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交談

陳少允面上都是恭敬和謙和。

“是的，陛下詢問了華州之事。”

陳閣老走在前頭，步伐徐徐。“如今陛下越發器重年輕人了。”

本來有丫鬟端著水盆過來和手帕過來，但是看著陳閣老在和陳少允說話，都自覺退避開。

“對了，你媳婦的身體好了嗎？我聽你伯母說她前些日子起了高熱，把你母親都驚動了。”

陳少允沒想到常今朝前些日子生病了。

“勞伯父掛念了。我回來時和她說了幾句，見她現在好多了，就是還有點水土不服。”

“哦。”陳閣老便沒再問常今朝的身體況了，但是他扭頭打量了一眼陳少允。

“陛下那裡可有問起你的婚事？”

陳少允跟在他身後，替他撩開書房的簾子。

待進了屋，他才回道：“陛下並未曾問婚事，只是隨口說了一句高陵侯成事不足。”

陳閣老坐下後嘆口氣。“坐吧。”

他微微斜著身子，手託著頭，指尖在額頭上不停摩挲。

“你幾個哥哥都不成器，將來陳家還得看你和老九。老九那裡，你可盯好了，不能讓他走偏。”

“少允啊，伯父總有種感覺，陳家要出事，出大事。”

陳少允的目光立刻盯在陳閣老的臉上。

“伯父，何出此言？”

“自古盛極必衰。陳家如今煊赫……”陳閣老銳利的目光突然看向陳少允。

但是，他發現二十歲的陳少允竟然絲毫不避讓他的目光，就這麼直直的與他對視。

他要說的話都吞入腹中。

轉頭，他嘴角帶了聲冷笑。

“誰不想家族蒸蒸日上呢。盯著陳家的人多著呢。想把陳家拉下馬的人也多著呢。”

陳少允垂下眼眸點點頭。

但是他心裡清楚，剛才他伯父想說的不是這個。

看來長房和三房早就不是一條心了。

“華州那面處理的怎麼樣？”

“伯父放心，真兇已經伏誅，葬身魚腹。華州上下已經恢復安定。”

這才是今日陳閣老早早回來見陳少允的原因。

他想知道華州真正的情況。

但是聽見陳少允這副粉飾太平的腔調，他又不放心了。

他不放心的不是華州，而是陳少允這個人。

以前，他就知道陳少允不同於旁人，比同齡人老成。

可是就剛剛那兩句話，不在官場混上些時日是說不出來的。

“那就好。”陳閣老不動聲色提醒他。“如今你是大理寺少卿，更得注意維繫好關係。裡裡外外的人，都小心應對。”

陳少允嘴上稱是，心裡卻不滿意。

陳家即將到來的災禍，就是大房惹的。

從陳閣老書房出來，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陳少允匆匆回到春梨園。

常今朝早就得到訊息陳少允回來了，立刻讓人準備膳食。

等陳少允一回到春梨園就看到常今朝從屋裡出來。

他握住她的手，攜手進屋。

“以後不用等我，你吃你的便是。”陳少允淨過手坐下。

“門上人稟報你去了長房那面，等你一會也無妨。”常今朝讓服侍的人都下去，兩個人獨處。

“一切都還順利吧？”她接過陳少允盛好的飯，又把盛好的湯碗放到他面前。

“都還好了。總歸是經歷過的事情，好應對。”

兩個人吃過飯靠在軟榻上說著悄悄話。

顏悅來到下人房陪王乳孃一起吃飯。

“乳孃，我看公子和少夫人挺好的，你也不用擔心了。”

王乳孃的額頭還纏著繃帶，眉頭也皺的緊緊的。“要是一直好下去就好了。我就怕哪日又吵起來。咱們姑娘那犟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感覺不至於。夫人也出面了，公子和少夫人也都不是那種不著四六的人，沒事的。”

顏悅瞄了一眼外面，然後湊到王乳孃跟前。

“我今天聽兩個丫頭聊天說咱這府裡有幾個客居的姑娘。之前都盯著公子當塊肥肉。以後啊，咱們都小心點。”

一聽她這麼說，王乳孃也思量了一下，心裡頭也確實不放心。

“公子學問好，人長得也一表人才，身世更不用說了，我看啊，惦記的人多著呢。那些客居的姑娘估計研究做妾的門道呢。”

“做妾？好好的正室夫人不當，給人當妾室？”顏悅還是年輕，還是憧憬著美好，不信王乳孃的話。

“外面的妾室能和陳家的妾室相比嗎？以後啊，走到哪裡都小心點，多留心，別被人下套了。”

現在王乳孃是拼了命想保護住常今朝。

想想她竟然給自己奶大的孩子下毒，她都後悔死了。

她們倆說這個問題，正好陳少允和常今朝也提到了。

但是陳少允說的是臨安公主。

“她會對我下手？”常今朝又瞄了一眼外頭。“這府裡有她的人？”

“她和六妹妹交好，但是六妹妹出嫁了。”陳少允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以後在外面小心便是。”

“今天母親說了，讓我少出門。”

常今朝就把今日和封氏的對話講述了一遍。

“杜。”

陳少允沉思了一下。“富蘭杜氏。”

“這我是知道的。但是我聽母親的意思，我母親和姨母並不是富蘭杜氏，而是京城的杜氏。”

陳少允搖搖頭，十分肯定的說道：“是一家。京城杜氏和富蘭杜氏，就是一家，是兼祧兩房。”

“還有這事。我從來沒聽旁人提及過。”常今朝拉拉他的手臂。“你給我講講。”

“倒也沒什麼，我聽母親說過，高陵侯先夫人都是富蘭杜氏的女兒，但是在京城長大。後來她到了適婚年紀就回了富蘭。但是母親一直沒說過孿生姐妹的事情。”

常今朝搖搖頭。

她小心翼翼地說道：“我感覺母親還瞞著什麼事。關於我母親的。”

“那等以後遇到杜氏的人，旁敲側擊問問看。”

“不要。”常今朝立刻拒絕。“你想想，當年姨母能嫁給高陵侯，可我母親呢？”

陳少允恍然大悟。

“岳母該是受到了什麼不公平待遇。”

“所以我才不要去與杜家有關係。”

聽到她這麼說，陳少允把人摟在懷裡。“你呀，總是這樣直接。”

“又不是什麼國家大義，民族大義，我何必要與傷害我母親的人虛與委蛇。”

“行。”陳少允只是笑笑，並沒逆了她的意。

“對了，九弟知道你回來了，早早就回來了。你要不去看看他？”

常今朝突然提到了陳讓。

今天回到府裡，這是第二個人提到陳讓了。

陳少允心裡有些不踏實。

“那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