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宮大考,千里沸騰。
這一天,終於到了。
將仁恢復力驚人,損耗過度,睡足過來,三桶飯進肚,瞬間生龍活虎。
“兒啊,你去了城裡,記得……”
父母的叮囑遠遠傳來,許命跑太快,後邊聽不清了。
他和將仁提前一天趕向列缺城,行前拜別了師父。
“先生不跟著一起去?”將仁問。
“剛出門就拉上師父?沒出息。”許命騎著食鐵。
“我不怕,我怕你怕。”將仁道。
天色近晚,進了列缺城,街道寬闊,車水馬龍。
“不愧是城裡,真繁華。”看著街道兩旁商鋪,許命感慨。
“王城比這個氣派多了,那裡更繁華。”將仁是見過世面的人。
二人和一頭熊走在街上,引來大量目光,學宮明天才開啟考核,他們得先找客棧落腳。
沿途。
許命看滿街貼著告示,每家商鋪的門板上都有,像打了一塊塊補丁,告示前站著很多人,議論聲不斷。
許命讓將仁揭來一張看,告示畫了一張人像,與他很相似,唯一區別是體形,畫像之人挺著大肚子。
“誰畫的你,這也太醜了。”將仁拿畫像擺在許命的臉上對比。
“亂說,這根本不是我。”許命一口否認,心裡卻發怵,蓋住體形只看臉,五官基礎分明是他。
還懸賞呢,找到畫像上的人,給五百塊靈石,許命看了都心動。
但是,他沒惹什麼人啊,他安安穩穩在小鎮生活十六年,都知道他很規矩,況且,他發黴十六年,誰也惹不起。
“不是你嗎?”將仁疑惑,攔個路人,舉著畫像,一手指著許命:“你看,五百塊靈石是不是他?”
路人上下打量許命,臉色糾結在一起:“似乎很像,又有點不像。”
二者氣質和身材不同,畫像的臉臃腫,許命五官很清瘦。
“我就說不是我。”許命笑了笑。
將仁放過路人,一把給畫像撕爛。
找到客棧住下,一夜過後,清晨的列缺城像突然醒來,喧囂伴隨晨鐘響起,無數人朝列缺學宮湧去。
列缺城很大,學宮建在城內一座山上,主峰大殿璀璨,山腰樓閣無數,山腳下,學房成排,宛若戰陣,氣勢恢宏。
這整座山,都是學宮的領地。
許命和將仁來到,仰望著學宮的壯觀。
人皇開盛世,大修學宮學堂,遍及東皇洲各處。
離國是東皇下轄四司屬地之一,單獨拎出木靈司,境內像離國這種地方,就有上百個,每一座城都有學宮。
可想而知,規模有多大,盛世疆土何其廣袤。
“學宮直屬東皇大人,不受國主之命。”將仁說道。
這與大離的宗門和家族不同,國主對學宮沒有行使權力,影響不到。
此刻。
學宮廣場上,考核開始進行,分十幾個考場,無論透過哪一個考場,都能成為學宮的弟子。
許命看到,考場前擺著桌案,坐著一位執事,學子參加考核,名字和戶籍都會登記在冊。
而執事的身後方,矗立一尊鐵碑,十丈高,形成中空的槽,自上垂落鎖鏈,墜著一顆大鐵球,十幾個考場,都是如此。
“這鐵球,重一千斤,需雙手砸升三丈,考核才算合格。”人群中有人說道。
一丈一千斤,也就是說,成為學宮弟子,身體要釋放三千斤力氣。
雖然學宮弟子,不論出身,也不看資質,唯一要求十七歲以下。
可要砸出千斤力必須覺醒,這一條,普通人無望。
“第一次覺醒,人普遍會增長四百斤力氣,七百斤是身體極限。”許命想起師父的話。
以此推測,單單覺醒還不夠,煉氣至少達到第四境,五臟。
五臟淬鍊成功,體內才能爆發足夠的氣血,否則,經不住血液的奔湧。
趙人凡二次覺醒,煉氣第六境引靈,才釋放五千斤力。
許命覺醒後,基礎力氣二千五百斤有餘,隻手一千三百斤,修為支撐,單臂一晃五千斤,身具萬斤力。
“這考核,三丈合格,四丈為優秀,五丈極佳,七丈為天才,直接進學宮核心,可拜一位長老為師尊。”熟悉的聲音傳來。
王勝、夯大力、巧兒,兩鎮的少年,陸陸續續出現。
看到許命,眾人目光殷熱,蘊含感激之情。
一線天狹口,他們忘不掉少年手持板磚與獸群共舞,沒有許命,大家都會死。
“弟子入學宮分等階,和成績掛鉤,老許,你好好表現,我看好你。”王勝說道,對許命充滿信心。
“許……許命……有一句話,我忍了很久,想對你說……”夯大力低頭,支支吾吾。
“你可別說喜歡我。”許命道,眾人哈哈大笑。
“不是那樣,其實我想說……”夯大力難以啟齒。
許命擺手:“都過去了,今天都努力,爭取個個進入學宮。”
他知道夯大力想說什麼,一句遲來的道歉,那不重要,他們只有進學宮,才能延續那些死在峽道的少年們的夢想。
“嗯,必須進學宮。”夯大力眼眶微紅。
進了學宮,才能找蘇青寂報仇,才有機會為那些死去的叔伯以及同窗學子討個公道。
砰!
一聲悶擊,少年們看去,見鐵球嘩啦啦上升二丈餘,但不夠三丈標準,那裡站著一個錦衣子弟。
“楊修,考核不及格。”執事大筆一揮,就要記錄在冊。
“鍾長老,別呀,我兒昨夜偶感風寒……”一箇中年滿臉笑意,帶著玉扳指的手,馬上握住鍾執事的筆,制止下來。
“怎麼?學宮考核還要看你兒子的狀態?”鍾執事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您看這樣……”中年趕忙把一個袋子塞進鍾執事的手裡。
鍾執事開啟袋子一看,緩緩笑了,突然臉色一繃,直立起來,舉著袋子,大喊:“賄賂,他賄賂我,盛世法度嚴明,我鍾愛財生性耿直,豈能亂了學宮的規矩。”
“鍾執事,你聽我說,我兒昨夜風溼,才導致發揮失利……”中年掏出第二個袋子,連玉扳指一併摘下,匆忙塞給對方。
“原來如此,楊修打出二丈九,我明明感覺似乎還有力,為何發揮不出來呢,風寒了呀,照此看來,他是有能力合格的,嗯,楊修勉強及格。”鍾執事坐下,記錄在冊。
末了,補充一句,不能賄賂考官,必須沒收,以示懲戒!
許命看著名叫楊修那人裝模作樣咳嗽著離去,臉色很得意,不由皺了皺眉頭。
王勝、夯大力這些少年也不齒,明明就是作弊,如此冠冕堂皇。
“他不是生性耿直,而是嫌少。”許命看出來了。
盛世之下,學宮聖地,竟能如此齷齪。
人皇大人廣建學宮,損耗大量財力人力,初心是想讓寒門也有機會出頭。
可如今,鍾執事背離人皇初衷,大庭廣眾下拿考核當成斂財工具,賺得盆滿缽滿。
“學宮不是看不見,而是不想知道。”許命再次想起師父的話,感觸加深。
蘇青寂這般。
鍾執事也如此。
人皇盛世,法度嚴明,看似人皆平等,誰又清楚,寒門與權貴根本不在一個起跑線。
那斗的不是個人能力,還有家勢和財力。
寒門想出頭,難。
“其實我和那楊修也差不多。”許命突然道。
他爹每年給學堂捐善款修繕,他不守學規,夫子從來不說開除他。
或許因此,夯大力這些少年們,才不拿他當“自己人”吧。
“你和他們不一樣。”夯大力爭辯。
蘇青寂表裡不一,楊修無真材實料,許命才是真本事。
至少,許命不會拋棄大家,敢於擔當,於絕境為眾人殺出希望。
這一點,蘇青寂做不到,楊修更做不到。
少年們詫異,夯大力變個人似的,被將仁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