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自然死亡,你不要再胡言亂語!”
周公安一臉嚴肅地呵斥道,“你們無端地誹謗公安,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我們不和你們計較,是看在你剛失去了父親,一個人帶著妹妹以後日子難過太可憐。不要想當然地以為是我們心虛,才不敢動你們。”
“你如果想像你母親那樣去坐牢,就當我沒說繼續胡編亂造吧。你們編造的謠言知道的人越多,你們就越早進來當承歡膝下的大孝子。”
“不過,你們犯得罪不一樣,量刑也不一樣,就算進去也不可能跟你媽分配到一個地方進行勞動改造!”
“……”盛其洛被敲打後,心裡既生氣又害怕。
到底還是懼怕更多,他沒再繼續詆譭他們。
“哥,我們去看看爸爸。”
盛其淼同樣很生氣,但也不敢再胡作非為。
盛其洛點了點頭,“好。”
兄妹倆剛在門外聽了全程,其實也知道自己在無理取鬧。
但父親去世,確實與他們脫不了干係,兄妹二人沒了依靠,很難不遷怒他們。
兩人不想再見到面目可憎的公安,飛快地朝著停屍間的方向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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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公安看著落荒而逃的兩個孩子,心下微嘆:老大的嘴巴還是這麼毒,他早早亮出神通就不會被臭小孩當做病貓欺負了。
周公安之前在門外聽到盛一樊說的那些話,當時雖然覺得奇怪卻沒有放在心上,現在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一個人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交代遺言呢?
盛一樊一定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早就做好了自戕的心理準備,所以才會提前安排好後事,這就能說得通了。
只是,說得通也沒轍,人死如燈滅,他們只能自認倒黴。
這樣的事情有一次就行了,以後可不能再出現這樣的‘意外’了。
他們提前將犯罪嫌疑人抓捕歸案,就不會有後續這一系列棘手的問題。
如今嫌疑人暴斃途中,這事可大可小,如果處理不當,可能會對警方的形象和公信力產生負面影響。
希望那兩個小孩真記住了他的話,不要再出去傳播不實資訊,誤導群眾,造成不良的社會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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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公安和周公安並肩走在去通訊室的路上。
他心中充滿了疑惑,忍不住開口問道:“老大,你說盛一樊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呢?他真的是重生的嗎?”
“他說上輩子,意思不就是他重新經歷了一次人生嗎?話說,我們要不要查一查他之前的人生經歷,核實他的言行是否一致?”
“……我看你是真的閒,沒事就去酒店廢墟尋找遇難者。”
周公安白了林公安一眼,對他提出的愚蠢問題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回答道:“他還說宋宣也是這樣的,難道你真的相信宋先生這樣的人才,是因為重活一回才考上大學的?”
“你也見過宋先生那些武器,換作是你重活一世,你能製作出來這些精良武器嗎?開什麼玩笑,你還是你,又沒換一個腦子。”
“嘿嘿。”林公安撓了撓頭,尷尬地笑了笑。
他覺得自己的想法沒有那麼荒謬,繼續說道:“可是他說的那麼信誓旦旦,不像是在撒謊啊。”
“而且,他無緣無故地盯上宋先生的腎臟,這一點真的很奇怪。”
周公安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拍了一下小林的腦袋,“你呀,太天真了。他只是想在臨死之前多拉一個人下水罷了,這種人說的話怎麼能信呢?”
林公安沒有打消疑慮,繼續分析道:“可是,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呢?也許他上輩子從其他渠道得知了他和宋先生的腎臟匹配度很高,所以才會在重來一回的時候盯上了宋先生。”
“不然無法解釋,他為何對宋先生的如此執著,在屢次襲擊失敗後,還派出這麼多人去綁架他。”
周公安對林公安的想法嗤之以鼻,“他有精神病也說不定。”
他查案這麼多年,什麼奇怪的罪犯沒見過?
自稱鬼上身的都有,盛一樊說自己重生又算得了什麼?
還有真兇自傷偽裝成受害者,試圖排除作案嫌疑呢。
林公安覺得有道理,但不管不顧也不好,“咱們就這樣不管了?當做不知道?”
“你感興趣可以私下調查,只要不耽誤正事。”
周公安沉思片刻,做出了決定。
“行,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林公安眉開眼笑,已經安排好了接下來的工作,核實嫌疑人陳述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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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
宋宣和李武等人走出機場大廳,一眼看到了站在吉普車前的祁秘書。
“老闆。”
祁秘書走上前想幫忙拿東西,但宋宣兩手空空,東西都有人拿著,根本輪不到他拿東西。
沒辦法,他只好把車門開啟,請宋宣上車。
“祁秘書,實驗室裝修進度如何?我走後工人有沒有鬧事?”
宋宣疲憊地坐進後座,開口詢問情況。
祁秘書發動引擎緩緩駛離機場,向著宋家的方向前行,聲音沉穩:“裝修目前都按照工程進度表穩步進行,沒人鬧事。”
宋宣:“這就好。”
車窗外的景色如往常一樣,沒什麼新奇點,一陣突兀的電話鈴聲打破了車內的寂靜。
宋宣拿起大哥大,接通電話。
周公安那略帶遺憾的聲音從電話中傳來:“宋先生,很抱歉我們無法再繼續追究盛一樊的刑事責任了。他已經在下午三點五十分因病去世,法醫已經確認他死亡。”
聽到這個訊息,宋宣怔忪片刻,握著大哥大的手不由收緊。
盛一樊可是這部小說的男主角,他就這麼草率地死了?
儘管宋宣心裡很清楚,盛一樊得不到腎臟,肯定難逃一死,但他沒有想到,他的死期竟然會比自己預想的還要早很多。
宋宣不無遺憾地想,盛一樊做了那麼多壞事,還沒來得及被定罪就這麼匆匆離世,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他深吸一口氣,詢問:“盛一樊的屍體現在在什麼地方?”
周公安回答道:“已經火化了,骨灰被他的兩個孩子帶走了。那兩個孩子性子很倔,不願意聯絡其他親人,我們幫他們處理了盛一樊的後事,葬禮可能不會辦。”
“!”
宋宣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兩個孩子的想法,竟然如此與眾不同。
在當今社會,入土為安才是大家的第一選擇。
儘管國家大力提倡火葬,但土葬的習俗以及傳統觀念依舊根深蒂固。
周公安繼續往下說:“這兩個孩子對盛一樊的感情非常深厚,他們一直守在太平間裡,不肯離開,甚至還打算將盛一樊的屍體運回家中儲存起來。”
“我和醫生苦口婆心地勸說了很久,告訴他們屍體容易腐爛變質,而骨灰卻可以長久儲存,永遠陪伴他們,兩人才勉強同意了火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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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倆孩子年紀尚小,手中卻掌握著鉅額財富,現如今他們家中連一個能夠主事的成年人都沒有,兩人未來的日子恐怕不會平靜。”
“盛一樊雖然罪有應得,但他兩個孩子是無辜的……”
“我知道了。”
宋宣心裡很清楚,對方跟他說這麼多,無非就是希望他不要把對盛一樊的怨氣發洩到他的兩個孩子身上。
希望上一代的恩怨情仇在這裡畫上句號,不要延續到下一代。
宋宣倒是無所謂,只要那兩個孩子沒有想要為他們的父親“報仇”的念頭,自己當然不會去故意刁難他們。
兩人閒聊了一會兒,宋宣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宋宣收起大哥大,見車廂內的人都在盯著自己看,簡短地解釋道:“是周公安打來的電話,他告訴我盛一樊因為生病已經去世了。”
聽到這個訊息,李武和張宇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兩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驚叫道:“這麼快?難道是知道您離開後,他沒了腎臟來源,活生生被氣死的?”
肖冠宇和陳忠義一臉震驚,他們還沒有來得及跟盛一樊碰面,這個人就已經突然死掉了,心情多少還是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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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誰得知前不久還在上躥下跳、指使下屬幹壞事的壞蛋突然一命嗚呼,心裡都無法保持淡定。
畢竟,這樣的事情太出乎意料了!
聽到李武二人說的話時,肖冠宇二人被他們那巨大的腦洞給震撼到了。
不過仔細想想,還真別說……這種可能性確實很大!
宋宣對這些情況不太瞭解,周公安也沒有專門跟他提起過這些事情。
按照常理來推斷,真相應該與他們的猜測相差無幾。
據他的線人小陸所說,盛一樊以前經常會因為動怒而吐血暈厥,由此可見他脾氣不小,會被氣死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沒過多久,又有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打電話的人,剛好就是小陸!
陸明興奮地開始向宋宣彙報自己知道的訊息:“老老大,勁爆訊息來了!”
“姓盛的居然自己把自己給氣死了,而且屍體都已經火化了!”
“我當時還自告奮勇地去幫忙抬屍了呢,只可惜當時人太多了,我也沒帶相機拍照,不然的話,我肯定得多拍幾張給您寄過來瞧瞧,讓你也開心開心。”
“……沒必要,心意到就行了。”
宋宣聽著他的話,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婉拒他。
陸明這傢伙無論怎麼教他,他就是改不了對自己的稱呼,這其實也是個倔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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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宣對這些事情提不起興趣,壓根不想保留盛一樊的遺像。
而且,他也沒有收藏別人遺像的變態嗜好,更不想因為這個被人誤解,讓自己的聲譽受到損害。
宋宣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小陸,盛一樊去世,你在醫院的臥底任務也結束了,趕緊離開醫院吧。”
“臨安私人醫院的股東之一突然猝死,這對醫院來說是個不小的衝擊,恐怕會引起一陣混亂。你早點脫身,也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唉,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小蝦米,高層動盪影響不到我一個清潔工。”
“不過老大快回來了,我確實不能久留。等拿到這個月的工資,我就立馬辭職不幹了。”
陸明心裡其實還有些捨不得這裡的環境和待遇,捨不得這些帶給他歡聲笑語地病患及病患家屬。
在醫院裡當清潔工的這段時間,他每天都能吃到各種型別的“大瓜”。
這裡的人不會對他這個小小的清潔工有太多防備,所以他可以盡情地拿著打掃工具到處去吃瓜,這種沒人管束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陸明越想越覺得在臨安私人醫院裡工作不錯,只要老大不來找他,他覺得自己還能再幹上幾年。
鐵打的醫院,流水的病人,那得有多少瓜可以吃呀。
既能賺錢,又能吃瓜,何樂而不為呢?
離開了這裡,他上哪去吃有錢人家的瓜啊,稍微靠近一點都會被保鏢們無情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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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宣感覺陸明在醫院裡似乎過得很愜意,不禁有些擔心起來:“你留在醫院多加小心,一定要注意安全,離那些領導遠一點。”
雖然天佑社已經被警方一網打盡,但宋宣心裡明白,能與盛一樊合作的生意人,恐怕也不是什麼善茬。
即使這些股東一開始不清楚內情,時間長了他們心裡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猜測,只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沒有人願意把這層窗戶紙捅破而已。
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生病,一旦有了盛一樊的成功案例,也相當於給了這些人一線生機,有了給自己續命的希望。
不僅如此,事成之後還能結識更多的人脈,從而賺到更多的錢,沒人會嫌自己錢太多。
“嗯嗯,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
陸明語氣輕鬆地說,覺得對方有些過於緊張了。
在這所醫院裡,除了那個總是說酸話來排擠他的清潔工大媽之外,根本就沒有人會在意他這個小小的清潔工。
陸明詢問:“老老大,你想了解一下盛一樊兩個孩子的情況嗎?如果想知道我這邊有訊息就跟您說。”
“可以,但不用刻意去打聽,還是要以自身安全為主。”
宋宣不確定盛一樊有沒有給這倆孩子留人,想了想說道。
陸明笑呵呵道:“最近盛家的事情,肯定是醫院內部最大的訊息,討論的人多即使不用打聽我也能知道。”
“行,就這樣吧。”
結束通話電話後,宋宣看著窗外的風景,不由地鬆了一口氣。
盛一樊離世後,就不會有人整天惦記著自己的腎臟,想要他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