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放到門口,聚焦的一瞬間自然而然的落到那一抹新綠色上。

霧一樣的薄紗從她的肩膀環繞著,有灰綠色的柔軟流速從薄紗上墜下,綠色的吊帶裙是斜著剪裁開叉的,開叉只開到膝蓋上面一點兒,甚至還沒有jk裙短,但走動之間露出來的那一點兒若隱若現的面板就是讓人覺得很……吸引人。

很性感。

可裙襬又是剪裁利落很長的那種,如果不用手提起一點兒,甚至會垂到腳面蓋住鞋尖,長長的裙子不走動的時候看起來嫻雅保守又含蓄。

走動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會忍不住匯聚過去。

這會兒她站在那裡,淺淺的微笑著站在霍卓承旁邊兒,迎接著在場所有人並不含什麼善意的打量。

黑色的,因為經常紮起來或者盤起來導致不是那麼的直的長髮軟軟垂落,長度幾乎到達大腿的位置。

髮絲彎起並不誇張,非常自然又好看的弧度。墨髮如雲,一張好看到讓人想不出具體描述詞彙的臉旁,挽到耳後的髮絲,露出的小巧可愛的耳朵,垂在臉旁的新綠色寶石耳墜,三顆大小不同切割複雜的寶石在燈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亮。

刺的翁清心口一窒。

他下意識的看向其他男女,看著他們臉上或驚豔或覬覦的目光,幾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已臉上冷淡的表情。

他挪開目光,看向旁邊兒的方輕研。

方輕研已經沒了一開始的隨意,她臉色格外的嚴肅難看,目光死死盯著瓊花。

是的,廖瓊花,而不是霍卓承。

對她來說霍卓承沒了還有其他男人可以頂上,她始終都會是那個被圍繞的中心。

但現在,有了一個比她要耀眼的存在。

真是……耀眼到想讓人毀掉。

她自言自語一樣,“霍卓承腦子是有病嗎?遇到這種人不是應該關起來嗎?他帶出來到處溜達給人看?我出國這段時間你們是不是沒看好他讓他吃什麼東西把腦子吃壞了?”

聽的一清二楚的翁清:“……”

“艹。”

方輕研吐出一口氣,用極快的時間調整好情緒之後就道:“君朗逸他們見過她嗎?”

翁清知道她說的是誰,“見過。”

方輕研臉色又沉了下來,她看著逐漸朝那邊兒兩個人聚攏的人群,“你陪我過去?”

翁清:“你找君朗逸吧,在他那裡你還是個溫柔善良好妹妹,他會很樂意幫你的。”

這些人裡,也就只有他,因為跟她認識的時候只是個私生子,所以被她傾瀉了絕大部分惡意,也因此,他比其他只隱約覺得方輕研脾氣大的人決然不同。

翁清手指摩挲著酒杯,“你也知道霍卓承搞這麼多就只是為了鎖牢你而已,你認了,他就安心跟你過日子了。”

“那多沒意思。”

方輕研眯了眯眼睛,隨手端起桌上的酒杯,抬腳步伐款款的朝入口處走過去。

翁清眉頭一皺,看過去。

他知道,現在的廖瓊花,絕對會吸引她動手的。

可是她會做什麼,分別好幾年的翁清也不知道。

他起身,跟在方輕研身後過去。

·

“是我女朋友,瓊花。”

霍卓承跟幾個人介紹著瓊花,瓊花跟這些打扮隨意中帶著精緻,身上帶著香味兒的男男女女不熟,沒有共同話題,她自覺的在旁邊兒充當背景板,點到她的時候她才會嘴角弧度加深,笑一下。

不過很顯然,比起跟霍卓承這個熟人說話,他們對她更好奇。

“瓊花……很好聽的名字,弄玉輕盈,飛瓊淡濘……”

手裡端著酒杯,穿著酒紅色襯衫,衣領敞開的男人念著,隨手摺了枝這兩天才移植過來的月季遞給瓊花,眉眼含笑,“很適合你的名字……”

旁邊兒拿著手機的女性臉色微微一變,霍卓承臉色則是直接冷下來了。

揚州慢這首詩不往人身上想還好,但如果往人身上喻……

瓊花迷茫的看了眼臉色冷下來的霍卓承,不知道自已這時候是不是應該禮貌性笑一下。

珍珠在旁邊兒亂飛,“啊啊啊!好惡心!!他噁心死了!!!”

瓊花茫然的在心裡問:“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在罵我?”

她小時候讀的是沁園春,原子彈之類的好詩,學的是熊語,後來略長大一點,學校不辦了,學生都在鬧事,亂糟糟的,她受到的古文教育並不多。

後來去了其他世界,也主要是刷科技點。

紅襯衫說的那兩句後面的她不知道,她連他說那兩句是出自哪兒都不知道。

珍珠一僵,它怎麼可能給她解釋那種粘稠噁心的慾望組成的髒東西。

“…沒有,這個是誇好…總而言之,不是罵人的,那什麼,好話是好話,但說話的人不是好東西,你不要跟他說話哇!”

瓊花糾結了一下,“好吧。”

既然老闆跟珍珠看上去都比較討厭對方,那她就沒必要表現友好了,於是她臉上原本一直維持著的淺笑也消失了,冷著臉,眼神平靜的看著眼前的人。

既不憤怒也不嫌惡,就是平靜。

那種平靜配上她冷漠的神情,就像一尊完美的,居高臨下的神像。

男人想到這點兒,渾身跟過了電一樣,連指尖都酥酥麻麻的,他看著她,臉上是呼之欲出的痴迷。

“張凡歌。”

霍卓承笑了一下,笑意不達眼底,“你今天的表現很好,我會跟張老闆好好聊聊的。”

張老闆是他爹。

張凡歌臉色一變,想認慫,但這會兒剛讓他這個情場浪子一見鍾情的女人就在旁邊兒看著,他有些拉不下臉,“…聊就聊唄。”

他就是調戲、不對!他就是誇她,誇她而已!

而且霍卓承不是喜歡方姐嗎,這麼管這個普通人女友幹什麼!

“卓承哥,嫂子,你們來了。”

方輕研走過來的速度不快不慢,姿態優雅,脊背挺直,彷彿一隻白天鵝。

她臉上帶著笑,目光掠過霍卓承放在瓊花身上,“嫂子今天很漂亮,對了,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霍卓承垂眸,“沒什麼。”

張凡歌眼睛一亮,似笑非笑道:“方姐,我剛才就誇瓊花一句,霍哥就要找我爸告家長了,你替我跟霍哥求求情唄?”

這聲方姐叫的方輕研眼神都暗下來了。

什麼品種的賤人也配叫她姐?她看起來很老?

在她的地盤搞事兒還要她擦屁股,她看上去像傭人?

而且眼珠子只往廖瓊花身上放,看都看不見她一樣…呵,男人。

方輕研好奇道:“你說了什麼?”

張凡歌目光閃了閃,“就一,一句誇獎的話……”

“姓張的唸的是揚州慢,瓊花。”

一直站在旁邊兒的女生翻了個白眼,卻沒多吐槽,畢竟張家比她家要厲害很多。

“揚州慢,瓊花……”

方輕研想了一會兒,“想起來了。”

與此同時,她一個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扇到了張凡歌臉上。

方輕研眉頭緊皺,“你太噁心了!”

終於找到藉口抽這賤人了!

張凡歌被打的踉蹌兩步,臉上肉眼可見的腫脹起來,他不可置信,又覺得在瓊花驚訝的目光下狼狽的自已太丟人了,憤怒不解道:“方姐?!你瘋了?!”

“誰讓你竟然說那種話猥褻意淫我嫂子呢,我這人最見不得這種事兒了。我看瘋的是你才對!等著吧,不僅我打你,卓承哥還會找你爸談談的!”

方輕研輕描淡寫就把中心點轉移到了自已身上,她道:“是吧,卓承哥?”

不管怎麼樣,霍卓承都已經打定主意讓張老闆把人送走了,但這會兒方輕研這麼一說,總讓人感覺,如果他真這麼做了,都是聽方輕研的安排做的,是為了給方輕研出氣。

這並沒有什麼,以前他做過不少類似的事兒,都是為了她。

可這次……

他餘光看到垂眸看著地面,嘴唇緊抿的瓊花。

這次,他不想別人這麼認為。

“我女朋友被欺負,我肯定會處理的。”

他伸手攬住瓊花的手臂,把她輕輕帶到自已旁邊兒,低聲問:“是不是感覺不舒服,要不然我們走?”

被忽略的方輕研臉上表情沒有一點兒變化,她擔心的湊近瓊花,“嫂子,張凡歌那小子竟然當著你的面說那些意淫噁心的話,你沒事兒吧?我以後都不會邀請他了,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她看不到的地方,一個石頭在空中飛來飛去。

“啊啊啊啊!!氣死了氣死了她故意的她絕對是故意的!!她現在還提著不放!她就是故意噁心人!!”

珍珠氣的不行,剛才看她打人有多爽,這會兒看她這樣就多生氣。

“可是她確實打了對我抱有惡意的人。”

瓊花聲音平靜的安撫珍珠,她抬眼,纖長的眼睫下是湖水一樣的眼睛,介於黑色跟灰色之間的顏色,有種霧濛濛的感覺,也有種無機質的冰冷平靜。

看清之後,方輕研啞然,這雙眼裡沒有她所期待的,因為在大庭廣眾一下被意淫,開黃腔,還被廣而告之之後的淚水跟羞恥。

甚至連最基本的怒氣都沒有。

這個女人是沒有心嗎?

這個年紀,受到正常教育的,性格內向的女性,被這麼一連串打擊下來,就算心性堅強,流點兒淚是很正常的吧?

嘖,不管用。

瓊花認真的道謝,“謝謝你幫我。”

她那麼真誠,真誠到方輕研甚至覺得她什麼都懂,她就是裝不懂裝老實然後故意噁心自已。

方輕研笑著:“不用謝,走吧,我帶你去那邊兒。”

霍卓承眉頭一直皺著沒鬆開,他側身擋了擋,再次詢問瓊花,“要不然我們回去?”

瓊花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沒事。”

比這糟糕十倍,百倍的情況她都遇到過,這又算什麼?

她未來還要去更多的世界,面對更多的,更糟糕的情況,如果只是被人捧著一段時間,就接受不了被羞辱被輕看,那她不如找個地方躲起來,誰都不接觸。

她記得,她來時的荊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