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周其揚會上當嗎?”時翎捏著下巴若有所思,方才小少爺的話明顯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他只要稍微想一下就會明白的。

“他不一定會信,但明知我是故意說的,他卻還是會去。”

這是崔秩見周其揚的第一面,但僅此一面,他就看出,周其揚彷彿一個瀕臨死亡的絕境之徒,對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失去了興趣,而對生命的唯一希望來源,竟是秦悠見。

很奇怪,崔秩心想,自己竟然沒有對情敵該有的敵意,而是覺得震撼。

設身處地的想,若是自己的話,對於那萬分之一可能失去所愛之人的機會都會慎之又慎,草木皆兵,愛上一個人便是理智逐漸被吞沒的過程。

“因為我也會。”

他說周其揚瘋了,可是,自己也不遑多讓。

“他知道我跟金色玫瑰的關係,所以他害怕了。”崔秩聽到耳機裡傳來小陳的聲音,嘴唇緊緊抿起來,說實話,雖然他這樣說,但……他並不希望是這個結果。

如果周其揚對秦悠見的執念沒那麼深,他就不會去。

“他……可惜了。”崔秩輕輕嘆了一口氣,很可惜啊,這樣的一個人一輩子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希望你下輩子換一個執念吧,換一個人愛。”

崔秩不會祝他下輩子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因為秦悠見,生生世世都只能是他的。

“走吧,找到地方了。”崔秩說完便提步離開,時翎差點沒反應過來。

“哎!小少爺,您慢點,還是要小心些。”

崔秩沒有心思再去看這座別墅的奧妙,他現在一心想的都是秦悠見,想他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處理傷口?是不是很累?

所以,他的腳步逐漸加快,到最後甚至跑了起來。

而另一邊,周其揚確保自己四周無人後悄悄來到了那間密室,密室裡十分安靜彷彿連呼吸聲都沒有,這讓周其揚愣了一瞬。

透過窗戶,發現綁著秦悠見的那個椅子已經空了,周其揚腦子空白了一秒,隨即掀起一抹果然如此的苦笑,果然困不住他麼。

“我一直跟自己說,你只是把我忘了……”

“沒忘,你是周家那個渾身是泥的小孩兒,我幫過你。”秦悠見的聲音驟然從裡面傳出來,他雙臂環胸靠在門旁邊的牆上。

“不過,若知道會這樣,我寧願從沒認識過你。”

“……”

周其揚被秦悠見的話震得說不出話來,雖然早有預料,雖然明明早在之前就知道該是這樣的結果,可是驟然這樣聽到,還是覺得心臟一緊。

“是麼……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楊之遠痴痴地笑起來,“你說,若是讓他親眼看著你死在他的面前,他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你要做什麼?”秦悠見瞬間警惕起來,楊之遠要做什麼?

“這個密室,是我專門為你打造的,只能從外面開啟,而裡面……我特意為你準備了一些機關,我從不小看你。”

既然他得不到的東西,那麼……毀了也罷。

楊之遠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微型遙控器,他慎重又輕柔地按下了那一個紅色的按鈕,按鈕觸發的一瞬間,密室四周驟然亮起燈光。

秦悠見眯著眼看著周圍,牆壁似乎是用特殊材質澆築而成,牆壁四周驟然發出金屬的碰撞聲,天花板和牆壁上驟然出現許多黑色的小孔。

有機關?

秦悠見瞬間全身戒備起來,不知道那些驟然出現的小孔裡面暗藏了什麼東西,但有一點他知道,就是……周其揚真的動了殺心。

周其揚笑著將那個遙控器狠狠砸到了地上,“啪”的一聲巨響,而下一秒,崔秩的身影就出現在密室外面,他看著被扔到地上的遙控器,欣喜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滯。

“你來了?我說了,這出戏演不演,由不得你。”周其揚笑得得意洋洋。

“你好好看看,這是我為你準備的一場戲。”

周其揚話音一落,密室的周圍似乎出現了一個透明玻璃似的螢幕,而螢幕上面正是密室裡面的秦悠見。

崔秩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次見到秦悠見的。

畫面中的人西裝殘破,襯衫上面染上了血跡,後腰處的白色紗布隱隱綽綽,但紗布似乎逐漸被染紅了,男人英俊的臉上也灰撲撲的,髮絲凌亂,臉色唇色都十分蒼白。

崔秩狠狠地咬住嘴唇,手指一蜷,指甲狠狠地嵌進肉裡。

“是不是很心疼?可是……下面才是正式開場啊。”周其揚像是笑著觀看一齣戲劇的看客,盯著崔秩陰鬱的臉色興致勃勃。

“要不要陪我演呢?”

“小秩,別答應他。”秦悠見的聲音從密室裡傳出來,不太真切,聲音也不似平時那般從容,反而有些急促和虛弱。

“好,不答應。”

崔秩輕柔的聲音一下子就撫慰了秦悠見躁動不安的心,崔秩卻十分擔憂秦悠見現在的狀態,看這樣子,似乎是被遊輪爆炸波及到了。

秦悠見聽到崔秩的回應失笑,其實他根本不清楚周其揚跟崔秩說了什麼,但是他直覺不是什麼好事兒,所以,即便拿自己做誘餌,也不能答應。

“小南哥哥,你受傷了,還疼嗎?”

“沒事兒,小傷。”

“是麼?你又騙我,這一次我不會輕易原諒你的。”崔秩聲音有些哽咽,看著畫面中強撐著靠在牆邊的人,眼眶發紅。

“對不起啊,寶貝兒,我錯了……”秦悠見低低地笑了一聲,十分明智地選擇認錯。

跟著過來的時翎看著這倆若無旁人地聊了起來,有些無奈地看著那邊的周其揚,哎,同是天涯吃狗糧的人吶!

秦悠見的話似乎還沒說完,但他卻感覺到密室的一絲不對勁了,這裡的溫度開始下降了,密室的那個視窗似乎被什麼透明的材質擋住了。

空氣也開始變得稀薄。

秦悠見低低地咳嗽兩聲,牽扯到腰間的傷口越發疼痛,唇色更加發白,腦袋開始逐漸變得昏沉,眉毛似乎染上了一層白霜。

“你想殺了他?!”崔秩看著近在咫尺卻逐漸虛弱的人,高聲質問周其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