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當大哥真難

農曆春節已至，不僅象徵著團圓。

更是許多將士班師還朝的日子。

西平侯沐英奉命進宮述職。

但他第一個見的不是皇帝朱元璋，而是文華殿的朱雄英。

“小殿下萬安！”

看見那道小小身影奔向自已的瞬間，沐英就要跪下見禮。

但朱雄英哪能讓長輩給自已下跪，忙不迭過去，用自已的小胳膊小腿撐起他的身體。

“英叔！您別和我來這一套了，多見外啊。”

“俺習慣了！”沐英敞開懷抱，把他摟進懷裡。

他的笑聲爽朗而渾厚，彷彿能穿透雲霄，傳遞出無盡的喜悅與滿足。

他的眼眸裡閃爍著慈愛與驕傲的光芒，每一次笑聲的起伏，都像是在對這個世界宣告著他內心深處的幸福與滿足。

“這麼長時間不見快讓俺看看，可想死俺了！”

說完用自已鬍子拉碴的臉去貼朱雄英的臉蛋。

刺得他咯咯大笑。

“英叔快別鬧了，一會叫人看我笑話哈哈哈！”

如此融洽的一幕，被路過的宮人看在眼裡是早習以為常。

沐英是朱元璋的養子，自幼跟著馬皇后長大。

他的兩個兒子，一個沐春如今跟在他身邊，一個沐晟被送進了宮裡當小殿下的伴讀。

一家子和陛下皇后之間親厚的關係，不是尋常人能夠想象的。

而且沐英此人的確有才幹，年紀輕輕就成為了從一品的西平侯，依仗自已打拼出一番事業。

見到遲遲不願湊上來的沐晟，沐英空出的另一條胳膊把人攬進懷裡。

“怎麼這麼久不見，爹都不會喊了？”

沐晟這才喏喏一聲，“爹...”

話音未落，沐英又問起朱雄英。

“小殿下，這小子可還聽你的話？”

叫聽得沐晟撅起小嘴。

“爹，我明明比小殿下大六歲的…”

整整六歲啊！

自已已經打醬油的時候，小殿下還在太子妃娘娘腿肚子裡轉筋呢！

為什麼他要聽這個小不點的話？

小殿下就算了，身份擺在那，爹為什麼也要這麼說。

“叫什麼小殿下，叫大哥！要不是你小子早投生幾年，哪有你先出生的份！”

沐英很是了斷，一下子絕了兒子想要翻身當哥哥的心。

“是，”沐晟垂頭喪氣，轉頭看著比自已矮一個頭的朱雄英，“大哥...”

論腦子他比不過朱雄英。

論武力值他打不過親爹。

還能怎麼樣，躺平算了。

朱雄英見狀忙從中轉圜。

“英叔，沐晟可乖了。就是我連累他被師父懲罰。”

其實按道理沐晟挨罰是應當應分的。

這是他作為伴讀的職責。

沒有起到勸諫小殿下的作用，那就該罰。

所以沐晟對於朱雄英“義氣”的行為很是感動。

二人的感情也是日益漸濃。

哪怕六歲的年齡差也無法成為他們之間的代溝。

如今又有朱雄英幫自已說話，沐晟更觸動，眼睛偷偷去看親爹臉上的表情。

沐英卻不這麼想。

“雄英啊，他是你堂哥，那就應該照顧你，兄弟手足之間有難同當才對，是不？”

這個時候又說自已是“堂哥”了，哼。

小沐晟衝偷摸親爹翻了個白眼。

猝不及防一隻大手落到了他頭頂。

陌生的乾燥和溫暖，讓即將成為少年的沐晟面上浮紅。

“你小子也長高了，快到俺腰上了。”沐英垂首，盯著孩子烏黑的頭頂。

誰的孩子誰心疼。

沐英是在馬皇后膝下長大的，疼朱雄英如自已親子。

他又怎麼會不疼愛沐晟。

但沐晟和沐春不一樣。

沐晟被留在宮裡，放在小殿下身邊。

一是為了表達自已誓死效忠的決心，二是為了給小殿下鋪路。

沐英是心甘情願的，但他從沒問過沐晟願不願意。

這條路是當父親的替兒子選的，其中深意無法一言以蔽。

似乎也能感知到父親背後沉重的託付，沐晟的眼圈跟著紅了起來。

眼見氣氛之間悲傷凝重起來，朱雄英敏銳地打斷這種發展，“英叔，你看你看，我也長個了。”

“對，小殿下長得更快！馬上就超過這臭小子！”

沐英抽開放在沐晟頭頂的手，兩手把朱雄英扛在了肩膀上。

沐晟一反剛才的嫌棄，充滿希冀地問，“爹，這次你回來待多久啊？”

沐英把朱雄英穩穩地放在地上，這才說道。

“西番那頭鬧騰得厲害，想必不出一月，陛下會派俺去平定十八番族。”

這次讓他回京述職，肯定也是在兵力抽調方面有所安排。

“才一月…”

沐晟沉下了小臉。

前年開拔出徵，沐英就一直沒有回過家。

這都三年過去了，他才得一個月的空閒。

而且也不全是空閒，沐英有軍機大事在身，肯定要忙著正事的。

“那、沐青也會跟你一起走嗎？”沐晟追問。

“是。”沐英回答得斬釘截鐵。

沐晟瞪大了眼睛，“可他才十五歲！”

如果沐青走了，那家裡真的就只剩下他和娘了。

“十五歲怎麼了？俺八歲的時候就跟著義父騎在馬上打天下了，看看你！整天只知道跟在雄英屁股後面，大哥長大哥短的。沒出息！”沐英訓斥道。

“您可真是我親爹啊…”沐晟吸吸發酸的鼻尖，垂下頭不吭氣了。

看見兒子這個樣子，沐英也生出一絲愧疚。

他是不是對孩子太嚴厲了。

可朱雄英知道，這父子倆嘴皮子都不利落，再說下去怕是要鬧起來。

他扯著沐英的衣角，“英叔，我和沐晟還小，等我們像青哥一樣大了，我陪你出征！”

“真有志氣！”

沐英又哄了他兩句，就被宮人請走面聖去了。

一直到他離開，朱雄英無奈搖頭，踮起腳拍了拍沐晟的肩膀。

“唉，沐晟啊，英叔不是不疼你，實在是...你爹那張嘴啊，真是一點好話不會說。你能明白他的心意就行。”

朱雄英心想，當大哥真難，還要安慰小弟，幫叔叔擦屁股。

不安慰還好，一安慰沐晟都快哭了。

“那怎麼辦呢，那麼長時間，爹只回來一次，回來也沒有時間陪我…”

可憐的孩子。

朱家的孩子基本都是放養的。

沐晟這樣的是常態。

只不過他是朱雄英的陪讀，又特殊一些。

“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呢？走吧，我帶你去看我的秘密基地！”

朱雄英非常大哥氣派的拍拍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