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星的筆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按動著。

隨著安無恙話音落下,吳德額角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一時之間封閉的空間裡,似乎連呼吸的頻率都被放慢了。

‘啪’

池星鬆手筆直接掉在了本子上。

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換了個姿勢用手指戳戳身邊的安無恙說:

“師兄,這人估計也問不出來了。

小汪那邊反正還有別的嫌疑人。

他愛死不死吧,咱去別的地方努努力。

反正那幾個小孩要是說點什麼。

他不說,最後咱們都會呈現在案卷上的。

早死晚死都是死,我看他也不是很在乎。”

安無恙聞言,過了幾分鐘才有動作,慢條斯理地收拾著自已的筆記本。

吳德看著面前這兩個警察,心裡卻早就七上八下打著鼓。

他看著兩個人站起身,整個人終於有了細微的動作,他攥緊拳頭,緊緊抿著唇看著準備離開的兩個人。

“哦對了,這個死了湯瑾,不是湯瑾吧?”

安無恙人還沒有離開桌子邊,看著池星已經開啟門,他轉頭看著低著頭坐在椅子上的吳德低聲問。

話音剛剛落下,就看到了吳德猛然抬起了頭。

“其實我確實挺好奇梵骸因為價格昂貴並沒有大範圍流通,你……上面的人,到底是怎麼弄到的,還弄進來了。”

安無恙見狀眉心動了動,轉過身子問。

“我……我不知道。”

吳德意識到剛剛自已失態了,立刻低下頭磕磕絆絆地說。

“不知道為什麼,吳德,我覺得這很有可能是你最後一次開口說話的機會,你要是不珍惜……”

池星一手放在門把手上,一手扶在門框上,看著吳德臉上有些慌張的模樣,慢悠悠地說著。

安無恙看了池星一眼,這小子這腦子還真是時好時壞的。

“六慾客棧。”

吳德閉上眼睛,緊緊攥著拳頭,從後槽牙擠出這四個字。

他知道這兩個警察猜的一點都沒有錯。

看守所這個地方根本就不安全,無論在哪個環節,他的命隨時都會送掉。

還不如爭取一點機會。

至少和那些亡命徒相比,眼前這兩個警察更可信幾分。

“什麼東西?”

池星站直身體,臉色突然凝重起來。

安無恙眯著眼睛,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不遠處的吳德。

這個時候吳德應該不會隨便誆他們,畢竟生死之間,這人還是想活著的。

只不過六慾客棧這個東西,竟然真的存在?

夜色籠罩著整個燼洲。

從看守所出來池星和安無恙臉上再也沒有了任何笑意。

“如果事情真的牽扯到六慾客棧,那可就真的麻煩了。”

池星坐在車上憂心忡忡地說。

“國際刑警一直在追蹤六慾客棧的蹤跡,怎麼會出現在燼洲。”

安無恙也愁,沒有想到竟然和這個組織有牽扯。

“這麼多年了,全球都在通緝,但是他們幾乎是來無影去無蹤的。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是六慾客棧的話,咱們能發現那些東西就不奇怪了。”

池星捏了捏眉心說。

安無恙輕輕搖頭,關於這個六慾客棧他們掌握的資料太少了。

這個吳德能說出這個名字,也就只是知道這個名字。

他們的上下線基本上都隱匿ip,交易也全都處於盲盒的狀態。

“那其實這麼說的話,王國慶和死了的這個湯瑾,實際上就是最最最底層的人而已。

但是底層人就是人海里隨機挑選的。

這個也太恐怖了,那豈不是隻要劃定一個區域,這個區域裡的所有人全都會成為這個組織的狩獵目標。

那……人口,豈不就是最大的資源。”

池星越說越感覺後背發涼,在車上不自覺坐直了自已的身體說。

他睜大眼睛看著正在開車的安無恙,燼洲市常駐人口在籍至少兩千多萬,如果燼洲已經被劃定……

那其實他們搜出來的東西根本不是從外面運進來的,根本就是本地生產的!

思及此,池星湊到安無恙面前認真的繼續說:

“師兄,咱不是進口啊,這是……原產地啊?”

“現在不排除這種可能,先回去休息,明早上一上班我打報告彙報一下,爭取多拿到一些關於六慾客棧的資訊。

看看近年來的人口失蹤案件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安無恙被池星的舉動嚇了一跳,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說。

“大工程啊。”

池星見安無恙臉上表情有些鬆動,不再那麼緊繃,若有所思地把視線轉向窗外。

他看著外面的大車突然開口繼續說,

“師兄,你車禍的案子交警隊移交過來了,三個大車司機,兩個當場死亡,一個已經宣佈腦死亡。”

安無恙停在紅燈前側目看了一眼池星。

三個基本全都開不了口了,這事情對方做的乾淨利索的。

可是……

安無恙問:

“這三輛車都是一家公司的?”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啊師兄,兩個是,還有一個……車是,但是人對不上。”

池星說。

安無恙挑眉看著訊號燈變化了,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燼洲黑了這麼多年,這些暗地裡下手的人,終歸不可能連製造一起車禍意外都搞的這麼蹩腳。

要麼就是鬧了內訌,要麼就根本不是一撥人,但是撞車了。

所以才搞出來這麼大一個烏龍事件。

越到市中心,閃爍的霓虹燈越絢麗。

人們看起來也更加閒適幾分。

安無恙開啟家門,就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沙發上。

他手裡的鑰匙發出細微的響聲,女孩就睜開了眼睛。

此時天邊的第一縷陽光剛好轉到了陽臺上,外面的天是要亮未亮的樣子。

“現在才四點多,你還可以再去睡會,你幾點上學啊?”

安無恙看著女孩長髮披散著乖巧地坐在沙發上,毯子滑落了一半到地上,清了清嗓子開口。

沈夏夏那傢伙竟然走了。

“七點四十到學校。”

阿熹說。

“那……還能再眯會。”

安無恙撓撓頭說。

這場景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奇怪。

他看著明顯已經清醒的方冉,突然想到了她日記本上當時好像還畫了個什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