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容大汗開口,烏齊格的父王就指著柳素心怒罵道:“你這個千刀萬剮的狗奴才,你居然膽敢謀害本王的獨子,本王定要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左右還不快快將他剁去手腳,先裝在罈子裡運回去做成人彘,到時候就用他來點天燈祭奠烏齊格!”

大汗和烏雅王后兩口子可是不高興了,這裡終究是皇宮大院,要審訊也該由一國之主親自提審,是殺是剮怎麼也得是頭領說了算,怎麼如今大汗反而被大哥襯托得成了一個擺設?

聯想到自家這位大哥打小起就仗著自已的長子身份在家中作威作福的時候,大汗就極其不舒服。可以說如果他不是足夠努力上進又得到了上天的垂憐厚愛,很有可能就這樣一輩子被這個大哥壓迫,又哪裡還有今天呢?

既然如今是自已當家做主就不能再任由這個無法無天的大哥再胡作非為了,否則人一旦軟弱可欺被蹬鼻子上臉後果將不堪設想!

正在大汗下定決心要讓烏齊格的父王明白誰才是這個國家的最高統帥之時,毫無徵兆的烏齊格父王突然間一把抽出大汗身後貼身侍衛的佩刀,只見寒光一閃他看準了柳素心那雙戴著鐵鏈的手臂使出渾身力氣猛地就砍了下去!

烏齊格的父王這個動作來的是如此之快屬實是出人意料了,足見此人的狡詐陰險!柳素心早有心理準備,他從立誓刺殺烏齊格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已只能是這個結局了,所以他在刀光向自已襲來之時直接就閉上了那一雙無所畏懼的大眼睛……

離烏齊格的父王很近的烏鴉王后也驚恐地將頭轉向了一邊。儘管她也見慣了血腥暴力的場面,但是這個大伯的暴戾恣睢絕對是世所罕見的,她終究還是個女人,不願意被波及……

“叮噹!”一聲尖銳的金屬撞擊聲刺破夜空,眾人都驚呆了。烏雅王后聞聲又把腦袋轉了回去,與此同時柳素心也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看看自已的雙手雙腳還在不在?

很意外的柳素心發現自已居然還是完整的,毫髮無損呢!他不禁迷惑不解地定睛細看,眼前一幕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啊!

大汗居然在一瞬間神不知鬼不覺地拔出了自已的天子佩劍,此時此刻他的神龍劍正牢牢地架在烏齊格父王手裡的大刀上呢!

作為大汗的王后烏雅此刻倍感驕傲和自豪,心想大伯再兇狠但始終都是自已丈夫的手下敗將!過去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也同樣只能是如此……

柳素心猜到烏齊格的父王固然陰險善變,但是很明顯大汗是非常瞭解他的,所以兩個人其實一直都有在暗中較勁?

烏齊格的父王臉上掛不住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又一次輸給了自已的親弟弟,而且還是當著謀害兒子的兇犯的面!只不過他從來都不會反思自身,而是迅速閃過一個念頭:父漢母后太偏心了!他們為什麼把弟弟生的比自已強好幾個檔次都不止?

這個無比尷尬的僵持局面居然維持了好一會兒,大汗和烏齊格的父王兄弟倆都感覺到了彼此長期以來就積攢的深深的敵意與仇視。烏雅王后趕緊過來給大伯賠不是,並且嗔怪丈夫道:“陛下您這是在幹什麼啊?大哥他晝夜兼程不辭辛勞回到神都為的還不是替兒子討個說法,您怎麼還跟他刀劍相向了呢?這是我們皇家該有的待客之道嗎?”

烏雅王后“皇家”兩個字唸的特別重,這是在強調儘管烏齊格的父王貴為大汗的兄長,但是他可別忘了君臣有別!在皇宮的天牢裡還真不是他一個做臣子的可以隨便撒野的地方,他得有自知之明瞭。

大汗聰明絕頂見好就收了,烏齊格父王的手不自覺的軟了下來——剛才弟弟那一劍還是震得他虎口發麻,為什麼明明自已更兇猛,但是就連比力道都還是不如他呢?老天爺不長眼就是偏心!

樂得在一邊觀戰看熱鬧的柳素心卻是看得明明白白的,烏齊格的父王固然表面上看起來力大無窮是個大塊頭,但只怕是內裡空虛。越是性情暴躁反覆無常之人五臟六腑裡面的問題就越多,如此形成惡性迴圈,再加上年齡也到了所以他早就只是個花架子罷了。

見烏齊格的父王儘管手軟刀也歪向了一邊,但是卻遲遲不肯放下,立馬就引起了大汗的警覺。憑他對於這位大哥的瞭解,用不到黃河心不死來形容是再貼切不過的了,只怕對方是死也不會心甘情願的對自已這個弟弟俯首稱臣的。

柳素心自然也感覺到了烏齊格的父王向他投射過來的仇恨的目光,還有他手中不肯放下的大刀!柳素心淡淡一笑說道:“陛下,烏齊格就是我殺的,他的所作所為人人得而誅之!我們中原人歷來就信奉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既然敢殺他自然也敢當!要殺要剮你們隨便吧!”

這幾句話無疑深深刺激到了憑藉著祖上的威勢傲慢一生不可一世的烏齊格父王,只見他怒吼一聲大叫道:“小子本王現在就剁了你!”說著就再次提起大刀朝柳素心砍過來。

不過還和上次一樣,烏齊格的父王再一次遭到了自家弟弟的中途攔截。絕望的他居然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就地與大汗打了起來,就在電光石火的一剎那離他們兄弟倆最近的烏雅王后成了犧牲品!

就在烏齊格的父王與大汗鬥得難捨難分之時,烏齊格父王發狠竟然不計後果地拼命連連向大汗使出奪命招數,站在一旁的烏雅王后憂心如焚失聲尖叫起來了:“榮達小心!”——她居然在情急之下直接喊出了大汗的本名。

烏齊格的父王聽到烏雅王后這充滿關切之情的呼喊只覺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他順手就是一刀劈向自已身後的弟妹!

大汗看得真真切切但是要營救自已的髮妻已經為時過晚,眾人驚駭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但都是束手無策——因為王后娘娘離他們太遠了!

說時遲那時快柳素心猛地一把將烏雅王后撲倒在地就勢在地面上打了幾個滾,直接就滾出了烏齊格父王所能觸及到的空間。

當驚魂未定的烏雅王后被隨後趕來的獄卒扶起來的時候,她不禁用感激的眼神迅速掃視了一眼身邊這位救命恩人柳素心。卻見他貌美如花勝過本族女子,然而他剛剛顯露出來的身手當真是無與倫比啊!

大汗也注意到了柳素心那出手不凡的功夫,即刻就做了一個手勢授意左右出其不意將烏齊格的父王反制住給綁了!

這驚天大逆轉可是讓烏齊格的父王咆哮不止了,他扯起嗓子放聲大叫道:“榮達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牲,你以為你要做皇帝了就可以殘殺同胞手足了是不是?我知道你想殺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否則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的醜事!”

才從死神手裡逃脫的烏雅王后再也忍受不了了,自古以來哪個皇室沒有見不得光的秘密?她當即就代替默不作聲的丈夫將烏齊格的父王給秘密軟禁起來了,並且對外封鎖訊息只說大伯為了愛子離世一事傷心欲絕留在宮裡休養……

送走了烏齊格的父王大汗便單獨審問起柳素心來了,他最關心的當然是這個年輕人那絕不平凡的身手。

“你是跟誰學的武藝?年紀輕輕的就能夠有這樣敏捷的反應,你還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呢!”大汗欣喜若狂地衷心誇獎道。

柳素心明白大凡上位之人最在乎的還是可以為其所用的人才,至於親兄弟啥的,說白了能不跟他爭搶就不錯了。事實上皇權霸業之下無兄弟,大汗與烏齊格父王之間的矛盾遲早都會一觸即發的。

於是柳素心恭恭敬敬地俯首回答道:“啟稟陛下,草民不才,只是跟師學了一點子劍術。我的師父遠在江南吳楚之地,她原本只是一個流落於土匪窩裡面的壓寨夫人而已。”

這個答案還真是令人驚奇了,大汗不禁對於柳素心的女師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道:“土匪頭子的壓寨夫人?這麼說那些土匪也都很有本事的嘍!你又是如何與她相識的呢?”

柳素心見大汗與那個烏齊格的父王截然不同,便也願意將自已的過往說與他聽,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師父她其實原本也是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奈何末世凋零不幸落入土匪之手,萬不得已只能聽天由命做了土匪頭子的壓寨夫人。從此她就與這群土匪為伍還習得了一身好功夫,我就親眼見過她年逾六十還親手趕跑了一夥圍攻她的地痞流氓。”

聽了柳素心的訴說大汗也是越發感興趣了,不知為什麼他願意相信眼前這個面對淫威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青年,而他更在意的是究竟是什麼樣的功夫可以讓一個老年婦女都能以一當十?如果自已也能習得如此神奇的武功就好了……

從此大汗特意交代獄卒們必須好生照料柳素心,再也不許讓其他人接近他半步。畢竟自已是答應過慕容斯文的,新朝廷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經歷了戰爭創傷的國家正處在急需用人之際。如果不能安撫好中原的傑出人才,那他這個皇帝還怎麼名副其實呀?

所以柳素心待在天牢裡的日子其實還挺太平,每天無事還可以出來走動走動望望風,對於死囚而言也是高階待遇了。

這天柳素心正在牢裡閉目養神,忽然間聽到有人在外面喊了一聲“小柳兒!”

這個稱謂似曾相識,柳素心連忙睜開眼睛朝外面張望。只見一個濃眉大眼魁梧高大的青年將軍笑眯眯地正在朝裡面瞧著他呢,他立刻就認出對方是誰了。

“風雷將軍!”柳素心驚喜地一把握住監牢裡的圍欄驚喜地叫道,“你怎麼知道小的在這裡?是,是長公子告訴你的吧?”

風雷將軍微笑著點點頭說道:“是啊,從你被關進這裡的第一天起你家慕容公子可沒少在神都城上下活動,要不然哪來你小子的悠哉快活啊!哈哈哈……”

柳素心不由得面露羞慚之色,禍是自已闖的,原本以為一人做事一人當,沒想到長公子他居然會為了自已不遠萬里一道進京……

善解人意的風雷將軍見柳素心一臉的羞愧之色便改了話題道:“事已至此你也別太難過了,那天晚上的事王后娘娘都跟我說了,是她讓我來保護你的。”

“王后娘娘?她為什麼要……”柳素心感到十分的茫然,憑他的觀察老實說那個烏雅王后似乎也不是什麼好鳥!

“她是我的姑媽!”風雷將軍嘻嘻笑著給柳素心答疑解惑了。

柳素心下意識地將風雷將軍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遍嘟囔著說道:“這可真是太奇怪了,你的姑媽跟你還真是兩種人來的呢!”

風雷將軍只得乾咳了一聲支吾著說道:“嗯這個問題,是啊所有人都這麼說,就連大汗他都甚覺奇怪呢!哈哈哈……”

柳素心終於被頗感尷尬的風雷將軍給逗樂了,久違的笑容終於又浮現在了他俊俏可人的臉上。

風雷將軍微笑著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我這個姑媽最大的好處就是知恩圖報。她就是那種人來的,誰要是惹了她她必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但是反過來誰對她有恩,她又會時刻惦記著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呢!”

怪不得能夠做王后娘娘!柳素心知道大凡能夠登上國母之位的女性大多都有這個特質,也就將對於蠻族女人的偏見放到一邊含笑說道:“你的王后姑媽很有個性啊!看來你們家族很不簡單吶!”

風雷將軍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將話題岔開道:“慕容公子很擔心你的心情,他特意讓我給你帶句話,希望你不要太悲觀了。”

柳素心怎麼不知道慕容斯文對自已的好呢?此時此刻他只覺得臉上一陣發燒,趕緊低下頭不讓風雷將軍看出來,輕聲問道:“有勞你了,請問公子他有什麼吩咐?我都照做就是了。”

風雷將軍見這個小柳兒如此乖覺聽話,心想怪不得慕容斯文如此在意這個手下,只怕他對於自已的親弟弟都沒有這般親熱吧?

於是乎風雷將軍清了清嗓子說道:“慕容公子讓我告訴你,好死不如賴活著。這個世上有很多事是我們鞭長莫及的,人的眼睛所看不到的地方,我們的心卻可以達到。”

這話聽起來十分奧妙,柳素心都聽呆了。簡言之就是心的力量,大體可以歸結為心學一類的流派了。

等風雷將軍走了之後他反覆揣摩回味這句話,居然還讓他琢磨出了人生的真諦,自此他的修為也是突飛猛進一路狂飆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