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蘇鈞說,李莫愁回來了,孫婆婆頗為鄙夷,似乎對李莫愁很是不認同。

蘇鈞聽她語氣,便猜測,當初李莫愁叛出師門時,孫婆婆肯定也是勸諫過的,只是李莫愁不聽勸,這才讓她對李莫愁有了看法。

於是順著她的心思說道:

“孫婆婆,你不知道,李姑娘被陸展元給騙了,陸展元移情別戀,始亂終棄,李姑娘如今後悔莫及,特趕回師門來告罪悔過。”

孫婆婆聽後,撇嘴道:

“我當時就說,那男人靠不住,她非不聽,主人也一再勸她,她也不聽,果不其然,這才多久,就被拋卻了,活該!”

“當初主人說過,她若執意下山,從此和她斷絕師徒關係,也再不能踏入古墓半步,如今後悔了,知道錯了,想回來了?晚了!”

蘇鈞知道孫婆婆是個外冷內熱的人,聽她這般說,並不氣餒,耐心替李莫愁說情:

“孫婆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李姑娘以前一直住在古墓中,心思單純,遭人欺騙,實屬正常。”

“她遭受如此挫折,也算是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如今徹底悔悟,自知當初錯了,不該沒聽師父和孫婆婆你的勸諫。”

聽到這裡,孫婆婆不由再次撇嘴,輕哼一聲,不過倒也沒有再反駁。

蘇鈞見狀,知道有戲,接著替李莫愁賣慘:

“陸展元移情別戀後,很快就和新好上的女子成婚了,李姑娘又氣又急,提著劍就去喜宴大鬧,想著殺了二人。”

“可誰知,喜宴上一個和尚阻止了她,這和尚竟是五絕之一的一燈大師,一燈大師不僅阻止她,還讓她十年內,不得向陸展元夫婦尋仇。”

“她不是一燈大師的對手,只能作罷,滿腔的委屈和酸楚無處訴,還差點再次犯下大錯。”

“孫婆婆你也知道,她脾性孤僻火爆,在江湖上,沒有朋友,如今受了委屈,也只能回師門來訴苦。”

“想來孫婆婆你是看著她長大的,她落得這般田地,也不能只怪她啊,眼下她誠心悔過,還勞煩請孫婆婆你通傳掌門師父。”

這番話,也就蘇鈞可以說,換做李莫愁,心高氣傲的她,絕不可能哭慘,或許幾句話不對,便會不歡而散。

孫婆婆聽完,不由輕嘆,蘇鈞說的沒錯,她確實是看著李莫愁長大的,也知道,自家主子對李莫愁這個大弟子本十分重視,是將李莫愁當做衣缽傳承人培養的。

可後來李莫愁決然叛師,傷透了自家主子的心,她也看在眼裡,因此對李莫愁也有了偏見看法,認為李莫愁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這時聽蘇鈞說起李莫愁的遭遇,她又不免同情起來,畢竟看著李莫愁長大,總歸有些感情在的。

最主要,蘇鈞說得真誠又淒涼,心善的她終究還是信了,認同了蘇鈞所言,微微嘆息一番後,看著蘇鈞說道:

“好,我替你去通傳,不過,我得先確認,你是不是真的是她派來的人。”

聽了這話,蘇鈞滿臉喜色,忙將李莫愁的劍給她看:

“婆婆你看,這是她的劍,她擔心掌門師父不肯見她,故而特意派我先來說明情況。”

孫婆婆接過劍看了看,確認是李莫愁的沒錯,又問蘇鈞:

“那你和她又是什麼關係?為何要替她傳話?”

蘇鈞早想好了說辭:“我是她僱的一個隨從,只要得到掌門師父的回覆,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聽他說話間,孫婆婆仔細端詳了他一番,見他年紀輕輕,一表人才,氣質獨特,頗有俠士風範,滿臉真誠笑意,沒有絲毫奸惡之相,越發認同了。

“也真是難為她找來你這樣一個傳話人,你且等著,我進去傳話。”

蘇鈞聽了,頗為高興,執劍拱手:“有勞婆婆了。”

見他有禮有節,說話也是溫和平近,孫婆婆面露幾分笑意,只不過,她面容不大好看,笑起來有點詭異。

不過,對於此時的蘇鈞來說,也不在意,只要孫婆婆能夠進去傳話,那他的目的就達成一半了。

等下不論李莫愁的師父怎麼回應,他都可以向李莫愁交差了,也就是說,交差過後,他可以安然離開了,‘恢復’原本的自由了。

就在他暗自歡喜時,突然感覺自己左邊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立馬驚醒過來,下意識往左邊看去。

卻不見有人,半晌,右邊肩膀也被拍了一下,他又急忙看向右邊,仍舊不見人影。

一瞬間,臉色微變,內心有些毛骨悚然,強行讓自己冷靜,往四周喊道:

“是哪位前輩戲耍晚輩?還請現身一見!”

說話間,蘇鈞聚集精神,感受周邊的情況。

過了一會,不見有任何動靜,心中更加緊張了,環顧一圈後,再次面向古墓入口。

卻突然發現,一個人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讓他大驚失色,嚇得渾身一顫,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

“是你?!”

站穩身子後,蘇鈞認出此人來。

正是在山下南時鎮,他和李莫愁遇到過的歐陽鋒!

歐陽鋒笑嘻嘻地看著他:

“蘇故友,咱們又見面了!”

蘇鈞嘴角抽動,心想著,你要見我,何必用這樣的方式出現?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轉念一想,又覺得歐陽鋒是個瘋子,行事毫無規律,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來,也是正常的。

同時,蘇鈞也猜測到,他上山來時,覺得有人跟蹤,多半就是歐陽鋒了,以歐陽鋒的武功,要躲避不被他發現,自然做得到。

一時無奈回道:“歐陽鋒,你怎麼跟著我?我不是讓你回家去嗎?”

歐陽鋒摸了摸後腦勺,面露無辜神色:

“我不知道家在哪裡,不過,我記得你,正巧我看到你和那個惡毒女子從客棧出來,我就跟在你身後。”

“見你一直和那惡毒女子待在一起,我就沒有露面,直到你和她分開了,我才來見你。”

見他堂堂天下五絕之一,號稱西毒的歐陽鋒,竟然會面露委屈,像是在向他訴說委屈一樣,蘇鈞只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畢竟歐陽鋒此時已經瘋了,神智不清,性情有所改變也不奇怪。

只是讓他驚訝的是,歐陽鋒說這話的邏輯竟然沒出問題,為了見他,等到他和李莫愁分開後才現身。

換做清醒的歐陽鋒,哪裡會顧慮這麼多,為了達成目的,一定是不擇手段的。

最有趣的是,歐陽鋒竟然說李莫愁是‘惡毒女子’,顯然是此前,他向李莫愁討要施捨,李莫愁卻對他動手,讓他對李莫愁有了刻板印象。

可即便認為李莫愁是‘惡毒女子’,歐陽鋒也沒有再對李莫愁動手,可見人性本善,瘋了的歐陽鋒,善心佔據了上風。

也真是世事難料,此前歐陽鋒清醒之時,是個陰狠毒辣的角色,做了不少惡事。

如今瘋了,性情卻顛倒了,成了一個與人和善的怪老頭。

就在他暗自感嘆之時,又聽歐陽鋒好奇詢問:

“蘇故友,我見你剛剛和那醜婆子嘀咕了半天,你們在說些什麼?還有,你來這裡又是做什麼?”

蘇鈞猛然驚醒過來,忙對歐陽鋒說道:

“你先離開,待我辦完事,再和你細說,如何?”

如果李莫愁師父或是孫婆婆出來,看到歐陽鋒在,可能會壞事,因此,蘇鈞這時心裡有點著急,得讓歐陽鋒快點離開才行,不然他又要編織謊言了。

若是壞事,不僅不能向李莫愁交差,他也許不能安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