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六慾,是由生、死以及耳目口鼻所生出的慾望。

就是以人的五感氛圍,見欲(視覺)、聽欲(聽覺)、香欲(嗅覺)、味欲(味覺)、觸欲(觸覺)、意欲。

六慾客棧,是你們的叫法。他們信奉新神阿古剎。”

阿熹剛剛肚子咕咕叫,看著眼前安無恙拿過來的小蛋糕,一邊吃一邊說。

安無恙疑惑地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這傢伙還真的知道。

他剛剛也只是想碰碰運氣。

“新神?這是神明還是鬼魅啊,不幹好事。”

安無恙擰著眉頭有些嫌惡地說。

“神明鬼魅都是人類給的稱呼,善惡,也只是以人類的利益而區分的,無論新神還是古神,悲憫,只是人類臆想出來的罷了。

華國人不拜沒用的神,和這個意思也差不多。”

阿熹坐在地毯上,平靜地說。

“那你日記裡畫的那個神,是個啥東西?”

安無恙問。

“世界上最後一位古神祇,按照物種來說,是金烏。”

阿熹聽著眼前安無恙的話,眉心不自覺一跳。

“烏鴉?”

安無恙反問,不過看著眼前女孩神情越發冰冷,難道自已說錯話了?

阿熹不做聲,嘴裡的蛋糕突然不好吃了。

“那……你們家有人信仰這個?這個和六慾客棧有關係嗎?”

安無恙撓撓頭,儘量簡單的提出自已的問題。

“沒關係。”

阿熹說完直接放下了手裡的小叉子。

她微微低下頭,憂心忡忡地想著自已在輪迴境中看到的場景。

方冉乏善可陳的一生,乍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但是……

難道有人干擾了輪迴鏡?

“你……你吃吧,我不問了。”

安無恙看著面前小東西明顯不高興了,舔舔唇悻悻地說著。

他看著天邊已經大亮,隨手拿起一根菸問,

“你介意嗎?”

阿熹搖頭。

安無恙熟練地給自已點了一根菸說:

“你就踏實先住下,等案子結束……你有什麼打算都可以和我說。”

阿熹吃東西的手一頓,抬眼看著安無恙。

他修長的手指隨意搭在茶几上,白色煙霧一綹一綹從他指縫中流出,

“如果想告別過去,換個名字也可以。”

安無恙說。

這孩子過去的日子確實噁心了那麼一點。

他抿著唇,想起來早餐店老闆家用的袋子上也有一根黑色羽毛。

那難道是烏鴉的毛?

自已車禍之後手上也有一根黑色羽毛。

這些……難道都有聯絡?

“你可以叫我阿熹。”

肜魚熹收回目光,小口小口吃著小蛋糕說。

安無恙抬眸看著眼前的孩子,這孩子那麼喜歡那個古神?

入魔了這是?

他擰著眉頭問:

“你是怎麼知道有這麼一個古神的?”

阿熹歪著頭看著眼前的人,張了張嘴,一時語塞。

她不知道方冉是怎麼知道的。

但是現在此時此刻,就算自已能說自已就是肜魚熹。

眼前這個人也一定會覺得自已瘋了,然後就不是扭送公安局了。

估計大概也許多半就是送進精神病醫院了。

她想了大概有二十多分鐘,吃完最後一口小蛋糕低聲說:

“在神話故事裡看的。”

“嗯?”

安無恙挑眉,他還以為這孩子沉默是金呢。

這是憋了半天憋出來了一個這個敷衍的理由?

哪本神話故事有這個神了,他怎麼不知道。

不過,那天在現場,小劉似乎也知道,明天可以找機會問問。

安無恙視線落在女孩的臉上,不自覺笑了笑。

小丫頭還挺中二,喜歡就喜歡,幹嘛自已的名字也要叫這個。

阿熹……他在心中掂量了一下這個名字。

兩個人各懷心事的去迷糊了一會。

隨著時間流逝,教室裡的藍色窗簾被風拂動著。

“今天是我給同學們上的最後一節課了。

課程內容就到此為止了。預祝大家高考考個好成績。”

楚執柔在黑板上用漂亮的字型寫出一段寄語,笑著對下面坐著的孩子們說。

只是目光在看到方冉的時候明顯停頓了一下。

阿熹睡眼惺忪地看著這位面容姣好髮絲有些凌亂的老師。

她瞅啥?

“方冉,你跟我來一下辦公室。”

楚執柔朝方冉招招手微笑著說。

阿熹眨眨眼,呆呆地起身跟了過去。

“楚老師啊,你剛剛手術完沒有休息兩天啊。”

推開辦公室的門,一位女老師寒暄道。

“沒,門診小手術,沒關係的。”

楚執柔笑了笑,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眼神迷離的方冉。

很快,課間操的鈴聲響了起來,辦公室裡只剩下了楚老師和阿熹。

“馬上考試了,方冉,你是因為家裡面出事情了所以萎靡不振的嘛?”

楚執柔溫柔地問著,她今天聽說警察來學校調查方冉了。

阿熹沒說話,只是看著面前的女人。

“雖然以後我們可能沒有什麼交集了,但是如果你需要任何幫助,都要告訴我,好嘛?”

楚執柔輕輕蹙眉。

以前方冉只是膽小,這孩子現在這個狀態。

難道是受了太大刺激,腦子出問題了?

會不會影響考試啊?

阿熹不想說話,但是明白眼前的老師是好意,她只是點點頭,旋即轉身離開了。

考試,方冉竟然正好趕上高考,這可真是……沒有想到這麼冗長的生命裡,她竟然還要參加高考!

要不……考警校?

好像不行……

算了,還是把這個身體裡剩下的壽命抽出來送回歸墟吧。

考試,這個太難為鴉鴉了。

阿熹心事重重地回到了班級裡,卻看到同學們湊在一起正在刷著影片。

“結婚好可怕哦。”

“對啊對啊,結婚證就是完美犯罪的保護傘。好可怕啊!”

阿熹聽著大家三三兩兩的議論,拿著書包直接跑路。

考試是一點考不了,拜拜了您!

市局刑偵支隊會議室。

“隊長,六慾客棧這邊的資訊確實非常有限,網偵能拿到的資料也不多。更多可能就需要更高的許可權了。”

牧森拿著手上的材料遞給安無恙說。

安無恙看著手上的資料,這東西的介紹還真的和小東西說的差不多。

“近兩年來燼洲確實青少年走失案變多了。

大多也都還沒有結果。全國範圍內也是一樣。

不過……南川那邊系統有一個走失的女孩子,DNA可以和我們這個案子這個女人對得上。

但是這個女孩已經失蹤了近十年,根據當年的案卷,是在放學途中失蹤的,推測,應該是被拍花子拍走了。

應該是……越境了。或者不知道在哪個閉塞的山溝溝裡。”

小洲說著,把法醫的報告遞給了安無恙。

“你們說,會不會真的是神明顯靈了,這根本不像是人類乾的啊。

難道是弓弩上架著冰錐從心臟穿過去了?”

沈夏夏費解地用筆抵住自已的下巴,苦惱地說著,

“這王國慶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還費心巴力的給他查兇手。”

“注意你的言辭,他首先是一位公民。犯罪是犯罪,兩碼事。”

池星輕輕蹙眉說。

沈夏夏看著池星收起了平時打鬧時候的模樣,下意識看了一眼微微低著頭若有所思的隊長。

“隊長,王國慶的心臟確實發現了你說的晶體,但是他體內也發現了一些P17,這是梵骸的一部分組成物質。

因為查到了梵骸所以加急重新做了藥理實驗。

梵骸這種致幻劑,本身使用不當就非常容易造成死亡。

所以他真正的死因,是身體裡P17殘留,導致的器官衰竭。”

小劉看著報告遞過去,趕緊跟著補充道。

安無恙看著法醫的報告神情卻更加凝重起來了。

這件案子是結了,可是……牽扯出來的一系列事情卻隱隱透出這件事背後必有更大的事情。

好像是海平面下面巨大的冰山露出了一個角。

窗外樹枝上一隻黑色的小烏鴉歪著小腦袋努力處理著這個資訊,撲騰著翅膀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