼前的小兄弟，不就是萬里挑一的好苗子。

思及此處，姜正南看向孫君的眼神不禁火熱起來。

而被姜正南看上的好苗子，孫君，此時卻全然未注意到姜正南的變化，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跑到了街上擁擠人群裡那個壯實的身影。

王大娘，又一次跟著押解人犯的捕快和路上浩浩蕩蕩的吃瓜人群，朝衙門走去。

我的大娘哎，還回不回去做生意啦？

家裡媳婦還等著我們的肉呢？！！

***

與此同時，柳溪巷，餛飩鋪門口。

江雲兒在門口來回踱步，不時去巷口張望。

“雲兒姐，你莫急，許是大娘和孫小哥被什麼事拌住，不一會兒就回來了。”二丫安慰道。

“這都出去一個時辰了，就算把整個菜市都逛一遍，也該回來了。”江雲兒用手扇著風，大概有些著急上火，愈發覺得口乾舌燥。

她走到桌邊，翻過倒扣的茶杯，提壺倒水，一飲而盡，方才覺得嗓子舒服了些。

“二丫，要不你去迎迎，瞧瞧是出了什麼狀況，怎得還不回來。”

二丫是本地人，對此地七彎八繞的小巷極為熟悉，放她出去尋人不用擔心她走丟。

另一方面，也擔心，若是自己出去尋人的時候，娘和孫君恰好回店裡，會缺人幫忙，二丫畢竟只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做不來掌櫃的活計。

所以她得守在店裡，等娘和孫君回來。

“好嘞，雲兒姐。”二丫正準備提步出門尋人。

“路上小心些，若是半個時辰都尋不到人，你就先回來。”

“好嘞，放心吧，雲兒姐。”

王大娘和雲兒姐待她真好，是這個世上，除了娘以外，對她最好的人。

想到此處，二丫哼著小調，步子愈發輕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