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觀園深處的薔薇架旁,一座青石假山蜿蜒起伏,石面被日光曬得溫熱。
陳淼背靠在凹凸不平的山石上,劍眉下的星目垂著,視線落在那支從北靜王妃髮間散落的珍珠步搖上。
圓潤的珠子串在銀鏈上,隨著王妃的動作輕輕搖曳,碰撞出細碎的叮咚聲,像簷角的風鈴被風拂過。
他嘴角的笑意濃得化不開,帶著幾分玩味,又藏著點轉瞬即逝的縱容。
先前在遊廊撞見她時,那句“這兩日便要離開”說得怯生生的,他便拉著王妃往這處人煙稀少的假山後鑽,美其名曰“送份離別的謝禮”。
起初王妃還攥著他的衣袖不肯挪步,鬢邊的珠花顫巍巍的,聲音細得像蚊子哼:“殿下,這光天化日的……不妥。”
眼尾泛紅,瞧著是真難為情,指尖都在微微發顫,目光不安地掃過周圍濃密的薔薇花叢,生怕有人經過。
可這點矜持,在陳淼低頭靠近時便碎了,溫熱的呼吸掃過王妃的耳廓,不過三兩句低語,她攥著衣袖的手就鬆了,身子軟得像團棉花,被陳淼半扶半抱地按在冰涼的假山上。
石面的涼意透過薄薄的衣料滲進來,卻抵不過他掌心傳來的熱度,讓她混身泛起細密的戰慄。
陳淼的目光掠過王妃敞開的衣襟,落在那片細膩的肌膚上,似是被日光曬得泛著層薄紅,更添了幾分豔色。
他想起剛在端王府初見時,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攥著領口的手指節泛白,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後來是半推半就的迎合,夜裡他去她房裡,她雖不再躲閃,卻總愛咬著唇不出聲,睫毛上掛著的淚珠像晨露,惹得陳淼偏要逗到她出聲為止。
再到此刻,王妃竟主動環住他的脖頸,髮間的步搖晃得更急,珠串掃過他的臉頰,帶著點微癢的麻。呼吸交纏間,她的吻從羞怯變得急切,眼底的水光裡燒著團火,哪還有半分北靜王妃的端莊。
近乎痴狂了。
陳淼低笑一聲,抬手捏住王妃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薔薇花的甜香混著她身上的脂粉氣漫過來,心頭竟生出幾分暢然。
可不是得瘋狂些麼?
這一個月的偷歡,本就是偷來的時光,王妃她要回北靜王府,要回到那個規矩森嚴的牢籠裡去,他是端王,她是北靜王妃,隔著的豈止是兩道王府的高牆。錯過這一著,日後怕是再難有這樣的機會。
北靜王妃被陳淼捏著下巴抬眼,瞧見少年眼底那抹似笑非笑的玩味,唇上的動作驀地一頓,眼底的火光淡了些,染上幾分茫然。
她順著少年的目光眨了眨眼,氣息還未平復,帶著點微啞的顫音問:“殿下……怎麼了?”
陳淼的指尖在麗人柔膩的下巴上輕輕摩挲,感受著那片細膩肌膚的輕顫,嘴角的弧度又揚高了些:“王妃這麼急作甚?”
這話像根細針,輕輕刺破了王妃眼底的迷亂。
北靜王妃的臉頰“騰”地一下燒起來,方才那股不管不顧的痴狂瞬間褪了大半,只剩下被戳破心思的羞臊。
她慌忙想偏過頭,卻被陳淼捏著下巴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少年眼底的笑意愈發明顯。
“我……我沒有……”王妃的聲音細若蚊蚋,尾音都在發虛。
方才是被什麼迷了心竅?竟忘了身份,忘了體面,像個不知羞的丫頭般纏著他。
可一想到日後再難有這樣的時刻,心頭那點羞臊又被不捨壓了下去,眼尾悄悄泛紅:“過了今日……便沒機會了呀。”
這話她說得又輕又急,帶著點孤注一擲的委屈,倒讓陳淼捏著她下巴的手鬆了松,看著王妃眼底那汪水光,有羞,有急,還有點藏不住的眷戀,像只知道自己即將被放回深山的小獸,臨了還要往主人掌心多蹭兩下。
“哦?”陳淼故意拖長了語調,指尖滑到麗人晶瑩的唇瓣上,輕輕碾過那片被吻得泛紅的柔軟:“原來王妃也知道,這是最後一次?”
北靜王妃被說得心口一堵,眼淚差點掉下來。
她猛地抬手攥住陳淼的手腕,指腹用力到泛白,像是怕他下一刻就會推開自己:“殿下明知故問!”
聲音裡帶著點氣,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的酸澀。
她哪裡是知道,她是怕,怕這一別,便要回那個冷冰冰的王府,夜裡夢迴時,連少年這戲謔的語調都成了奢望。
陳淼看著王妃這副又氣又急的模樣,忽然覺得這離別的滋味,倒比預想中多了幾分意思。
他低頭湊近,唇瓣擦過麗人挺翹的鼻尖,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幾分蠱惑:“既知道是最後一次,那本王帶你見識些新鮮的!”
“新鮮的?”北靜王妃一愣,眼底泛起茫然,美眸微怔著看著少年,還沒來得及細想,便被他猛地轉了個身。
踉蹌著穩住身形,王妃彎彎的眼睫下,映出的是眼前近在咫尺的石壁。粗糙的石面帶著日光曬過的餘溫,鼻尖縈繞著山石與青苔的氣息,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心頭卻泛起幾分不以為然。
原是這個。
這又不是什麼稀奇事,那些纏綿的夜裡也沒少做。
只是……往日面對面時,尚能從他眼底瞧見幾分自己的情態,可此刻只能看著斑駁的石壁,聽著身後少年溫熱的呼吸掃過頸窩,那陌生的悸動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相較起來,這般確實比面對面更令人心顫。
聽著身後衣料窸窣作響,北靜王妃的心跳越來越快,指尖無意識地摳著石縫裡的青苔,心頭竟浮起幾分隱秘的期待。
可下一瞬,腰間忽然傳來一陣異樣的觸感,她猛地回過神,面色驟變,忙側過頭壓低聲音道:“殿下,錯了……”
聲音裡帶著慌亂,尾音都在發顫。
陳淼在王妃身後低笑,氣息噴在她耳廓上:“哪裡錯了?”
“這……這裡不行……”北靜王妃的臉頰燙得能煎雞蛋,連耳根都紅透了。
往日再放縱,也從未有過這般逾矩的觸碰,“若是被人撞見……”
“撞見了又如何?”陳淼非但沒停,反而愈發放肆:“反正都是最後一次了。”
這句話像根羽毛,輕輕搔過她心頭最敏感的地方,那點殘存的抗拒瞬間被攪得粉碎,連帶著呼吸都亂了節拍。
北靜王妃咬著唇,想說些什麼反駁,卻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氣息一窒,石縫裡的青苔被她摳下一小塊,碎在掌心,像她此刻七零八落的心緒。
明明知道荒唐,偏生捨不得推開,只能任由那股又羞又慌的熱流,順著脊背往四肢百骸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