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哦”了聲,風輕雲談道:“可是別人不幫我剃哎,宿舍外面又太暗了,我就只能在宿舍剃了。”
不理會三人的白眼,把地上的頭髮掃掉就打算躺會床上玩手機,森琪不滿的哼嘰,拿著消毒水狂噴,她鋪旁裡裡外外外都噴了個遍。
孰若無睹,剛想上走床聽到一聲驚呼,雖然跟餘姚說過,但她還是很震驚,“暮溪姐,你頭髮剃掉了,就這樣剃掉了!”
“嗯,我怕晚上又進入那黑不溜秋的地方然後一覺起來就到教室了,以防萬一,還是先下手為強,不然就沒時間了。”
“好像也是噢!”餘姚撓撓頭,爬上了床,看著餘姚強撐無事的背影,我靜默一瞬,選擇不去過問她,她不願講,那肯定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已的秘密、還不是我該過問的東西,讓她自已靜靜思考便好。
時間在飛快流逝,落日的餘暉帶走最後一絲靜謐,歸隱西山,夜幕降臨,黑暗也在此刻蠢蠢欲動,風起,人散,這使是黑夜的常態。
這一躺就躺到了12點,我打了個哈欠,揉揉發澀的眼睛,把手機放到枕頭底下,被子一蓋磕上眼睛去睡覺覺嘍。
我剛準備入睡,突然被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吵醒,我本以為是有人起夜,便不去理會,但過了幾分鐘,那響聲還繼續,我有些煩,把頭探出床簾,差點沒被眼前的景象嚇死。
粉白色的地板鋪滿了黑色的長髮,姜江,李佳欣,森琪三人的燈都刺眼的亮著,森琪披散著濃密如墨的頭髮走到我床邊,我一探頭出去就跟她打了個照面,她靜靜站在床前,骨消形立,臉頰深深得凹進去,骨頭凸出,跟皮包骨一樣,眼睛虛虛的鑲眼眶裡,臉色發青,活像個餓死鬼。
而坐在各自桌前的姜江和李佳欣也扭頭看來,眼睛閃著光,跟森琪一樣,彷彿被人吸了精氣,骨相都是露了出來,衣服裡空了一半,身體十分單薄,而地上的頭髮全都來源於她們。三雙眼睛目光幽幽的看著我,我只覺頭皮發麻,心臟快得要跳出來,我撐著身子的手臂不停發抖,被激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默默把頭伸回去,當作我從未出來看過。
時間過去了五分鐘,就在我以為無事發生可以繼續睡覺的時候,床簾突然被一隻瘦削的手扒開,森琪那張鬼臉,驟然出現,嚇得我一激靈從床上彈射起飛。
森琪黑黢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過了一會,我聽到她說\"暮暮,可以把你的藥水給我嗎——?”
她拉長了音調,聽著很是詭譎,沒多想,我點頭如搗蒜,希望她快點出去,見我點頭,她嘴角咧起一個誇張的弧度,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才緩緩的退出床簾。
真是驚天泣鬼神啊!我勒個兜,差點要被嚇死,早知道就不伸頭出去了,我活該, 嗚嗚嗚嗚——欲哭無淚,心有餘悸的躺回床上,動都不敢動一下,身體僵硬的要死,緩了好久才緩過來,心跳聲漸漸趨於平緩。
在寂靜的夜裡,她們極輕的動作都能發出巨大的響動,我能聽到梳子叉進頭髮,一直滑下來的聲音,我能聽到頭髮在地上拖動的聲音,還有開啟瓶蓋,塗抹的聲音……
我在床上躺了很久,最後在精神過度緊繃中入睡,身體被溫暖包裹,像栽著小船,在江上隨波沉浮,最後被擱淺於泥,一切歸於平靜時,我等得以睜開雙眸,入目是刺眼的白。
我想用手遮擋光線,卻發現我雙手被縛,低頭瞧,才發覺我脖子以下的身體全都被黑髮所包裹,我一動,就發現這黑髮包勒得越來就越緊,我仰天長嘆,天崩開局,難,只能寄希望於餘姚小可愛來解救我了!
不是吧!換一種髮型,換一種心情,所以我就一定要換成這種心情嗎?
等了一會兒都不見小可愛來找我,不會是在睡覺吧!心如死灰!我還是兩眼一閉,也睡過去為好,我是這麼想的,但它可不怎麼想,那一綽頭髮又把我拖到了梳女那邊。
抬頭看著坐在我面前的梳女,很是詫異,她的臉好像變好了,右半邊被火大面積灼燒而毀掉的臉竟變成了粉紅色,像新長出來的嫩肉,而靠近下顎的地方已經恢復如初,光潔無痕。
乍然間遠處傳來動靜,一團黑色的東西正勻速往這邊駛來,不會是我那可愛的小瑤瑤吧!等那東西駛近,真相了,就是我家小瑤瑤,跟我一樣被包裹的跟一隻蛹一樣。
餘姚被拉到我旁邊,瞥見她睡得香甜,我沒像上次那樣把她弄醒,只是在地上滾了一圈,跟她頭碰頭,躁動的心,彷彿在這一刻找到了歸屬,心安讓我全身放鬆,沉陷於溫柔軟中,看著梳女那張臉,我不由想起姜江,李佳欣,森琪她們的臉。
梳女不會把她們的精氣和營養全都吸收為她所用吧!不只為了頭髮!也為了那張帶著 瑕疵的臉,想明白一切,我安心的閉上眼睛,讓意識隨思緒越飄越遠。
然而,在我睡著後,一直安靜坐在旁的梳女倏然睜開雙眸,看著我那光潔如蛋的頭頂,神情木然,周身裹著鬱色,秀眉微擰,似乎有些痛苦,眼角流下兩行清淚,最後又在驚異中閉上了眼睛,而這一切,我和餘夕姚都未曾發覺。
等再次醒來時,我和餘姚再次被拉到教室,在我愣神之際,有無數條視線向我這邊投射,一些人指著我這邊,同同伴竊竊私語。等我回過神,才發覺她們是在說我的頭,也是,光頭在大學可是很少見的,誰不打扮的美美的,而且我還沒戴帽子,一點遮掩都沒佯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