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蕭來儀疑惑轉身,看向景舒月的目光明亮而璀璨,“何來謠言?”

景舒月暗暗咬牙,卻還是笑著說道,“自然是關於五妹妹要奪下魁首的謠言呀?難道五妹妹不記得了?”

“這其實,算不得謠言。”蕭來儀淺笑一聲,她目光堅定,望著上位的帝后。

“學子讀書,是為了家國效力;可這前提便是考取功名。其實說得俗氣些,讀書,難道不是為了考取功名嗎?”

“若是讀書,心中卻毫無目標,怕是堅持不到三天便放棄了;誰都想高中,好為家國效力;且進士及第,光耀門楣,流芳千古;我雖是女子,卻也想為效力,我想奪得魁首,難道不行嗎?”

這番話,便是敲打在了眾人心上。

誰讀書,不是為了高中進士?不是為了入朝為官?

誰敢自詡清高說一句不是,就算景帝不當場撤了他的官重新回去苦讀十年,也會被學子們嘲諷。

“瑤兒這話,說得在理。”沈凌笑著,“文人墨客皆自詡清高,可真正淡泊名利之人又有多少?”

“你是個刻苦上進的好孩子,本宮都看在眼裡,想來定然是你決心奪得魁首的事被人宣揚了出去,添油加醋的傳,便成了你誇大自滿,自視清高。”

她慵懶鎮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眾人,“眾卿,覺得呢?”

凌厲的目光睨著在場的眾人,盡是威嚴和壓迫。

沈凌積威深甚,且沈家勢大,自然有人想攀附結交;葉家大公子葉暉連忙抱拳,“想要奪得魁首,微臣以為是公主刻苦的表現,是好事啊!”

其他想要攀附沈家的公子也連忙起身,恭維道,“是,五公主殿下有魄力,有決心,更刻苦努力;微臣以為,這第一當之無愧!”

“可一月,便能勝過苦讀了十年的姑娘們…”張清霖欲言又止,卻又重新引起了眾人猜疑。

雖說公主聰穎,可區區一月便成了書試的第一名,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蕭來儀聽著耳邊的竊竊私語,大方一笑,“本公主今日的成績,還要多虧了夫子和二皇兄。”

“若不是夫子講授兵法,二皇兄悉心教導,幫我押題,本公主就算運氣再好也得不了這第一名。”

景珩今日忙著處理徐振貪汙一事,來的遲了。

他才剛踏入這留卿殿,便聽到少女清雅的聲音。

景珩盤著一枚精緻的玉石,薄唇輕勾;一身玄色衣衫的他簡單地用金冠束髮,顯得少年如夜般高深莫測。

原本陰鬱的桃花眼,聽了少女的話後莫名多了幾絲瀲灩的波濤,“呵。”

他淺笑一聲,卻沒再說什麼。

敢情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他這是被小五給賣了呀。

這筆賬,他遲早要討。

“父皇,母后。”蕭來儀落落大方地一拜,“兒臣雖有奪得魁首之心,卻也知道戒驕戒躁,腳踏實地的道理;接下來的比試無論兒臣輸或贏,都不會氣餒驕躁。”

她沐浴在陽光下,微風捲起了髮絲,顯得少女堅決而又大氣。

蕭來儀的目光有意無意望向貴妃,微微勾唇。

以為沒法解釋,就當她沒辦法了嗎?她就是要奪得魁首,暗度陳倉不行,那便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展現自己的野心!

這天下之人,哪個不愛魁首的尊榮?

流言蜚語且不能傷她,她就算是承認了,又能奈她何?

這一句,便是徹底讓張貴妃無話可說。

還能再說什麼?這五公主端莊大方,戒驕戒躁;就算輸了後面的比試,也不會丟人。誰叫人家已經提前說了不會狂妄自大呢?

“瑤兒能這樣想,朕深感欣慰!”景帝連聲稱讚,“來人,把朕那把檀木月光琴,送給瑤兒!”

在場眾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許震驚和忌憚。景帝從而在校考時賜下禮物,連魁首都沒有此殊榮;可如今這五殿下只是得了一項的第一名便能得到帝王賞賜……

貴人們紛紛抬頭,望向景帝。

高坐之上,景帝絲毫沒有在意眾人的目光,他眼底盡是自豪和驕傲;他一高興了,就愛揮金如土。

景帝有些期待的看向景瑤,想必他的女兒,定然十分欣喜,能容易接納這個不稱職的父親吧。

“多謝父皇。”蕭來儀笑著行了一禮。

如此,她便放心了;沒人敢對御賜之物動手腳,琴藝只要她照常發揮,必定不會太差。

“五妹妹,第二項是畫藝,可要更加努力呀~”景舒月不知怎的,心情瞬間變得極好。

她扶著身邊陌生小宮女的手,笑的嬌俏靈動,“這畫技,你七妹在盛京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你可不要粗心大意哦。”

“多謝四皇姐提醒,妹妹記下了。”蕭來儀點頭,對上四公主的目光。

景舒月眼中劃過一絲得意和戲謔;只是轉瞬即逝,很快消失殆盡。

“五妹妹,我先去準備了,你也…好生準備吧……”

蕭來儀猛地回頭,心底波瀾翻湧。

她緊張的呼吸都有一瞬的停滯;她對危險一向敏銳,方才景舒月那話定然含藏深意。

可究竟是什麼呢……

蕭來儀猛地想起了什麼,她恭敬地捧著御賜的琴,走向自己的坐席,只是心底慌做一片。

因為御賜之物要格外恭敬,不可落人口舌;因此她走得很是穩重,速度自然也慢了下來。那雙灼灼的鳳眸,嫌棄地瞥了眼懷中的琴。

這破琴,耽誤事!

……

“顏料!”

紫蘇驚恐地瞪大了雙目,不可置信的看著顏料盒。

“為何會如此!紅色的顏料,為什麼不見了!”紫蘇急得團團轉,她小心翼翼地觸碰著空了的紅色顏料,自責得恨不得打自己幾巴掌。

“明明我寸步不離的守著的,出門前還檢查了,怎麼會……”

李楠心疼又焦急,看著紫蘇自責的模樣心尖酸楚的厲害。

這丫頭為了看著顏料盒,自己手都凍紅了也愣是不肯放下;沒曾想還是中了圈套。

“怎麼了?”蕭來儀匆忙走來,看到顏料盒中空著的紅色時,心底瞬間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