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有難同當

糟了，被師父抓包了。

沐晟聳眉搭眼地被師父拎到牆角。

論比起好夥伴跑了而你沒跑得了更可怕的事情是什麼。

被師父親手逮住。

朱雄英壓根不知道好兄弟因為自已受累，小旋風一般回到了自已的寢殿。

“爺爺！爹！娘！”

還沒進門他就嚷嚷開了。

推門一看，他平時喝茶的桌子邊上圍坐三個大人。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朱雄英關上門，注意到平常伺候的宮人都沒有靠近。

所以他才這麼順利地闖了“空門”。

身為人父人母的朱標和常氏都是第一次。

第一次想要揹著孩子給他準備一點驚喜。

一時間被撞破，面上的表情多少都有一些不太自然。

尤其是他們平時教育朱雄英不要撒謊，現在輪到自已身上，頓時不知所措起來。

朱元璋見狀暗道這倆靠不住，當即樂呵呵地迎上孫子的視線。

“沒什麼，爺爺跟你爹孃商量一點事。”

“那為什麼非要在我的屋子裡商量？”朱雄英歪著頭語氣認真。

這話問得朱元璋一陣憋氣。

真是孫子大了不好糊弄了。

他有些懷念朱雄英兩歲的時候。

那時候多好啊，他喝酒朱雄英吵著要喝，他就拿空酒杯給孫子倒一點清水。

清水朱雄英也喝得咂巴咂巴嘴。

最後還“喝醉”了。

強制從孫子的美好回憶中抽離，朱元璋正色道。

“是這樣的，咱跟你爹孃商量的是…是事關國祚的大事，不能讓任何人聽見。”

說著他還指著門外，示意朱雄英去看。

“你看，咱不是把伺候的人都趕跑了嘛。”

朱標常氏看著爹\/公公如此得心應手地謊話，目瞪口呆。

說好的以身作則呢？說好的不能夠撒謊呢？

被盯著不太自在的朱元璋轉頭瞪二人一眼。

朱雄英可是太子嫡長子，那他的生日也算國之大事了吧。

那自已怎麼算撒謊呢。

“真的？”朱雄英不太相信。

但他不會去懷疑自已的親爺爺。

“那好吧。”

看著被敷衍住的孫子，朱元璋滿意點頭。

可笑著笑著，察覺到不正常的地方。

“嗯？不對啊！”

朱元璋眉毛一豎，“現在不是文華殿的先生講課的時間嗎？你小子…這是翹課跑出來的！”

“沐晟呢？”

沒等朱標發飆，朱雄英先拍了一下大腿，“哎呀，糟了！”

被罰著頂書捧戒尺的沐晟：大哥！我恨你！

小旋風又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身後，朱元璋笑著看孫子歡快活潑的身影，滿面紅光。

朱標不太贊同道，“爹，您怎麼能如此縱容他？”

莫名躺槍的朱元璋，“你哪隻眼睛看見咱縱容他了？”

“他都逃學，您也不把他留下來，親自送到師父那裡去賠罪？”朱標對這種行為深惡痛絕。

怎料朱元璋兩手一攤，“跟咱有啥關係，咱是他爺爺，又不是他爹。”

“這...”

朱標被他這甩鍋的操作秀了一臉。

現在再追過去也沒什麼意義了。只能不了了之。

另一頭，氣喘吁吁跑回文華殿的朱雄英，果然看到沐晟的身影正站在師父身後的角落。

眼角紅紅的像是哭過。

活脫脫一副挨欺負的受氣包樣子。

想想平時跟在他身邊一口一個“大哥”的沐晟，朱雄英一跺腳衝了過去。

“師父！”

他們的師父方孝孺看見朱雄英也不意外，只是淡淡說道。

“既然回來了那就坐回位置，繼續今天的學習。”

方孝孺師承宋濂，學問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但這人也繼承了師父“嗜學”的毛病，不論颳風下雨、生病受罪書永遠不脫手的。

看著師父這般表現，朱雄英內心覺得未免太冷血。

他倔著一張小臉，“一人做事一人當！逃學的是我，您要懲罰就懲罰我吧！”

聞言，一直看書的方孝孺終於捨得放下手中的書

他遙遙一指不遠處罰站的沐晟，說。

“沐晟是小殿下的伴讀，小殿下犯錯自然要由他來受罰。”

“為什麼！”朱雄英不服氣。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小殿下身份不凡，由伴讀以身代之，這——就是規矩！”

方孝孺擲地有聲，神情肅穆。

連一向頑皮的朱雄英也挑不出理。

他默默退下，卻沒有坐回自已的位置，轉而走向角落的沐晟。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受罰的！”

說完，他自已拿了一本書頂在頭上，手裡端著寫字用的硯臺。

沐晟滿眼感激，看向矮自已一個頭的朱雄英。

一天的大哥，一輩子的大哥！

看到這一幕的方孝孺什麼也沒說，重新拿起書遮住彎起的唇角。

才四歲，孺子可教也。

讀書讀得開不開心不重要，朱雄英總會在朱時順這裡找到快樂。

等到他生日的這一天，朱元璋下了早朝，命人早早等在孫子的寢殿裡。

孩子一放課，他就把人接到了身邊。

“雄英，今日爹孃沒空，咱帶你去小朱那邊玩玩，好不好？”朱元璋哄著孫子。

“真的嗎？”朱雄英面露驚喜之色。

畢竟這兩天伺候他的人跟他跟得特別緊。

他還以為是因為逃學的事情讓爹和爺爺生氣了，以後不能再那樣隨便去小朱叔叔家玩了。

現在卻收穫了意外之喜。

朱元璋繼而豎起一根手指頭放在他面前，“但是你要和其他人保密哦！”

“好！謝謝爺爺！”朱雄英想都不想答應下來。

一旁的馬皇后看著孫子激動地抱著朱元璋蹦蹦跳跳的模樣，笑而不語。

另一邊，朱時順也做好了安排。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從朱元璋的懷裡接過小胖丁。

他並未直接告訴朱雄英自已準備了什麼，而是問他。

“小胖丁，你還記得幾天前小朱叔叔問過你，生日有什麼願望嗎？”

“記得呀，謝謝小朱叔叔記掛著我。”

朱雄英懂事地道謝。

雖然他知道願望不能夠實現，但也足夠感激了。

感激朱時順願意去了解、貼近他的內心。

畢竟從前從沒有人這麼做過。

沒人知道，原來太子嫡長子這般尊貴的身份，也是需要有人提供情緒價值的。

朱時順滿意地捏捏他的小臉。

“那你準備好要迎接我給你的驚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