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

陳少允手中握著能要她命的一張牌。

她敢不從嗎?

不從,她還能見到母親嗎?

“不許碰我。”常今朝還是拿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她也是在賭。

好在陳少允還有良心。

脫了外衣,挨著她躺下,真的沒有碰她一下。

“夫人的話,為夫不敢不從。”

知道她不待見他,陳少允也不著急,想著來日方長。他不信他俘獲不了她的芳心。

“呵。”常今朝冷笑一聲沒再搭理他。

外面雨疾風大,常今朝也睡不著,腦子裡全是重生後的事情。

高連月不嫁張富陽了,她是吃驚,可最讓她吃驚的高成禮出現在高陵城。還有眼前這個態度奇奇怪怪的陳少允。

他們三個人太蹊蹺了。

當中一定有人是重生的。

或者是她身邊另有重生人,操控著他們三人改變。

“又胡思亂想了。”陳少允突然出聲了。

他伸出手墊在常今朝的脖子下方,然後將人摟在懷裡。

“睡吧。都下半夜了。明早還要去看望岳母。”

又是在拿她母親威脅她乖乖就範嗎?

前世他就喜歡拿這些來威脅她!

常今朝真是討厭他這一點。

硬是煎熬了兩個時辰,天已經大亮,常今朝從陳少允的懷裡掙扎一下要起來。

“別動。”陳少允嘶啞著聲音說道。

“都什麼時辰了,該起了。”常今朝沒理他,又掙扎了一下。

陳少允摟著她的手臂卻收緊了幾分,撲在常今朝脖頸的呼吸也熱了幾分。

“真的別動。不然,後果自負。”

在一起生活了八年的時光,常今朝還不明白他現在是什麼意思嗎?

在那事上,他真的太貪了。一旦開了頭,她得丟掉半條命。

她僵直著身體一動不敢動了。

陳少允緩了好一陣,強壓下這股躁動。

天知道他有多難啊!

重生後,他數著日子盼成婚,急得就差直接上門搶人了,可是盼到最後是常今朝翻臉不要他了。

她不要他了。

想想他都心堵。

他想知道她都嫌棄他什麼,可他又不敢現在讓她知道他是重生的事情。

一來,他怕她沉不住氣,打草驚蛇,讓害死她的真兇產生警惕。

二來,他得先取得她的信任。前世他就是太著急了,出手解決了她身邊的禍害,可她誤以為他是在折斷她的翅膀。

陳少允將臉貼在在她的頭髮上,蹭了又蹭。“歲歲,我好難受。”

“好難受啊!”

他這撒嬌的語氣讓常今朝渾身一哆嗦。

瞧著清冷又淡漠的陳少允表演撒嬌。

嚇人誒!

她可不敢搭茬。一旦搭茬,她保準沒了半條命。

見她始終一言不發,陳少允嘴角一抿,心裡也發了狠了。

什麼來日方長,他忍不了了!

他想了她那麼些年,今天必須拿下她。

他抓住她的手按下去,死死地攥著她的手。“幫幫我,好嗎?”

要她老命!

大白天來這麼生猛的!

她會當真的!

“把你的丫頭叫來,讓她給你解決。”

常今朝抽了幾下手,竟然沒抽回來。

“陳少允,你和我較勁是吧?你的命可在我手裡攥著呢!”

陳少允“嘶”了一聲。

當年他審的一起案子裡,他的同僚說原告,也就是那個寡婦,她說了謊!

當時他還不明白同僚為何那麼確信寡婦說謊了。

現在他是知道了

命都在女人手裡握著,他能把常今朝怎辦?

依著她唄!

他立刻鬆開了手。

出師不利!

陳少允鬱郁嘆口氣。“行,我起,我不碰你。”

但是,他長經驗了。

下回不能把把柄交給常今朝,他得佔主動權。

陳少允起了身。

常今朝也坐了起來。

但是她萬沒想到陳少允反手就將她摟進懷裡又壓在床上。

“捏的我好疼,你得給我點補償。”

說完在她的唇上飛快一啄,然後就起身鬆開了她。

“臨月,服侍少夫人起吧。”

挺拔的背影漸漸離去,常今朝有些緩不過神來。

看到臨月進來,她趕緊起了身。“下去吧。我不習慣讓人服侍。”

現在她可不敢讓她靠近。

臨月只得退下。

常今朝穿上鞋子,在盥洗室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愜意的聲音。

她趕緊走開當做沒什麼都沒聽見。

有前世那八年經歷,她可清楚陳少允的癮頭有多大。

那八年,她雖然衣食無憂,可夜裡沒少吃苦。

誰讓他的身體太好了。

陳少允神清氣爽出來。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常今朝吐了吐舌頭,然後直接去了盥洗室。

“歲歲。”陳少允可憐兮兮地靠著門。“我今天穿什麼?”

“缺衣服就找裁縫。我又不是裁縫。”常今朝擦了臉,把手巾扔進他的懷裡。“一櫃子衣服,你挑不出來穿什麼?”

她真是懶得再像前世事無鉅細的照顧他的衣食住行。

他不配!

“那你穿哪件?”陳少允翻看著衣櫃。“我給你拿出來。”

對著鏡子梳頭的常今朝無語地閉上眼睛。“陳少允,人心涼了就是涼了。再暖也暖不熱的。”

陳少允裝作聽不懂,絲毫不敢承認自己重生的事情,自己翻出一件衣服換上,來到常今朝身邊。

“歲歲,我知道你怨我拿高成禮脅迫你留下。但是,我也有苦衷的。”

他握住她的一隻手,臉上又是委屈,和在人前的清冷貴氣完全不一樣。

“我好歹也是陳家嫡子,新婚被攪和成那樣,不丟人嗎?如果高成禮再把你帶走,日後我回了京城,只會是旁人的笑柄。”

人挺會裝假,話更假!

常今朝抽回手,狠狠白了一眼。“你想的都是你,可想過我嗎?”

“想過啊!”陳少允露出陽光燦爛的笑容,像是涉世未深的少年郎一樣。“就算是高成禮帶走你,高家也不會放過你。但是你跟在我身邊就不一樣了啊!”

他手一揮指著窗外。“天高任鳥飛。將來我會給你機會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常今朝的目光立刻凝重起來。“講清楚,別打馬虎眼。你當我是房前屋後長的狗尾巴草嗎?你誇我兩句好看我就認為自己是朵花了?”

陳少允一挑眉,眼中帶著發自內心的笑意。

前世剛成婚的時候,他還真被她的嬌軟的身子和嬌滴滴的哭聲給騙了,以為她個香香軟軟的麵糰子。

後來她的乳孃害她,他將她的乳孃杖殺,他們之間發生激烈的吵架,她才露出真正的獠牙。

那小嘴,不噎死人,她都心不甘!

陳少允往前湊了湊身子。

“歲歲,你也該知道這門婚事是我伯父為了向陛下示弱才促成的。”

說到這裡他的臉色凝重許多。

“陳家孩子眾多,可是伯父卻選擇了我。是他器重我嗎?並不是,是我被陳家拋棄了。這就是我母親為何生氣不來高陵的原因。”

波光漣漣的眼眸漸漸闔上。

“歲歲,將來我只能靠我自己一步一步走回京城。”

每走一步,都是異常艱難。

前世,他們剛成婚,他也不敢信任她,更不確定她是什麼樣子的人。

他就什麼都不敢和她講。

漸漸地,他們之間越來越難溝通。常今朝不理解他,沒少給他捅簍子。

他回京城的路也更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