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鋪蓋面

她怕，現在她不能和任何人接觸，接觸她就渾身發抖，抑制不住內心那想要殺人的衝動。

這屋裡好幾個人，她完全不敢睡，一直睜著眼。

白文智已經睡沉了，還打著鼾，他可從來沒有打過鼾。

這一路，要吃沒有吃，要穿沒有穿，沒日沒夜的趕路。到了晚上，凍得根本就睡不著。也怕睡著就一睡不起。

現在吃飽了，還睡在暖和柔軟的床上，怎麼可能睡不著。

白蓮花，聽著弟弟的打鼾聲，心安，她還有弟弟在。

這床真的好暖，好暖。過了好久，恐懼還是抵不過睡意，閉上了眼。

雲朵本來在洗豬下水，洗著洗著，聽見馬叫聲。手上動作停了一下，繼續洗。

她都忘記了她今天還買了馬車，草率了，這大雪天的車倒是可以放外面，這馬可不行呀！總要給它弄一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呀！

她不懂馬，那馬瘦到皮包骨，隨時都會掛掉一樣。如果不是白文智保證說，這馬沒有問題，是一匹上好的良駒，在加上錢不多，不然她是絕對不會買的。

不過這一路走回來，它倒是精神了不少。

雲雨沒有午睡，蹲在那裡看雲朵洗豬下水。

這個東西他吃過，娘還在世的時候，除夕夜的時候會弄來吃，一年到頭就吃這麼一次，還臭得很，他不喜歡吃。爹孃和姐姐倒是很喜歡吃。

雲雨皺了皺鼻子說道：“姐姐，這個不好吃，臭臭的。”

“這個好吃，等姐姐弄出來，保證你喜歡吃。”

不過確實挺臭的。雲朵加入麵粉，鹽一起使勁的揉洗著。

等終於洗完，雲朵感覺自己全身都是臭味。

雲朵進屋去，打算叫醒白家兄妹，這馬現在還沒有地方待呢，怕在雪地裡面待一晚，第二天就直接成冰雕馬了。

手才碰見白蓮花，還沒有叫，白蓮花倒是先尖叫了起來。“不要碰我，不要……。”

自己抱著被子猛的起身。身體縮成一團，眼中滿是驚恐和戒備。

這如驚弓之鳥一樣，也不知道是遇見了什麼事情。

“蓮花，起來吧，我們要抓緊時間去山裡弄些木材和茅草回來。”

這木材好伐，茅草在冬天卻是不好弄。搭一個小的草棚，頂上要茅草，地上也要給弄一些茅草才好。

白蓮花，眼神慢慢的聚焦，眼中映出雲朵的身影，一直見她嘴在動，聽不見聲音。

茫然的看著雲朵。

白蓮花的尖叫驚醒了白文智。白文智以為姐姐又出什麼事情，猛的起身就要衝過去。

入眼看被嚇到的雲父和雲朵都看著他。也是緩了一會兒才知道自己在哪裡，他睡得有些迷糊了。

雲朵見白文智和白蓮花都起了，就說道：“我們要進山，去弄一些茅草和木材回來，我們先搭一個簡易的馬棚，不然我怕這馬熬不過今天晚上。”

聽見馬，白文智瞬間精神了，男女皆愛馬。就好比現代的男子愛車，還把車當成自己的小老婆一樣。

他被流放太久，突然吃飽喝足，腦子就暈乎乎的遲鈍。連自己挑選的馬都忘記了。

雲朵和白蓮花拿上鐮刀，白文智拿上兩把斧子。

三人就要出門了，雲父叫道：“帶上雲雨一起吧，他也應該學著做一些事情了。”

雲朵心疼，才五歲的娃娃，在現代還是父母手中寶，好多連飯都不會吃，還要父母喂。二娃就要和自己去地裡割草了。

雲父都這樣說了，雲朵也帶上了雲雨，雖然他可能什麼都幫不上。

雲朵帶頭走在了前面。

心中慶幸自己今天買了三個人要用的農具，不然今天怕是要繼續用菜刀割草。

到了地方，雲朵讓白文智先去砍樹，不用太大的，小碗口粗的樹就可以了。

雲朵和白蓮花還在慢慢的弄地上的雪，露出茅草才能割。這才是割草最難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不是北方人，我們這裡雪最大也就見點白，花園裡面就東一點西一點白那種。）

雪地上，一人砍著樹，三人在刨雪。

白文智沒有砍過樹，沒砍幾下，手都在抖了。

還好新斧子很鋒利。二十下左右還是倒下了。

看著自己發抖的手，白文智一瞬回神，又開始砍起了下一棵樹。

他一棵樹砍完，雲朵他們地都還沒有刨開。

雲朵直接坐在了雪地上，這樣刨下去可不是辦法呀。這樣下去，茅草明天都割不夠的。

雲朵閉上眼睛拉出腦中的記憶，仔細的回憶，看看哪裡容易找到茅草。

沒有，哪裡都被雪蓋著。

雲朵知道每家每戶都有幹稻草垛。等會兒去最近的村正家裡買吧。

半晌，雲朵起身道：“我們不割了，我們先把文智砍的這棵樹弄好，在頂上先用樹葉吧。”

白文智聲停下手中的動作，道：“不割，那馬吃什麼？”

就算頂上有樹葉遮了，吃的呢!

“我去買一個稻草垛，這個應該不貴的。”本來家裡引火用的稻草也快沒有了，正好買一個。

白蓮花和雲朵就開始處理起了被砍倒的樹。

用樹藤捆住，白蓮花和雲朵各拉一根在前面走著，雲雨就拉著樹枝在後面跟著。

白文智已經在處理第二根木材了。

等在返回山林的時候，雲雨已經沒有跟著了，他太慢了。

雲朵他們和正順著腳印往回拉著木材的白文智撞見了，他一個人拉了四根木材。

雲朵和白蓮花去接過來，讓他回去繼續。

木材被放地上兩根，雲朵並不怕被人拿走，這大冬天出來的人少，到雲朵他們茅草屋後山的人，更加的少，他們都是直接在村後山的。

等幾個人把木材全部弄回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不過雪天，完全不用在意天黑這件事情。

白文智開始立木樁，雲朵見他直接就立地上，讓他先在地上挖一個坑再立。

這個時候，家家戶戶應該都是在吃飯的時候，她要趕在村正他們還沒有睡覺的時候把稻草買到手。

砰砰砰，敲門聲響起。

村正家天天無數人敲門，沒有人奇怪誰在這個點來敲門。村正讓正在吃飯的人都繼續吃，他自己來開門。反正都是找他的，有事情直接說了，好繼續吃飯。

雲朵以為會是某個嫂子來看門，見是村正，忙揚起笑臉道：“村正爺爺，吃飯了麼？”

“哦，五娘呀！你這個時間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麼？”並沒有回雲朵他吃飯了沒有，總不能說正在吃，然後請她進去一起吃的。這飯都是按人頭做的，沒有多做。

他現在也不認為雲朵會沒有吃的。

雲朵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說道：“那個，我今天買了馬車，就是這馬現在沒有吃的，我想買你們家一個草垛。”

“你說你買了啥？”村正懷疑自己年齡大，聽岔了。

雲朵知道村正聽清了，只是不敢相信而已。“我買了一輛馬車，帶著馬匹的那種。”

這次聽真切了，是買了馬車。

村正痛心疾首的道：“你買那個做什麼，你也不看看自己家裡的情況。不要以為有幾個錢就可以享受生活了，錢還是要用在正途上面。就算夠你們三吃喝了，也可以存著以防意外啊。”

雲朵被說得有些懵，她從小聰慧，是世人口中那種別人家的孩子。還沒有被人當面這樣指責過。

“我……。”

村正可能也察覺到了自己語氣不好，嚇著雲朵了，緩和了語氣說道：“就算你要買車來代步，你也可以和我們一樣買牛車呀！這樣還可以幫忙耕地。”

雲朵被打擊到了，她沒有想起買牛呀！在現代，基本都是機械化耕地。

牛，要麼是奶牛，要麼就是專門養來吃牛肉的。

代步，她就想到了馬車，至少有車廂。村正家的牛車是冬天美麗凍人，夏天變黑美人，還有受風寒和中暑的風險。

“你這來買稻草給馬吃，那你那馬晚上栓哪裡？”村正有點擔憂的道。

雲朵道：“我們給弄了一個馬棚，它晚上住那裡，現在就差稻草了。”

雖然語氣不是很好，但都是因為擔憂她才會這樣，雲朵也理解村正這個大家長的擔憂。

雖然小時候是跟奶奶住鄉下莊園，她確實是經驗缺乏。畢竟很多事情都不用她動手的。

這草垛，村正家足足有五個，都是怕冬天家裡牛沒有吃的。

現在冬天要結束了，賣一個草垛也不是不可以。

“這草你先抱一些回去吧，就最邊上那個賣給你。”村正指著離村口最近的那個草垛對雲朵道。

雲朵笑，直道：“好，謝謝您，村正爺爺。”

“村正爺爺，那個錢你直接從炭火錢裡面扣哈。”說著這話雲朵已經往草垛跑去了。

“好，你明天下午記得過來一趟。”明天下午最後幾家把炭賣了，錢也該給雲朵了。

*

雲朵抱著稻草回到家的時候，馬棚還沒有搭好，才把木樁立了起來。

草全堆在馬面前，方便它吃，吃不完的，等馬棚搭好直接扔馬棚裡面去。

“天色太晚了，我們今天晚上還是吃麵吧！”雲朵對著白家兄妹喊道。

本來說今天晚上弄好吃的給他們姐弟接風的，時間太晚了，現在做也來不及了。

“好。”現在能吃飽，他們就滿足了，何況還是熱食。

雲雨聽見雲朵這樣說，忙跑雲朵前面進了廚房，開始點火，往鍋中加水了。

中午吃的面，晚上還吃麵。

雲朵打算做鋪蓋面來吃。揉麵，揉好放一邊。

拿著刀開始剁肉，快剁好的時候，加入姜、蒜繼續，剁成肉粒。

端過去，把雲雨加的水舀出來。加入少量油，加入肉沫開始翻炒，翻炒中再加入醬油、鹽和甜麵醬繼續炒。炒好起鍋，簡單的炸醬臊子就做好了。

洗鍋，再加入水。

雲朵舀了一勺臊子給雲雨吃，雲雨聞著香，直接一口就進了嘴。

太燙了，燙得雲雨張大嘴直用手扇，又捨不得吐出來。

雲朵也忘記了這個在鍋中翻炒的時間久，且在翻炒中那肥肉還會出油，比炒菜要燙。這麼快給雲雨吃，當然要燙著他。

“好吃。”雖然被燙到了，但是好好吃。

水燒開了，雲朵拿起一個麵糰就開始不斷的撕成大片，形如鋪蓋（被子的意思）一樣。

煮好，一個碗一片就裝滿了，再舀上臊子，一碗炸醬鋪蓋面就做好了。

“二娃，今天我們就在廚房吃吧！”雲朵邊對雲雨說，邊端上鋪蓋面就給雲父送進去。

“好。”二娃拿上筷子就開始吃了起來。

“文智，蓮花，先吃飯。吃完我們一起弄。”雲朵也沒有細看他們弄怎麼樣了，叫著他們吃飯。

白家姐弟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進了廚房。

雲家姐弟二人已經開始在吃了，白家姐弟也不像中午那樣拘謹，自己動手端起麵碗。

一夾，沒有夾上來。不是中午那種一根根的面。白家姐弟也沒有多問，為什麼說吃麵，怎麼就煮了一塊麵皮給他們吃。他們現在是有吃的就不挑。

拌勻，挑著一邊就咬了下去。別說比中午的面好吃。白家姐弟狼吞虎嚥了起來。

白家姐弟沒有想到面裡面還有肉沫，他們已經記不得多久沒有吃到肉了，以前總不愛吃，現在這小小的肉沫，他們也歡喜得很。

晚上廚房裡面有油燈，燈光昏暗，也看不清，他們還以為是調料。

中午就是純麵湯，晚上這個加了臊子的，有油葷味道是要好一些。

吃完白家姐弟就繼續去搭棚了。

雲雨說他洗碗，雲朵想著男人在廚房混得開，以後好找媳婦。也沒有阻止，讓他鍛鍊鍛鍊也好。

雲朵又忘記了，現代才講究男子做飯、洗碗、包家務，是疼愛老婆的表現。而在天元國，男子講究君子遠庖廚。

雲朵去幫忙一起搭馬棚。木樁是立起來了，但用做頂的都是用樹藤纏了一圈的，一看就不穩固。

“這個我們再多纏幾圈吧，這一圈，怕樹枝往上一搭，它直接就塌了。”雲朵怕第二天起來，自己買的馬被壓死了。

雲朵說著是來幫忙的，奈何太矮，什麼都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