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見過的人都在逐漸出現。

哪怕是常今朝不想見,但她覺得命運還是讓她與之相遇。

夜裡,佟勳那張可怕的臉一直圍繞著她,追著她,逼得她無處可逃。那如惡鬼宣洩的嚎叫聲更讓她膽戰心驚。

窗外的風雨愈加的大。

常今朝被困在噩夢裡怎麼醒不過來。

“乳孃,怎麼辦?”顏悅拿著手帕不停地常今朝擦拭著汗水。“怎麼叫也醒不過來。”

“我去求夫人請個大夫來。”王乳孃轉身頂著風雨就出去,奔向了知明園。

已經是半夜,封氏早已經睡下了。

王乳孃敲了好一會院門才等來人開門。

“你是誰啊?”開門的人沒見過王乳孃,顯得有些不耐煩。“大半夜的吵到了夫人,你承受得起嗎?”

王乳孃小心翼翼給開門的道歉。

“姑娘對不住了。實在是著急,才不得已求到夫人這裡。我是五少夫人的乳孃。五少夫人現在高熱不退,還請夫人派人請個大夫來。”

開門的丫頭一聽是常今朝身邊的人,趕緊把王乳孃讓進來。“乳孃快進來躲躲雨,我現在就去通稟夫人。”

封氏身邊的貼身丫鬟寶翠喚醒了封氏。

“怎麼了?”封氏看了一眼外面。

“春梨園來人說少夫人發了高熱,想請個大夫。”

封氏一瞪眼。“那還不快去。”

她立刻下地穿戴衣服。

“夫人,外面風雨太大了。”寶翠想要攔封氏出去,卻被她一個眼神止住。

封氏頂著風雨來到春梨園。

“見過夫人。”顏悅紅著眼睛給她請安,然後退到一邊。

封氏坐在床邊,伸出手摸了一下常今朝的額頭,然後看向顏悅。“發熱有多久了?”

“回夫人。晚飯的時候少夫人就說有點不舒坦,用過晚飯之後就一直躺在床上。寅時後就開始漸漸發熱,喝了薑湯也不見好。睡下之後一直在做噩夢,也是叫不醒。”

聽完顏悅的回覆,封氏也沒說話,目不轉睛地看著常今朝。

沒過多久府醫過來。

“快給五少夫人看看。”

封氏立刻讓開位置。

府醫替常今朝把了脈,突然眼神一變,然後低頭看向了常今朝。

站在一邊的封氏注意到了他臉上細微的變化。

她看了一眼顏悅她們,然後一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顏悅不想離開常今朝,硬是被王乳孃拉出去了。

等到了沒人地方,王乳孃又扯了一下顏悅。“大夫把了脈,那姑娘中毒的事就瞞不住了。”

這個時候顏悅才想起來這事。“乳孃,那怎麼辦?

王乳孃下定了決心。“夫人要是問,你就說什麼都不知道。我來擔著。但是絕對不能讓旁人知道姑娘是被誰算計的。”

如果讓旁人知道常今朝被人下毒是她親母所為,那隻會說常家家風不正。將來常今朝在世人面前就矮上一截。

王乳孃真恨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同意了杜氏的交易呢。

屋裡封氏靜默了一會,簡簡單單一個“說”字壓得府醫不敢隱瞞。

“少夫人主要思慮太重上了心脾,又受了驚嚇,故而起了高熱。但是小人發現少夫人身上有中寒毒之症,需要調理一陣,不然子嗣艱難。”

“寒毒?”封氏看了一眼府醫又看向床上的常今朝。“嚴重嗎?”

“應該是剛中毒不久,也不深,調理一陣身體就無大礙了。”

封氏又看向府醫,聲音低沉。“什麼不該說知道嗎?”

“小人知道。”府醫連連表示。

“下去給少夫人開些安神去熱的藥來。”

待府醫下去,顏悅和王乳孃進了屋子。

封氏依舊坐在床邊,瞟了一眼她們二人,厲聲吩咐她們:“府醫去開藥,你們好生照顧好少夫人。如果再有懈怠,我決不輕饒你們!”

二人撲通跪在地上。

“是。”

封氏起身,走到了二人身邊。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二人。“少夫人的病需要靜養,這幾日不得讓外人打擾,聽到了嗎?”

二人不知封氏這是何意,是保護她們家姑娘還是囚禁她們家姑娘?

不過轉念一想,她們家姑娘剛嫁進來,也沒得罪封氏,封氏不至於囚禁人。

“是,夫人。我們會照顧好少夫人的。”

封氏沒再說什麼,出了春梨園的時候看了一眼蘭月。蘭月立刻跟上送她們出春梨園。

風雨中,封氏的聲音有些飄搖。

“你盯好了春梨園,有任何異常都要稟報。”

“是。”

等回到知明園,封氏再也睡不著了。

她靠著軟枕揉著太陽穴。

“夫人。”寶翠也送來一碗薑湯。“您也淋了雨,去去寒氣吧。”

封氏喝了幾口便放下了碗,然後嘆口氣。

“你說少允書房那幅畫,真的是他畫的嗎?”

寶翠立刻明白封氏是指哪幅畫。“自然是啊。好幾個人都看到他畫了。”

封氏搖搖頭。“我總感覺少允這孩子故意畫的那幅畫。就依照他的性格,即使他真的夢裡見過常氏,他也不會當眾畫出來。”

“夫人,您是說公子騙了大家?”

寶翠猶豫不定。“可是少夫人當初一直在高陵侯府,二人確實不能相見。”

“所以,這事挺有意思的。”封氏突然笑了一聲。

剛才在春梨園,她聽了常今朝的一句夢魘之語。

“陳少允,你又不相信我說的話!”

她用的是“又”。

所以這兩個人還是見過面的。

封氏又看了一眼外面的風雨。“把燈熄了,你也去休息吧。”

第二天,常今朝的高熱退下去了。

王乳孃差點就掉下眼淚。

“老天保佑,沒事了。”

常今朝疲憊地靠著軟枕。“嚇到你們了。”

“姑娘沒事就好。多虧了乳孃冒雨去求夫人,夫人叫來了府醫。”顏悅又替她掖了一下被角。

“多謝乳孃。”常今朝看了一圈。“我餓了,想吃點東西。”

“好,我讓人去做。”顏悅立刻去喊人。

房間裡只剩下常今朝和王乳孃。

“乳孃,母親親自過來的嗎?她可有說什麼?”

王乳孃皺著眉頭,也是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

“夫人也是冒雨過來的。別的沒說,只讓姑娘你在春梨園養病,外人不得打擾。姑娘,夫人是不是看出來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