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下班路排場受辱 頂壓力百勝應戰

向東說完就跑了,耀武也回過神兒來。他沒理會向東走不走,還是直勾勾的看著排場。

和同事說著話的排場,從他面前走過時可能正說到高興處,鼻口朝天毫無顧忌的發出來爽朗的笑聲。

待排場剛閃過身兒去,耀武忽然低聲悶氣兒的叫了聲:“排場”後,極速扭臉與鎮南假裝說話。

道貌岸然的樣子、目不斜視的表情、一本正經的態度。

排場聽見有人喊自已名字回頭一看,只見近處有兩個年輕男子。

一個鐵塔般身體虎背熊腰,長著一個大肉丸子腦袋。

一個瘦骨嶙峋、尖嘴猴腮的瘦子。

倆人正道貌岸然的樣子、目不斜視的表情、一本正經的態度說著什麼,看都不看自已一眼,就以為自已聽錯了。

可往前沒走兩步又聽到一聲:“排場……場……”

排場回頭看看又是先前模樣。

又走兩步,叫聲又起。

還走幾步還是如此。

繼續走著繼續叫著。

“嗯?”

排場這次轉過身來不走了,她是真疑惑了。

一次聽錯是說笑聲音大,兩次聽錯是幻覺,這也不能三番五次的聽錯吧?

再說,也不是她一人聽見了,同行女工也聽見了嘛。難道大白天見鬼了不成?

可這近處除了這倆人也沒其他人呀!排場不解的想著,一臉嚴肅的左顧右盼、滿臉問號兒、摸不著頭腦般的四下張望。

再看耀武與鎮南,倆人假裝在說話,眼睛這會兒卻已經偷偷瞟了過來。

看著被倆人的惡作劇弄蒙了的排場,那滑稽模樣還真有幾分可愛,倆人終於忍不住,扯開那四號盆子般的大嘴“嘎嘎嘎”的笑開了。

而且是越笑越想笑,越笑聲兒越大——憋不住呀,實在是憋不住啊!

好啊,排場早就對倆人有了懷疑,一看他們大笑,就知道了果然是這倆人搗的鬼。

排場也不是個好惹的,也是個烈性女子,又仗著百勝威名兒,當即就罵開了:

“閒著沒屁放了是不是?沒事幹回家給你們家老母狗揉揉肚去,要不拿搓板兒回家搓煤洗碳去也行。少惹你姑奶奶。”

一旁的女工也幫腔的說到:

”你們敢撩她,沒事兒惹她幹什麼,你知道她物件是誰不知道?”

鎮南一聽,老臭嘴的毛病就犯了,故意拱火挑釁的問到:

“誰,是誰?我不管他是誰我也一圪嘟(天州話:拳頭的意思)搗出他屎來,我一蹄子(指自已的腳)軋(天州話:踩、跺的意思。)出他糞來。

你瞧你小媳婦兒長的,嗯?一頭圪亂毛兒,就和個炸毛兒雞子一樣。和個牲口一樣,你叫喚什麼呢你叫喚。

拿上你物件嚇唬你孃家爹爹呢你,瞧你這個炸毛雞子這逼樣就知道,你物件也頂多是個沒毛兒雞,毛兒都哪兒了?怕不是都讓你個敗鳥吸完了吧。

你孃家爹爹倒要聽聽,你那個沒毛兒雞的物件是誰!”

他這一套”叭叭叭”的罵下來,一向伶牙俐齒的排場,竟然一時沒有想出反罵的話,急的直跺腳。

王耀武不像趙鎮南那麼嘴臭話密,卻是嬉皮笑臉,笑嘻嘻的明知故問到:

“誰呀,怕哄哄的。告訴你,我從小是嚇大的,受過的驚嚇多了,早就鍛煉出來了小丑,早不知道什麼是害怕了。我倒要聽聽,是個誰?”

排場還在生氣,沒說話,同行的女工嘴快,又接上了耀武的話茬:

“是誰?哼哼!告你說,東城常百勝,鬼見愁知道不知道,百勝就是鬼見愁的”

一邊說著,還一邊用胳膊肘捅了排場一下。語氣加重強調著問排場:“是吧”。

問完脖子還甩了一下。那語氣、那表情、那動作好像百勝是他物件一樣。

可耀武聽到此處卻臉色一變,變的嚴肅起來,眼也瞪的更圓了。正色對排場講到:

“原來是勝子媳婦,我和勝子倒有些交情,見了勝的倒要問問,他名氣現在真大 ,大的竟教媳婦在外頭逞能耍厲害,一天狐假虎威的。

這好好的過來就罵人,誰也沒招他沒惹她。不行,沒完,我王耀武還沒受過這個氣,教個小娘們兒好好過來罵上一頓,不行,沒完這個事兒。”

這時,旁邊已經圍了一圈兒看熱鬧的人,不認識王耀武的一部分人,正期望著倆人聽到鬼見愁常百勝的大名後,嚇得屁滾尿流的落荒而逃。

然後他們再幸災樂禍的吃,咧開大嘴哈哈大笑。

有認識這鐵塔大漢是誰的,則遠遠的站在一旁不過前來,但心中也是一陣竊喜,想著有好戲看了。

尤其是和排場有些明裡暗裡矛盾,或嫉妒排場一些事情的人,更是心生一陣亢奮:

你鄭排場一天騎個彎梁小二六,還燙個圪亂毛兒的炸雞子頭,自以為搞的物件是常百勝就了不起了,一天燒裡燒毛兒都一天你,今天遇見了王耀武,我瞧你家百勝還橫不橫狂不狂、拽不拽。哼哼,該。

但更多的,還是想為排場說話,站臺,拉個偏架什麼的。

可一聽到是馬路兵團王耀武后,卻一個個只剩下“嘖嘖嘖”的吧唧嘴兒了。

有些膽小的熱鬧也不看了,只怕惹禍上身轉身就走。

就連排場都被耀武那巨大的名氣、嚴肅的表情、嚴厲的態度、堅決的話語所鎮住。

眼神也從剛剛的憤怒、凌厲開始變的有些閃躲。

因為都是一個年代的人,誰人不曉得大名鼎鼎的馬路兵團啊!又有哪個沒聽過鼎鼎大名的王耀武啊!

要知道,就目前而言,王耀武名氣可是比百勝響的多嘞。那是在整個天州都排得上號兒的人物,或者往大說一些,除了所謂的“天洲第一”——“南霸天“黃阿蛋,就得數王耀武了。

看著人們各種眼神兒和表情,和眼神中的各種內容,耀武心中暗喜,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正是他所要達到的目的。

就在大家一愣神兒的功夫,他忽然抬手提起排場來,就和掂起一隻小小鳥兒一樣的丟到一旁。

排場還沒反應過來,腳踏車就到了王耀武那肥大、而暫時還是兩半兒,但過兩天就會分成十八瓣的大屁股底下。

耀武那兩瓣兒分開的屁股,就像剛蒸好的開花兒饃饃一樣,完全遮蓋著此時分外嬌小的腳踏車座兒。

龐大的身軀也壓的小二六“吱呀吱呀”的作響,叫苦不迭。

耀武用力一蹬,一下跑出好幾米後,猛一剎閘,回過頭來對排場說到:

“想要回車子,教勝子找我,我要他給我個交代”

百勝家裡,百勝與排場坐在炕沿兒上。百勝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眉頭微皺的看了看排場,看的排場有些急:

“勝子,車子咱不要了,行嗎?王耀武咱惹不起,聽話,哈!”

百勝還是不說話,還是面無表情看了看排場。

排場被百勝看的心裡發毛,因為她知道,百勝越是面無表情的沉默時,事情越大。

“你倒是吭個聲呀”

排場焦、嬌而急的推了百勝一把,百勝這才嘴角往上一撇,悠悠的說到:

“這是車子的問題嗎?問題不是車子。他是衝我來的。”

其實百勝心裡也不好受,憋著一肚子火呢。

在自已女人面前,在自已心愛的女人面前,這種挑釁簡直是奇恥大辱。

排場的每一次勸說,就和利刃刀割他骨肉般疼痛。

排場的每一次害怕,更像火燒著他的心臟般難受。

只是他沉得住氣,面兒上沒有表露罷了。

晚上,百勝雙手抱頭仰面躺在炕上。回想著自已與王耀武並沒有什麼交情,更沒有結過什麼仇什麼怨。

和呂一青金剛隊不同,運動時鬼見愁和馬路兵團也沒有什麼明面兒矛盾。兩派的頭頭兒還經常共事兒。

“為什麼呢?”

想來想去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王耀武,看到自已名氣日益大了起來心裡不服,想滅一滅自已威風,也好漲一漲他的氣焰。

“可為甚不直接來找我,而是去找排場的事?”

百勝又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了。

百勝正胡思亂想著,黑豬、雙喜、利平、六根兒等人聽到訊息都來看望。

也好給百勝出出主意,要打要殺兄弟們是說幹就幹。

經過這一年多時間的治癒,黑豬的小心眼兒、紅眼兒病已經好了很多 ,但心裡多少還有些病根兒。

黑豬這個人就是這樣,雖然心眼兒小、嫉妒心強,可也健忘,只要不是持續的刺激他,他睡一覺、好吃好喝幾天就慢慢的忘了。

只見他一進門兒就就嚷嚷,但還是呂一青時那一套話術:

“馬路兵團怎麼了,他王耀武要幹什麼?不要說是王耀武,就是王精武來了,我也照樣一捶搗他個黑眼窩,我。

我早就瞧他那個大黑狗熊貨不順眼了,我。這回正好,正好捅了他,我。”

他自已就是黑不拉幾的大黑豬,卻叫人家王耀武大黑貨,真是光看見別人黑卻看不到自黑。

說著,把身後的軍刺拔出,“啪”的一聲往桌子上重重一拍。

六根兒也跟著宣嚷著:

“就是,幹狗兒的,一天掛上那個肉丸子一樣的大頭,不干他回就不知道自已姓什麼了,來惹咱們東城的人,就是得教他知道知道,咱們也不是吃素的。”

利平則冷笑著:“哼哼,操……”這個利平,一天光知道操,也不分男女,就是一個字:操。

只有雙喜沒有說話,他知道,幾個人裡,只有黑豬的話是真心實意的表達。怎樣想的怎樣說,怎樣說的他就敢怎樣做。

黑豬這個人雖然心眼兒小、一根筋、又執拗。但在義氣上是挑不出理來的。

在打打殺殺時從來都是硬打硬上,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怕過老黃毛兒,還沒見他畏懼過誰呢。

其實他不知道,這次黑豬也操了小心眼兒,有自已的小算盤呢。

黑豬講義氣不假,來真心實意幫百勝也不差,但他也想借這個機會顯一下自已。

他要把王耀武給捅了,那~,那可比百勝幹了呂一青要轟動的多,哼哼,他的名氣威望不是一下就上去了嘛!

至於其他人,包括自已在內,倒也不是虛情假意,只是殺性比黑豬差遠了。

在實際上已經成了“天洲第二”的王耀武的威名所迫下,多少有些心虛。

所以這些話更多是出於兄弟情義,給百勝撐場面的話。

所以雙喜略一思考後說到:

”咳咳,這個,咱兄弟們這麼多年槍林彈雨什麼場面兒沒經過,咱弟兄們怕過誰?但話說回來,咱弟兄們倒不是怕他王耀武,可是真動手,咱幾個一起上也不一定弄過他。

就說上回在化肥廠,弟兄們也都在吧,也都是親眼所見,他一個人幹倒五十個,還是什麼傢伙也不拿,赤手空拳的………所以……”

說著,看了看百勝與黑豬臉色繼續說著:

“……所以,咱最好智取,硬幹不是好辦法。”

說完又看著大家,百勝不說話,其他人也沉默。

就黑豬還是不服的嚷罵著:

“玩兒雞脖子蛋去吧,你怕他,他爹我可不尿他,恰,我一捶搗他個黑眼窩,我。再照肚攮他幾攮子”

說著,把桌上的軍刺拿起來又重重的重拍了一遍。

“不是搗他黑眼窩的事情……你個老黑貨……”

雙喜也急了,剛想再說下去,百勝開口了:

“這事兒是衝我來的,他有武功不假,他力氣大、後生大也不怕。我已經想好虐他的辦法啦。

沒事兒,買賣不大。我先是這也這樣……兄弟們也得去,你們去了得那也那樣……最後再如何如何……”。

百勝一說完,大家都說這計劃好,這辦法不錯。

在又一次的拍手叫好中,黑豬卻再一次沉默了。

此刻,他心中已經熄滅的嫉妒火焰,又重被點燃,使那別樣的眼神更加別樣,複雜的臉色更加複雜。

第二天,為了避免矛盾升級,百勝讓能說會道的雙喜,與顏值擔當美男子土狗王利平,去王耀武家先探探,看看什麼情況,看看能不能把事說開,爭取一下,看看能不能和平解決,這倆人正常些。

耀武家在北城鳳凰臺斜對面兒的廟道巷裡,往東走不了多遠,就是天州的城隍面,廟前的一片開闊地就東城的範圍了。

雙喜和土狗利平與王耀武等馬路兵團一眾人等當然也認識,但也只是點頭之交。

為了表示誠意,也為了見面不尷尬,倆人還在鳳凰臺買了二斤雞蛋糕。

王耀武果然在家,但不是一個人,趙老二和原馬路兵團其他一些人也在場。

一進門兒,他們不知道正說著什麼笑話兒,“哈哈哈”的笑著。

雙喜和利平站在門口,稍稍有躊躇徘徊,便使勁兒“哼哈”的咳嗽了一聲。

耀武聽到動靜兒一看,看見是雙喜和利平而不是百勝,心裡有些失落,但還是客氣的把倆人讓進了屋。

雙喜一進去先把雞蛋糕往耀武臉前一擺,掏出煙來就發嘴裡說著:

“勝子讓我們來……”

眾人沒有駁他面子接住了煙。雖然陣營不同,但畢竟都是街上混的痞子,以前也共過事兒,大面兒上總還得過得去。

唯獨走到趙老二那,這孫子不但不接煙,反而仗著人多,坐在炕沿兒上歪著個脖子斜著個眼兒,是張嘴就罵:

“少雞脖子那勝子嚇唬人,怎麼,這小勝子怕了?叫你倆這傻吊求情說和來了,掂上這些兒狗食(指雞蛋糕),哪有那麼簡單?

和你們這些東城兔崽的們說,這個事兒完了不了。

這個小勝子耍大了,媳婦跟上也耍厲害。路上碰見就和踩了她逼一樣,好傢伙,張嘴就罵,我北城馬路兵團哪兒吃過這個虧,受過這個氣?

我早就瞧你們這些鬼見愁的孫子們不順眼了,這回非要殺殺你們威風,教訓教訓你們不行,讓你們知道知道,未來本市誰說了算”

這叫什麼事?

這可是倆人沒想到的。

雙喜臉色慍慍的看了眼耀武,對著趙鎮南也厲聲回到:

“你趙老二

也不要把話說的太大,就顯出你能來了,這是有老一茬兒老哥們面子在呢,你也不要什麼馬路兵團、鬼見愁。也不要提東城北城。就單打獨鬥鬧起來,你趙老二也不見得就能怎樣………”

話沒說完,趙鎮南就從炕上蹦了起來,罵了一句:

”你媽了個逼,還敢臭犟呢你還……。”

拿起靠在火爐邊兒上,用來捅火的火柱,虛張聲勢的就捅衝過來,卻被其他人攔住。

雙喜往後退了一步,拔出了別在背後的攮子,利平則向前一跨,伸手搶拿起用來勾火圈兒的鐵勾子,指向趙鎮南,也開口還罵著:

“來來來,趙老二,脫了衣裳,編起袖子,拉開場地,誰要怕你誰孫子。”

王耀武見勢不妙,連推帶搡的把雙喜二人推到門外後說到:

“你們走吧,不關你們的事,也和兩廂老哥們沒關係。(指原鬼見愁與原馬路兵團老一茬大哥們)教小勝子個人解決來,這是我和他的事兒。

他要不上門來找我也行,那就後天晚上十點,就在自來水廠大門口兒,我和他較量較量,我就是要在東城、在你們家門口兒,好好收拾收拾小勝子現在這個狂勁兒”

雙喜聽到這兒鼻腔冷哼了一聲,卻還是沒拉破臉兒的叫了聲“武哥”說到:

“武哥,都是站起來直條條的男子漢,也不要說排場罵你了,排場拿勝子壓你啦,這了那了的。

是誰找誰的茬兒,誰心裡頭知道。就明說吧,你目的不就是不服勁兒想會會勝的唄?都是大漢們,直來直去。”

耀武見雙喜說出了他自以為高明的“陰謀”,臉上掛不住也有些怒了。

圓眼一瞪,悶聲嗡氣的說到:

“嗯,對頭,不岔,我現在就是看不慣他,什麼單挑呂一青啦,什麼夜闖三道營啦,什麼脊背上長翅膀了,什麼輕功頭朝下了,又是老鵰又是雷震子的。

都快說成評書了,我就是要叫他知道知道,王精武死了王耀武還在呢,在天州,還鐵輪不到他小勝的出這個風頭兒呢。”

雙喜和利平回去氣憤的和百勝一說,百勝想到:好哇,這是非要和我分個勝負見個高低呀,那我只好奉陪到底了。

這真是針尖對麥芒,上山虎狹路遇到了大狗熊,一場百勝即將封神的大戰不可避免的即將來到了。

要知道百勝是如何打敗武林高手王耀武的,咱們下回再說。

你知道屁股與開花兒饃饃有什麼關係嗎?

非常感謝您的閱讀,您的支援,是我永遠不懈的動力

敬禮

禮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