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走!你要賠錢!”潑辣的孫婆子拉扯著蕭姨娘,“這婆娘把人家金貴的衣服給洗壞了,還不承認!”

“不,我沒有把衣服洗壞!”蕭姨娘的髮髻都掙脫的鬆了,顫顫巍巍扶著門框就要站起來。

“呸!你個窮鬼,啥都當了,定是你看人家衣服華貴心生嫉妒才這般的!”那孫婆子往地上啐了一口,掐著腰罵起來了。

“不……不是的……”蕭姨娘顫抖著解釋著。

安陵容在人群外稍作停留,聽了個大概,便施施然的擠進來,冷冷的掃了孫婆子一眼,扶起有點站不穩的蕭姨娘,她嬌嗔的小聲說道:“大小姐,你不該在這大庭廣眾的出來……”

安陵容並未在意,而是淡淡說道,“不知姨娘洗壞了哪件衣服?”

“吶,那件銀絲褂,昨兒夜裡剛到的。”孫婆子指了指櫃檯上盆子裡放著的一件半舊的衣衫,上面繡了白鶴架雲的紋路,卻不見了衣服上銀線,衣服也被拆得東一塊一塊的。

“孫老闆,我姨娘昨夜並未出門漿洗衣服,你這般汙衊於她,可有證據?”安陵容不亢不卑的冷眼看著一切,感受著周遭的惡意的揣摩。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誰不知道你們窮的都快要飯了。肯定是想將這銀絲抽了換錢!我都看見她揣了銀子。”孫婆子沒想到面前這姑娘竟然不好對付,要是一般的姑娘慣不會人前爭辯。

“這銀子上又沒寫字,怎麼確定就是你那銀線呢?”安陵容打量著孫婆子神氣的樣子,有些覺得不太對勁兒,周圍人群也開始議論紛紛。

“對,這姑娘說得對,孫婆子,你可別冤枉人!”

“就是,就是。”

“可不就是說嘛,這銀子也沒這名字。”

“八成又想訛人……”

“……”

也不怪周圍的鄰居這般說辭,這孫婆子確實名聲不咋的。

“閉嘴!都給我閉嘴!我當然有證據,我還有證人呢!”孫婆子揮舞著手絹兒,眉飛色舞向人群聲情並茂的說著,大清早蕭姨娘偷偷的出去,去街角的永安當鋪換了銀錢。

此言一出,周遭又響起一陣兒竊竊私語。

“不,不是這樣的,我是拿……”蕭姨娘說著就要張嘴辯解,卻怎麼也說不出她是將首飾當掉換銀子的事。畢竟陵容也剛剛入選,要是被知道皇上的妃子竟然窮困至此,這怎麼能行……

“且不說,我現在不缺這一兩銀子,沒必要去偷人家的東西。再說憑我姨娘針繡的活兒,就算是拆銀線,她也會拆的很細緻,不會多出一個線頭,這粗糙的手藝一看就是不懂針線的。”安陵容看著被拆的亂七八糟的錦衣,瞥了一眼心思百轉的店小二。

“你不缺?你不缺誰信!”孫婆子掐著大粗腰,一臉鄙夷的看著兩人,“現在如何你能拿出十兩銀子,我也就承認今日的事是我冤枉了你們!”

孫婆子說罷便一臉得意跟店小二對了對眼神。

“噢。是嗎?十兩便可證明清白,若我拿出百兩,店家能否就能下跪道歉!”安陵容心中冷笑,這女人果真蠢笨。

“還百兩!窮鄉僻壤出來的,恐怕連一百兩的銀票都沒見過吧!還下跪道歉!”孫婆子早早的觀察過了,兩人已經吃糠咽菜小半個月了,有人接濟早接濟了,能等到今天?

稍作思考,便再次出言譏諷道:“你若真能拿出百兩,我便認為這銀線不是你抽的。”

安陵容輕蔑看了她一眼,便拿出來了那張剛得來的百兩銀子的銀票在她面前晃了晃。

孫婆子登時睜大眼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就要伸手去拿,周圍一陣兒噓唏聲。

安陵容見狀便快速將銀票收回袖口,只斜了一眼貪婪的孫婆子,“如何呀?”

“這……”孫婆子看了門外站了這許多人,又聽了許多議論紛紛,臊的面紅耳赤,有些抹不開面子。

“不若報官吧,讓京兆尹府來斷斷這案子。”安陵容見她遲遲不變態,便拿話嚇唬她。

“不用不用,您看,這定是誤會,店小二,這銀絲褂到底是怎麼回事?!”孫婆子尷尬的抿了抿嘴,一把怒火揪住了一旁驚呆的店小二。

“這……這誰能知道她還有錢啊?”店小二縮著脖子,心道:還不是因為您老看上了人家的衣服,想霸佔,讓我陪你演了這戲。

“說!是不是你乾的!”孫婆子揪著店小二的耳朵,使勁兒給他使眼神,讓他趕緊就坡下驢。

“我……我……”店小二支支吾吾,這我是聽你吩咐做的,咋就在這麼多街坊鄰居面前背上了黑鍋,這要傳出去還怎麼當人,我還沒娶媳婦兒呢。

“不了,我沒興趣聽你在這兒斷案。姨娘我們走。”安陵容不屑的看著他們這樣拙劣的表演,覺得無味,簡單收拾便要離開。

“這……這怎麼話說的,您上哪兒去呀,不在小店住了?”孫婆子立馬換了一副嘴臉,殷勤的笑著。

安陵容也不理踩她,蕭姨娘甩開衣袖,氣憤至極的啐了一口。

上了馬車,蕭姨娘百般糾結,終於忍不住的問道,“大小姐,剛剛多虧了你,要不我就是說破嘴也沒人信。不過,這錢您哪兒來的?”

“姨娘,你不用擔心。”安陵容看著略微有些侷促的蕭姨娘,溫聲說道,“這錢是我拿父親給我的香料方子換的。”

“香料方子?”蕭姨娘微微睜大了雙眸,眼神中略為震驚。“那方子……老爺不是不讓外傳嗎,怎麼就拿了出來。況且……”況且之前她也勸過,只是陵容寶貝的不能行,寧願餓死,也不想拿方子換錢。

“姨娘,你之前說得對,守著這無用的方子又有什麼用,拿出來換了錢應付眼下才是。”安陵容看出蕭姨娘的疑慮,拉住她略有些粗糙的手,安慰著。

馬車走了半個時辰,在一家柳記客棧停了一下來。

她們剛一下馬車,柳掌櫃忙的跑出來迎了上去,又急切又興奮的問道,“您這些天去哪兒了,昨兒報喜的來了,竟也沒見到人,還是我拿了賞錢。”

“掌櫃的辛苦了,姨娘快將賞錢還給掌櫃的。”安陵容從容應對著高興過頭的掌櫃的,“我還要再住上幾日,勞煩您找個僻靜的住處。”

“好勒,這沒問題!小二快引兩位貴客去天號甲字房。”柳掌櫃正高興,又想起些什麼,“對了,貴人除了報喜的,還有位丫頭也來打聽您的下榻之處,想必是您朋友,說是有訊息讓我去甄府知會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