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汀說完打算走人,走前,目光不經意間瞥到坐在後座的男人,男人側臉輪廓分明,有著超脫世俗的冷漠與清雋。

傅汀腳步頓了下,讓他在意的不是男人的容貌,而是男人身邊縈繞著的...黑氣。

通常而言,他能看到的黑氣,都是不吉利的。

說明這男人會倒黴,至於倒黴程度,就要看這黑氣已經到了什麼地方?

那黑氣繞著男人的脖子,也就是命脈...

這是倒黴到要命的程度啊。

但...這人面相不該如此啊,生來高貴的命格,又有紫微星落入命格,怎麼看都是一輩子百邪不侵的好面相。

男人注意到窗外的少年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眼中略有一絲詫異,明明有防窺玻璃,本該是單向的,只能他看到外面。

可這一刻,他從少年的眼睛裡,感覺到他能看到自已。

還未等他把玻璃窗戶開啟,就見少年淡淡一笑,拍拍身上的灰塵走了。

再無絲毫停頓。

*

傅汀沒在意這個小插曲,不過就是沒了輛腳踏車。

他這命啊,生來就是坎坷不平的,能跌跌撞撞活到二十歲,都算他命大了。

除了窮,這些年,總是要出點小岔子。

這種被車撞的事情,從小到大都不知道碰上過多少回?

“怎麼回事?”傅傑人小鬼大,口吻老氣橫秋的,“你是不是又摔了?”

“嗯,對,又摔了一跤。”傅汀懶得細說,順著他的話說。

“下次你還是別來接了,我都怕下次再見到你,你就要躺在醫院了。”傅傑才六歲,說話卻比大人還要老成。

傅汀哭笑不得,“那怎麼行,師父最近接了個單出去了,不在家,我不接你,誰接你?”

傅傑看了眼傅汀手臂擦傷的地方,“我自已回家。”

“我是沒意見,可你們老師會同意嗎?”傅汀挑眉,一句話堵得傅傑啞口無言。

傅傑,“......”

顯然這是個難題。

即便他再怎麼老成早熟,可學校的規定擺在那,老師可不是傅汀,一兩句就能說服的。

傅汀動作堪稱溫柔的摸了摸傅傑腦袋,讓身在其中的傅傑繃著個臉,後背發涼。

“我知道你嫌棄我,咱們倆就互相將就將就,等到師父回來,我就可以交差了。”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你配合一下。

傅傑,“...哦。”

傅汀瞥了一眼其他來接小孩的家長,發現其他人都喜歡牽著自家孩子。

想了想,他也伸出了大手。

傅傑先是一臉莫名,然後一臉嫌棄的表情,“我不用。”

那表情像是牽了手,就會染上病毒。

傅汀無所謂的收回手,這孩子打小就格外老成,要不是眼看著他長大的,他都忍不住懷疑,傅傑投胎過奈何橋時忘記喝孟婆湯了。

“請問一下,你是傅傑的...?”負責從傅傑出來的女生見到傅汀,下意識的愣了下,白皙的臉瞬間漲的通紅。

“我是他的師...哥哥。”傅汀一臉無害的笑了笑,無辜的小梨渦若隱若現,有種超脫性別的漂亮純良。

哦,哥哥啊。

難怪看著那麼年輕。

女生紅著臉低頭問傅傑,“傅傑,他是你哥哥嗎?”

傅傑面無表情,“是。”

女生知道當著人面問這種問題不好,但學校有規定,她必須要問。

她今日第一天上班,所有學生的家長都不認識。

“哦,不好意思,我們學校有規定,不是家人不能接走,我就是想確定下。”

傅汀,“能理解。”

女生面對傅汀的臉,好不容易溫度降下去的臉再次燙了起來,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

只是,後面有家長走到傅汀面前擋住了視線,傅汀也恰好轉身,自是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傅傑左右看了看,“車子呢?”

他記得傅不窮把那破舊車子當寶貝,上哪都要騎著,沒道理來接自已不騎,反而改成了走路。

傅汀,“壞了。”

“?”

傅汀懶得再解釋,把來的路上遭遇的事情簡化說了。

傅傑冷靜的盯著傅汀的脖子看了半晌,“脖子沒斷,都算好的了。”

畢竟,最慘的時候,傅汀也是跳車,沒算好位置。

扭傷了脖子,在醫院躺了幾天,後來回來更是請了半個月的假,一直在家養著。

傅汀抬手,友愛的摸了摸傅傑腦袋,“你這個學期交到朋友了嗎?”

自從上了幼兒園,讀了快三年,愣是沒有一個朋友的傅傑,“......”

互相傷害的兩人,對視片刻,然後默契的休戰,一起往店鋪方向走。

傅汀自言自語,“來接你的路上遇上一個很奇怪的人,他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纏上了,最近應該會很倒黴。”

傅傑聽了也沒太懂。

雖說傅不窮的師父是他親爸,但他沒有繼承到親爸的天賦。

傅傑打小就知道,自已沒有這個天賦學不來,他爸早就已經放棄培養自已了。

奇門異術,五行八卦這些,是需要從小學起的。

一般的簪纓大族,有著玄學傳承的鼎盛之家,早在五六歲時就會為有天賦的孩子“開竅”,之後五行八卦,奇門異術這些就是他們日日要學的課程。

傅傑今年還沒準備“開竅”禮儀。

傅傑也沒爭風吃醋,在不知情的人眼裡,這或許是偏心的象徵,他還沒傅不窮一個外人在父親心中重要。

但傅傑見識過傅不窮過的日子,跌跌撞撞長大,以窮字入道。

日日手中不能超過三十塊,任何偏財都別想能留住一天!

說句真心話,如果開竅以後要過的日子就是傅不窮這種,傅傑寧願自已這輩子都不會開竅。

傅汀並不知道傅傑已經早熟到了這種程度,心裡還在想著之前那個奇怪的男人,覺得對方的面相實在尊貴。

光看面相就能判斷出必然是極尊貴的身份。

放在古代他這樣的命格,乃是簪纓大族,鼎盛之家的極尊貴命格,且他命帶紫微星,生來就順風順水,一生順遂。

本不該有這種黑氣纏身的事情才對,事發突然,只有一種可能性,有人要對他下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