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給她一個家

沒過五分鐘，江魚便從輸液室外帶著一份咖哩飯走了進來。

“給你帶了你愛吃的咖哩飯，快吃點暖暖胃。”

說著他把餐具和咖哩飯一同遞給了宋聽禾。

不過因為宋聽禾現在右手掛著點滴，只有左手能自由活動，吃咖哩飯很是不方便，不僅一勺打不上來幾口，還把滿嘴弄得都是咖哩汁。

“真沒辦法，我來餵你吃吧，啊……”

“啊……”

“怎麼樣，好吃嗎？”

“嗯，好吃。”

在江魚的餵食下，沒多久一碗咖哩飯就見了底，看見宋聽禾沾滿醬汁的小嘴，他拿出紙巾擦乾淨了留在嘴邊的醬汁。

“吃完睡一覺吧，這點滴還要好幾個小時呢。”

“江魚……你不問我……發生了什麼嗎，我不理解，你為我做到這個份上，我……我……”

宋聽禾話說到一半，開始抽噎。

“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對我那麼親切，我想，應該是這樣吧。”

“從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裡，就覺得很不開心，我的人生，只有痛苦而已。”

“好了，好了。”

江魚摸了摸少女。

“我還沒讓你說，自已就那麼積極，待會兒有時間一個個問題來問你，你現在先睡一覺吧，醒來我再找你算賬。”

看著眼前傷痕累累的少女，江魚嘆了口氣。

“我可不想看見虛弱無力的宋聽禾，你一直都很精神的吧，不管哪一次都能把我戲弄得團團轉，比起現在，我更喜歡原來的你，所以說，好好休息，別想那麼多。”

“我不要睡，江魚我想在你大腿上靠一會兒，醫院的椅子太硬了。”

“今天傷患優先，那我就勉為其難借給你躺吧，開始有心思任性了，看樣子燒和傷勢應該是好轉了不少。”

江魚把宋聽禾摟進自已的雙腿上，撫摸著她殘缺不齊的長髮，腦海裡回憶著這幾個小時來自已出乎意料的行為。

懷中的宋聽禾在此時顯得是如此憔悴柔弱，依偎在自已的懷中宛如一隻小貓。

是啊，再怎麼說，她也是女生呀......

現在弄得渾身是傷，在這種情況下第一個求助的物件居然是自已，自已在少女心目中原來那麼值得信任嗎？

江魚心內百感交集，回想起晚自習打來的幾通電話，後悔自已沒能早點接起，耽誤了最佳救援時間，如果在一開始就接起了電話，那麼宋聽禾的傷也不至於那麼嚴重吧。

愧疚感不斷湧出......

望著宋聽禾殘缺不齊的長髮，想必此時此刻最難受的還是長髮的主人吧。

“你頭髮，是怎麼弄成這樣的，還有這一身的傷……”

“很醜吧，我的頭髮，被剪得不成樣子了。”

“今天晚上我在那條巷子裡看見幾個混混在角落裡勒索路過的學生，和上次我給你帶地瓜燒那次說到的幾個混混是同一批人，我就想著能不能幫一下被勒索的學生，順便敲一筆錢走人，沒想到被他們認出來，就被他們幾個拖進小巷子。”

“他們拖走我的時候我想找人求助，但夜裡這條路幾乎沒人經過，認識的熟人幾乎沒有，呵呵，也對，像我這樣的人，又有誰會關心我的死活呢，是家裡那負債潛逃的父親？還是那群冷酷無情的親戚？”

“我的腦海中找不到任何一個有可能來幫助我的人，除了你，江魚，我內心的直覺告訴，你一定會聽到我的求救電話，一定會趕來的。”

原來晚自習那一連串的電話，是宋聽禾在這樣的情況下打給自已的，如果知道事情的緣由，自已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接起電話。

“我……”

“那時候我在晚自習，所以……”

“讓你失望了。”

……

江魚啞口無言，看著傷痕累累的宋聽禾講述著事情的經過，對沒有及時接電話的愧疚感就不斷侵蝕著江魚的全身。

“不用道歉的，江魚。你能來救我，我就很感激了，我對你來說，只不過是一個路上偶遇的人罷了。”

“只是，如果你能來早一點的話……我的頭髮，我的頭髮就……”

懷中的少女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情緒，在江魚懷中嚎啕大哭，哭的是那麼歇斯底里，那麼撕心裂肺。

“他們把我拖到小巷子的角落對我拳打腳踢，謾罵聲在巷子裡不斷迴盪，不知道打了多久，罵了多少聲，他們似乎都解氣了，我以為那幾個混混終於要放過我了，沒想到……”

宋聽禾抽噎著講述那段痛苦的回憶，滾燙的淚珠不斷滴在江魚的雙腿上。

“沒想到……有一個畜生提議要剪掉我的頭髮，說就這麼便宜了我怎麼夠，其餘幾個人就拿著剪刀撕扯著我的頭髮，我想阻止他們，可這幾個畜生人多勢眾，我又哪裡是他們的對手，他們剪完我的頭髮，又把我的鞋子丟在了垃圾堆，防止我逃跑，最後他們才心滿意足地離開，把我丟在小巷子裡。”

“那幾個混混走後，我根本站不起來，晚上的風還吹得我直髮抖，我想等路過的人注意到我，可他們把我拖進的巷子根本沒人經過。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害怕我會凍死在那個巷子的角落，害怕就死在那陰冷的廢墟中。”

江魚靜靜地聽完宋聽禾的經歷，拭去宋聽禾留在眼瞼上的淚珠。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不知不覺中，江魚握住了宋聽禾的左手，想給予她安全感，驅散名為恐懼堆積在少女心中的陰霾。

“今晚我會一直陪伴著你、保護著你的。就算沒了長髮怎麼會掩蓋你的美呢，等過幾天你身子調養好了，我親自幫你剪頭髮，到時候肯定會比現在的你更美麗動人。”

“江魚……”

宋聽禾抬起頭與江魚對視，數秒後又把頭埋進了江魚的懷中。

“事情的經過我都清楚了，現在你就安心休息吧，等點滴打完我送你回家吧。”

“家……不要……”

聽到江魚要在掛點滴後離開自已，不安與恐懼又湧向了少女的內心。

江魚很快意識到就算把宋聽禾送回“家”，又有誰能照顧她呢，現在的她身子太虛弱，幾天內連行走可能都不方便，她現在一個人居住，根本不能保證能安穩地調養，她家的親人也……

“剛剛我開玩笑的，你這段時間先住我家裡吧，正好我家裡現在就我一個人，你在身邊我也方便照顧你，不過呢，等你病好了我就會送你回自已的住處，這樣行嗎？”

宋聽禾沒有抬頭，只是在江魚懷裡點了點頭。

凌晨的輸液室內，宋聽禾不安與恐懼的心，終於塵埃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