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了通了!”

賈玥興奮的聲音將秦悠見的思緒從黯淡的深淵中拉回現實,秦悠見緊攥的心臟像是一下子被鬆開了,賈玥聽到另一邊崔秩的聲音也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喂?賈老師,抱歉,我感冒了。”崔秩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似乎整個人蒙在被子裡,聽起來有些沉悶,“今天就不來學校了。”

“好,沒事,你好好休息。”賈玥放下心來,還沒說拜拜手機就被秦悠見拿走了。

“你在家嗎?”秦悠見儘量將聲音放軟,想到少年生病怏怏不樂的樣子又忍不住心疼。

“嗯……”

崔秩迷迷糊糊中聽到了秦悠見的聲音,下意識地應了一聲之後又睡了過去,秦悠見察覺到少年逐漸平穩的呼吸聲,料想著人應該是睡著了,就掛了電話。

“謝謝您了。”秦悠見朝賈玥道了謝,然後讓司機驅車去了上次那個地址,是崔秩的家。

半個小時後,秦悠見提著他買的藥和吃的就出現在了崔秩的家門口。

叮鈴!

門鈴響了很久都沒有人來開,估計是睡著了沒有聽見,秦悠見垂眸思索了一下,拿起手機撥通了崔秩的電話。

“喂……”

電話那邊的人像是一句無意識的呢喃,軟軟的聲音聽得秦悠見心頭一顫,聲音不由得放得很輕,一句不經大腦思考的話脫口而出。

“寶貝兒,你家密碼是多少?”

“……嗯?”崔秩腦袋很沉,恍然間好像聽見了秦悠見在喊他寶貝,好像是在做夢,夢裡的人跟現實一樣溫柔,聲音也好聽,他忍不住脫口而出。

“你的聲音好好聽。”

他已經好多年沒有聽到有人這麼喊他了,自從爸爸媽媽去世之後,就沒有人把他當做寶貝了。

“嗯?”聽到這句話秦悠見有一瞬間的怔愣,等反應過來崔秩在說什麼時,緊皺的眉頭鬆了一些,又好笑又無奈,這是燒糊塗了吧。

但他確實沒辦法拒絕崔秩的要求,還是在崔秩生病的時候,於是他又叫了一遍。

“小孩,開個門,好嗎?”

“嗯,好的啊。”崔秩聽懂了,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扶著牆往門口挪動,手機被他攥在手裡,嘴裡反覆呢喃著好啊。

秦悠見聽見手機那頭傳來的聲音嘴角彎了彎,輕輕應著,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走得很慢,秦悠見也不催他,只是靜靜地聽著他的說話聲,然後等在門口。

大概過了幾分鐘,門被開啟了一個小縫,秦悠見窺見了一隻雪白的手,手指很長,指甲被修剪得十分整齊,透著淡淡的粉。

“開啟了。”崔秩將手機放到嘴邊,輕輕地開口,語氣愉悅得彷彿希望得到誇獎的小孩子。

“嗯,真乖。”秦悠見誇道。

秦悠見伸手將門拉開便看見了臉色蒼白的少年,穿著單薄的睡衣,雙唇沒有一點血色,腦袋靠著牆半眯著眼,秦悠見連忙將他扶到了沙發上用毯子蓋住,然後將買的感冒藥和粥拿出來。

“怎麼這麼燙?”秦悠見將手搭在崔秩的額頭上,滾燙的溫度灼得他蜷了一下手指,秦悠見臉色十分嚴肅,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感冒了,“不行,我帶你去醫院。”

隨手拿起崔秩放在沙發上的外套,將整個人裹住,抄起崔秩的膝彎就將他抱了起來,手裡的重量很輕,秦悠見又擰了擰眉,怎麼瘦成這樣啊。

“嗯……”崔秩覺得腦袋似乎格外沉重,緊緊攥著秦悠見胸口的衣服,整個人都縮在秦悠見的懷裡,腦袋也順勢埋進秦悠見的胸口。

秦悠見打電話叫司機把車開過來,然後帶著在他懷裡睡著的人去了醫院。

崔秩再醒來的時候就感覺自己沒有躺在自己的床上,一隻手好像被什麼壓著動彈不了,他微微動了動手指,然後壓著他的力量驟然消失。

“醒了?”秦悠見感覺到他的動靜連忙起身,“有沒有不舒服?”

“我怎麼……”崔秩下意識搖頭之後就愣住了,按了按有些昏沉的太陽穴,努力回想著之前發生的事,他只記得自己做夢夢見了秦悠見,然後秦悠見讓他開了門,具體是什麼他已經不記得了。

“發高燒,得輸液,已經輸完一瓶了。”秦悠見說起來語氣都還很不好,高燒39℃,還好他去崔秩家裡把人帶到醫院來了,不然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呢。

“你……”崔秩一愣,驀然反應過來,他做的夢似乎並不是夢。

“我去你家找你的。”秦悠見摸了摸他的額頭,已經沒有那麼燙了,估計很快就能退燒了,“一個人在家生病了怎麼不去醫院呢?而且怎麼突然發燒了?昨天夜裡是不是淋雨了?怎麼不帶傘?”

崔秩本來想問秦悠見自己在家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但被秦悠見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問得瞬間忘記了自己想說的話,只有愣愣地點點頭,然後又馬上搖了搖頭。

秦悠見被他傻傻的模樣逗笑了,少年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睫毛一顫一顫地煽動著,手指像是有些緊張一樣抓著床單,他臨到嘴邊的教訓的話都嚥了回去,只是柔柔地開口。

“下次生病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嗯。”崔秩很乖巧地點頭,然後有些害羞地垂下了頭,耳根有些發燙,“謝……謝謝。”

“不用謝,或者,你可以把你家的密碼告訴我。”秦悠見看著少年這麼乖巧的模樣就忍不住想欺負,抬手輕輕揉了揉少年的腦袋,語氣揶揄,“你介意嗎?”

“不……不介意,密碼就是我的生日。”崔秩搖了搖頭,隨後便吐出了一串數字。

“這麼乖?這麼輕易告訴我,就不害怕我別有所圖嗎?”秦悠見本來只是想逗逗他,結果崔秩一臉認真地把密碼告訴了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反而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會的。”

崔秩低低地反駁,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他相信面前這個人,他救過自己,也幫了自己很多次,他只是個福利院長大的瞎子,沒什麼能讓人別有所圖的東西。

他的語氣輕得幾乎沒有什麼說服力卻異常堅定,秦悠見聽了卻彎了彎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