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有些奇怪,抬起頭來仔細一看,才發現那竟然不是什麼細線!而是無數根頭髮!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頭頂上方的兩根鐵桿上密密麻麻地鑲嵌著一顆顆人頭!那如簾子般垂下的黑色線條,正是這些頭顱垂下的頭髮。微風拂過,黑髮隨風自由地飄蕩、搖晃,彷彿它們也有了生命一般。驀然間,那些原本沉睡的腦袋在這一刻紛紛甦醒過來。

一個個睜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嘴裡發出興奮的尖叫聲:“暮暮回來了”,“暮暮回來了”……十幾個嘴巴同時開合,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那句話:“暮暮回來了”。那詭異的聲音在空曠而寂靜的宿舍樓裡不斷迴盪、綿延不絕。

畫面極其驚恐,“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怔愣片刻,我在心中碎碎念念。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慌,拖著綿軟的雙腿,繞開頭髮,挪到了宿舍門口。

我抬手才發覺我的手在不停的顫抖,汗毛根根立起,心臟劇烈跳動,被嚇得厲害,我深氣了一口氣,推開了517的宿舍門,門內四雙眼睛同時望向我,靠近門口坐在椅子上照著鏡子的姜江率先開口,語氣帶著親暱:“暮暮回來了,今個下午跑哪玩去了?這麼久才回來,我跟你說啊,我今天找陳老師拿到保養頭髮的方法了!喏,你看!就是這個!”。

姜江拿起桌上一瓶棕色藥水,微抬下頷,滿是驕傲。

看著姜江生動的臉龐,我很是牴觸,因為剛才姜江的腦袋也在上面,一臉猙獰的跟著她們喊。

我臉色有些難看,姜江擔憂道:“暮暮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白,是不是生病了?”

“沒?沒有什麼。”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小心翼翼,不確定道:“暮溪姐是你嗎?”

我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只見餘姚坐在最裡邊的床鋪,不知所措的看向我。

“餘姚?”我睜大眼睛,很是疑惑,“你也被拉進來了,只是你怎麼在這!我記得這是我的宿舍!”

看著憑空出現的第五張上床下桌,我亞麻呆住,再看向另外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我的大學舍友李佳欣,而另一個坐在餘姚旁邊的陌生面孔是誰?只見那個陌生面孔說:“暮暮你說什麼呢?余余和我們不就是一個宿舍的嗎?”

“一個宿舍的?”“暮暮?”這回不只我震驚了,餘姚震驚的張在嘴巴,張口結舌道:”森琪,我們什麼時候和暮暮姐一個宿舍了,我們大學都不一樣啊!”

這時,從我進宿舍起,一直安靜到現在的李佳欣說話了,“暮暮,余余你們今天怎麼奇奇怪怪的。”說著,用手扶了一下眼鏡,審視的目光掃向我和餘姚。

“暮暮,你昨天不是瘋狂的想知道陳老師怎麼把頭髮養得這麼好的嗎?現在怎麼不見你著急,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算了,既然你不要,那就便宜我了,我還嫌少呢!每人就得這麼一小瓶!沒用多久就完了,謝啦!”

姜江自顧自的說完,喜滋滋的拿起桌上屬於我那份的藥水,如獲珍寶的把它放到抽屜裡,然後又從另外一個抽屜裡拿出一瓶模樣相同的棕色藥水。

與此同時除餘姚外的另外二人也獨自感慨了一番,拿出相同的藥水,開啟,粘上一點,抹到頭髮上,像擦精油般均勻塗抹,然後拿出一把玉梳從頭梳到尾。

三人像看不見玉梳上成團被撕扯下來的頭髮,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頭皮都被撕出一大塊,鮮血淋漓的,三人似感覺不到疼痛,魔怔般一個勁的誇陳老師人美心善,待學生好,就跟她們親姐姐似的,有好東西也不藏著掖著,藥水,梳子直接送,每個人上她選修課的同學都有。

她們把那所謂的陳老師誇得天花亂墜,一副此人只因天上有的痴迷模樣。看到她們人手一把南宋纏枝牡丹紋玉梳,我和餘姚面露古怪。

果然如此,我心裡暗暗道。

我故作鎮定,把餘姚叫了出去。

剛出宿舍,餘姚見到鐵桿上密密麻麻的人頭時,一張尖叫差點沒把我當場送走,魂兒都飄忽了。

“你不知道?我還以為你見過了呢?”

餘姚幾個深呼吸平靜下來,神情恍惚,“我從中午到現在一直都在宿舍待著,根本沒出來過。”

“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嗎?”

我們邊往樓道走,邊小聲絮絮。餘姚表情茫然,呆呆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正在睡覺,然後就突然出現在這裡。”

“知道自已在睡覺啊!那你應該猜到這裡是夢了吧,我之前都是自已一個人,這種情況也沒遇到過,我想過你也會被拉入夢境,就沒想過我們會被拉入同一個夢境,前面忘了跟你說關於夢境的事情,現在同在一個夢境裡,正好可以跟你說說。”

餘姚臉上帶著慌恐,沉默的接受了我的說辭。這個博物館有兩種奇特,第一種你今晚也見識到了,第二種就是拉入夢境,折磨你的精神,讓你體驗死亡,然後在夢境中沉淪,最後被夢境所殺死,也就是精神失常,然後被別人當做精神病,搞不好還要被送去精神病院。所以啊,這個博物館就是一個大養缸,誰碰誰晦氣,別看他給價高,相應付出的代價也高,你家裡有米的話 就早早離職,遠離這個方寸之地。”

餘姚思考了一會兒道:“我明白了,就是我想問暮溪姐你為什麼要應聘這個職位。”

“當然是因為我沒錢了,一個月3萬很多唉!我一個二流大學能匹上此等崗位,那可謂是幸運女神降臨”,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道。

“哦,那不還是一樣,我也沒錢,離不了了!怎麼辦啊?”

“唉,涼拌囉!”我擺擺手,表示我也沒有辦法。

餘姚垂眸回憶,突然想到什麼,眨著眼睛問:”暮溪姐,你說那是你的大學宿舍,那姜江和李佳欣都是你的大學室友”,見我點頭,餘姚繼續道,“另外一個你應該不認識吧!她是我的好朋友森琪,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用手抵著下巴思考,說:“出了心中的猜測,應該是梳女侵入了我們的記憶,然後把我們都集中在我的大學裡,你睡前有沒有在房間裡看到纏枝牡丹紋玉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