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回就淺送個屍骨無存

一滴，兩滴，三滴，四滴。

血像流水。

源源不斷地從她的脖子和手臂流出，覆過痛苦的慘白麵容，再傾注落到他的臉上、身上。

卓絕眼裡的恐懼持續放大，逐漸猩紅的雙眸裡倒映著卓爾痛苦的臉。

她探出的半截身子上，腰腹處插著一根鋼筋，衣服染著大片紅色。

“卓爾你、你受傷了……我可以爬上來的，你撐住，撐住。”

卓絕聲音顫抖，不自覺地帶上哭腔，安撫卓爾。

他不敢借卓爾拉他的那股力使勁，忍痛抬起受傷的手去夠艙門邊緣。

“你別怕，我學過急救，等我上去給你把傷口處理好就沒事了。”

卓爾抿著唇忍痛，始終不說話。

他就拼命地說。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我、我答應你，我以後肯定不會欺負你了，下個月的生日，我也陪你過好不好？”

她鬆口，咳著倒流進口鼻的血液，扯開一個鮮血淋漓的微笑。

“原來你知道你和她是在欺負我啊。”

“我過不了，下個月的生日了，愛過不過，我噗咳咳咳，今天開始，我不要過那個了。”

“反正你不是我親哥，只不過咳，是卓然領養進家裡的便宜二哥而已，我一點都不稀罕。”

聽著卓爾難過又倔強的語氣，說話斷斷續續。

卓絕的眼淚噴湧而出，不停地道歉。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對不起，是二哥不好，二哥會改的。”

“你不會死的，二哥以後都陪你過生日，玩什麼都可以！”

卓絕哭得眼淚直流。

卓然徑直拉過他擋槍，用完就隨手扔掉。

而卓爾明明受傷了，也依然拉著他不肯放手。

難怪她說讓他爬上去，說她不會掉下去，因為她被鋼筋釘死在那裡了啊！

他再傻，也知道眼前的卓爾才是真的在拿命救他的人！

卓絕沉浸在深深的悔恨當中，如果卓爾就這樣死去……

卓爾傷口被越扯越深，痛得她淚花閃爍，一幕幕看得卓絕更加心如刀割。

但卓爾看著他痛哭流涕的懊悔模樣，心裡其實爽得要命。

我當然不會死！

少操心了，我命比你硬，每回都能活過這遭。

就是逗你玩玩兒，想看你會不會良心發現而已。

她暗自琢磨著重頭戲快來了，得給卓絕來個真正的絕殺，迅速收尾悲情章。

突然，高空之下忽見一個巨大的龍捲風卷著沙石襲來，強風撲面。

這熟悉的異能……

卓爾瞬間頭皮發麻，卓絕卻驚喜地叫起來。

“是大哥的龍捲風，大哥來救我們了！妹妹，再堅持一下，我們得救了！”

“……”

什麼玩意兒？

以前沒這兒出啊！

哥你跑來湊什麼熱鬧？

不會是她重生太多次，真搞出bug了吧？

卓爾臉色愈差，船身猛地傾斜。

腰腹插著的尖頭鋼筋位移，赫然貫穿身體，把她凌空串起。

她痛得眼淚直流，噗地嘔出一口鮮血。

血嘔出來，卓爾也舒服些了。

她兜裡掉出個紫色包裝的小禮盒，往卓絕臉上砸去，又往下掉。

其實這小禮盒是關鍵道具，她這會兒應該還有一段氣若游絲的臨終遺言的。

但此時高空之上，雲間席捲著墨綠色的風場，她只惦記著來救她的親哥卓越了。

“哥……”

卓爾無措地呆愣著。

他馭風應該很快就會飛上來了吧。

她哥要是看到她現在這副鮮血淋漓的模樣，會很崩潰吧？

糟糕，玩過頭了！

她的眼淚嘩啦嘩啦流出來，視線模糊地垂眼看向卓絕。

“不要……不要告訴他我死了……”

話畢，她就毫不猶豫地鬆手，任由卓絕摔落高空，半道疑似撞到了什麼人。

“妹妹！”

卓絕臉上血和淚交融，淒厲的慘叫隨著呼嘯的風聲飛快下落。

下一秒，船身再次大角度傾倒。

卓爾忍痛擺過身體，熟練藉著重力和慣性把自已從鋼筋上拔出去。

她像個破布娃娃，被甩回艙內，到處翻滾摔撞。

直到飛船平穩，她動彈不得地趴在地上，像死了一樣。

一具巨大的人臉骷髏被許多細管子纏繞著，從上艙層的破洞中垂吊下來。

骷髏空無一物的眼眶裡漆黑一片，卻像深淵一般深深凝視著瀕臨死亡的女孩。

不一會兒，異常鮮紅的血液從那雙空洞的骷髏眼裡緩緩流出，一滴一滴落到卓爾背上。

豔紅的血從她後腰的傷口匯進身體，緩慢地舒緩著她的疼痛。

好一會兒，卓爾猛地吸氣睜開眼。

呼吸把口鼻附近的血水吹蕩起波紋，血腥氣嗆人。

她趴在血泊中，咬牙翻了個身，和意外掉落這層的骷髏實驗體面對面。

“這回也謝謝你救我一命了，醫生。”

“但是話說回來，你之前有離我這麼近嗎？怪嚇人的。”

卓爾每次都誠心誠意地向祂道謝，抬手撫向祂的骨頭，跟祂對話。

“啊啊，這個我知道，沒有別的了嗎？好吧……”

卓爾躺在血泊裡，等痛感舒緩，才捨得去辦正事。

她輕車熟路爬進隔壁艙體，攀到牆上的操作屏前點點摁摁。

艙門，關閉。

單選艙體自毀程式，啟動。

倒計時開始，no，no。

手動操作，立刻執行！

“呵，這回就淺送個屍骨無存吧，便宜二哥。”

她血色全無的臉上笑得陰森，痛並得逞地顫笑著說出詛咒。

“如果你還有點良心……”

“那對妹妹為了救你而慘死眼前的愧疚，要用餘生來懺悔哦。”

“這才不枉費我搭上命來演這一出啊，哈哈，哈哈哈哈～”

頓時，艙體脫出，幾秒後，爆炸，在夜空裡絢爛如煙花。

飛船下方的卓絕看著爆炸崩潰大哭。

剛半道救下卓絕卻失去妹妹的卓越無措地愣在原地，彷彿全身氣血都被抽空。

殊不知，卓爾還活得好好的。

她熟練翻出醫藥箱，給自已緊急處理傷口。

剛剛流進她身體的骷髏血是羅蘇的實驗樣本，擁有一定的治療效果。

但畢竟技術還不成熟，她現在的這副身體也還不夠強壯，很容易導致排斥反應。

她得趕緊找到羅蘇救命！

這時，樓上的艙室傳出混亂的槍聲。

這是羅蘇和卓然在搏鬥，方才飛船的兩次翻斜也是因此導致的。

她輕車熟路趕來，趁他們打鬥，掄起棍子就衝卓然背後衝去。

突然！

忽見光閃，卓然瞬間消失，只剩卓爾和鏡子前的自已持棍面對面。

啊哈，是卓然的映象領域。

原來卓然已經解開羅蘇給她戴上的壓制頸環，恢復異能了。

一眨眼，鏡子悄然碎裂，卓然站在她跟前，舉槍對準她的眉心。

卓爾尷尬地咧嘴一笑，“嗨。”

“想偷襲我？你也給我去死吧！”

卓然眼露兇光，立刻扣動扳機。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