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卓爾翻身摔下沙發,茫然從噩夢中驚醒,不解地呢喃著。

“怎麼夢裡躲子彈,現實裡也躲啊……”

她撩起額髮散散冷汗,忽然窗外亮起爛漫的光彩,斑斕映照在臉上。

“嗯?”

外面在爆炸?

太空裡漆黑一片,但是爆炸產生的光亮像是煙花般絢爛。

無數殘骸被爆炸的風波推著撲嘯而來,在撞上飛船的瞬間,就被保護障給擋飛出去。

外面一陣無聲的兵荒馬亂,殘骸亂飛亂撞,唯有他們的飛船巋然不動。

“我們到哪兒了,非藍?”

她問領航員陳非藍。

“仙恆啊,卓爾姐你老家,13年沒回來,沒什麼印象了吧。”

“我走的時候,仙恆還沒建這麼大型的防禦空間站呢。”

“聽說是用13年前羅蘇廢船上的外星材料修成的,真挺厲害哈,覆蓋了整個星球。”

“不過終究是老材料,跟現在的科技相比,不值一提,輕易就被炸穿了呢。”

卓爾看著被炸出窟窿的空間站,若有所思。

13年前,羅蘇是強行著陸仙恆的,飛船直直砸進森林裡。

他抱著臨產的妻子苦苦求醫,被當時的臨時負責人卓嫣然拒絕了。

一是,他們來歷不明,極可能是犯下重案的星際逃犯。

二是,他的妻子身患星骸,是救不活的。

一來二去。

羅蘇在他漫長的星際旅途中,失去了胎死腹中的孩子,得到了昏迷不醒的妻子。

都家破人亡了,人過激點也正常。

羅蘇僅憑自已一人,用外星技術壓制仙恆人的能力,報復性地大肆破壞後,順利逃離。

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見識過外來威脅的仙恆人撿起羅蘇廢船上的材料,修建起巨大的防禦型太空站。

他們徹底把星球封閉起來,抗拒外人的來訪。

直到近年來,仙恆才響起微弱的、年輕的、開放的呼聲。

要不是因為工作,她壓根不會想要回到這顆破星球……

陳非藍的聲音再次傳來,拉回卓爾的思緒。

“姐你要不也下去看看情況?”

“也?”卓爾疑惑。

陳非藍指了指面前的血色螢幕,連線著仙恆空間站的畫面。

“陳醫生屁顛屁顛地去救人了,但是通訊出了問題,現在聯絡不上。”

“最近仙恆不是很亂嘛,封閉落後的邊緣小星球,發現了能治療星骸症的醫生蹤跡。”

“這麼多暴徒來搶人,空間站都敢炸,要是誤傷了陳醫生,我們後續工作很難辦啊。”

卓爾:“仙恆就地找一個唄,我想換掉他很久了。”

陳非藍:“很遺憾,經費已經見底了。”

“可惡。”卓爾向貧窮低頭,“我去找他。”

“好噠!卓爾姐!”

卓爾一向來去如風,眨眼之間就不見人影了。

陳非藍正暗笑著,她卓爾姐真的很好拿捏啊。

突然,她面前原本空無一人的血色螢幕裡,猛地拍上一隻顫抖的血手。

陳非藍嚇了一大跳。

“啊啊媽呀,你沒事吧,能看到我、聽到我嗎?”

“卓爾姐,你能聽到嗎?接待櫃檯那邊有人受傷了,過去看看。”

但是螢幕對面的傷者始終沒有回應,耳機裡也沒有傳回卓爾的聲音。

仙恆3號空間站前艙段。

接待員捂著發疼的左臉,源源不斷的溫熱血液從臉上的皮肉裡溢位。

她單手扒著桌面,顫抖著爬起身來。

就在她剛露出個血淋淋的腦袋時,就有人指著她興奮地喊著:

“這裡還有個活的!”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凶神惡煞地湧過來,粗暴地把她拽出來。

“你們仙恆搞什麼鬼,憑什麼元素系星骸患者就不給登陸?這年頭誰還沒患過星骸了?!”

星骸症。

這是由於人類過度開發異能,導致星球能源嚴重失衡引發的一種大規模反噬病。

星球為了自愈,不斷從人類身上剝奪回能源,直到恢復守恆。

慣用水火冰雷等自然屬性的元素異能者,會比其他屬性的異能者和普通人更容易遭到反噬。

遭到反噬的星骸患者會被黑斑侵蝕掉皮肉,只剩一副骸骨地死去。

而由於元素異能者死去骸骨上的元素印記,骸骨往往會轉變成高危骸物,攻擊性極高。

人類至今還沒找到治癒星骸症的辦法,人類的醫生也沒有治療星球的辦法。

但是這樣黑暗的困境,終於看到了微弱的曙光。

因為人類終於在仙恆上發現了星球醫生——昆特莎的蹤跡。

眾人於是蜂擁而至。

暴怒的吼聲在接待員面前響起。

“要是我們沒有患上星骸,誰稀罕到你這個小破星球來。”

“立刻解除你們的近空防禦,讓我們登陸,再把昆特莎交出來,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接待員被空間站裡血跡斑斑、屍體橫陳的場面嚇得渾身發抖,但依然不向惡勢力低頭。

“別想得逞!你們濫殺無辜,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們登陸仙恆。”

“群星護衛艦很快就會趕來救援,你們一定會伏法的!”

接待員寧死不屈,搬出群星護衛艦來震懾他們。

群星護衛艦是星際間負責安全巡迴的艦隊,隸屬於群星公司。

而群星公司擁有先進的武器和豐富的資源,向來是星際間不容忽視的強大組織之一。

當那些暴徒聽到群星的名頭,確實慌了一下。

一旦群星的護衛艦趕來,他們是真幹不過啊!

但是幹大事的哪能怕這怕那的!

“少廢話!就算群星真的會來,也不可能這麼快來。”

“把她殺了,直接搶下空間站,強行登陸仙恆。”

“仙恆撐不了多久的,我們要趕在更強的競爭者前面,把昆特莎搶到手才行啊!”

他們振奮地狂呼起來,舉起槍對準接待員。

突然,眼前白光閃過,一柄狹長的直刀橫了下來,銳利的刀鋒靜靜地定在舉槍人的手臂上。

北風似的寒意瞬間穿透手臂,擴散到身體的四肢百骸,引得他一陣戰慄。

誰?

誰的刀?

眾人轉頭望去。

一道女聲悠悠然響起:

“對女孩子溫柔點啊,沒看到人都受傷疼哭了?”

接待員也抬頭看去,被血和淚模糊了的視線裡只看到一頭張揚的綠色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