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十二說著,就雙手抓緊米缸的邊沿,一使勁,將它挪到了一邊。隨後將原來放缸的地方的一塊地磚掀起,正要伸手去撈什麼。

卻突然停住了,緊接著便嚎啕大哭起來:“那天殺的賊啊!怎麼把我的靈石也給偷光了?啊啊啊,我不活啦,我活不下去啦,我去死了算啦!”

一邊嚎,一邊猛地站起身,要往牆上撞去。趙二狗急忙將他一把拉住,叫道:

“哎哎,十二兄弟,你給老子想開點。靈石被偷了還能再掙,命要是沒了,可就回不來了。”

謝十二繼續哭嚎道:“這麼多靈石,我要攢多少年才攢得出來?要是沒靈石,我還怎麼把婆娘養壯實?”

“要是不將婆娘養壯實,叫她怎麼生娃?她那麼瘦,肯定生不了娃啊,啊啊啊!”

趙二狗一聽,是這麼個理。

要是殖奴生不了娃,就會影響到趙老爺的生意,要是影響了趙老爺的生意,那肯定會扣管事的工錢,管事的被扣了工錢,那還不得從老子的頭上給扣回去?

哎喲,媽呀!是哪個天殺的賊在害老子?

聯想到這,趙二狗頓時起了同仇敵愾之心,勃然大怒道:

“該死的賊,敢惹到老子的頭上。若識相的趕緊自已站出來,否則,等老子找出來,定要把他抽筋扒皮!”

謝十二見趙二狗已被成功拉進自已的陣營,便抹了把眼淚,恨恨地說道:“我知道那賊子在哪裡,只要二爺肯為我作主,我這就把他給找出來。”

趙二狗立馬問道:“那賊在哪裡?你把他找出來,老子一定為你作主!”

謝十二手指王潑皮道:“賊子就在這裡,他就是賊子。”

王潑皮見趙二狗一雙像是要吃人的眼睛朝自已掃過來,恐怕下一秒就要來暴打一頓,不禁嚇得一哆嗦,連忙否認道:

“你瞎說,我什麼時候來偷你靈石了?你講話要有證據,可不能隨便冤枉好人。”

謝十二嗤笑道:“你還敢自稱好人,這裡有哪家沒被你的賊手偷過?要不要我們一起出去打聽打聽?”

王潑皮知道自已的名聲極差,除了自已的老孃和婆娘外,沒有人會為他講一句好話,搞不好還會趁機落井下石。

便心虛地辯解道:“我偷沒偷別家與這件事沒關係,總之我沒偷你的。”

謝十二質問道:“那你怎麼說昨晚來過我家?明明我和娘子昨晚都沒見過你,你卻硬說來過,這是什麼道理?”

“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趁我們睡著了後偷偷溜進來偷東西。要不然,我家的靈米、靈菜和靈石,都沒自已長腳,怎麼會全不見了?”

“我沒偷,我明明是在你倆還醒著時來的,咱們還扭打來著。”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和你扭打過?要是真扭打過,地上怎麼一點痕跡都沒有?”

“我的頭就是證明,是被你用木棒打破的,當時還流了很多番茄汁。”

“流了很多番茄汁,那定然會有滴到地上的,可我家的地上一滴番茄汁都沒有,你要怎麼解釋?”

“那定然是你在事後弄掉了。”

……

兩人爭執了好一會,直爭的臉紅脖子粗,也沒爭出個結果來。這令趙二狗感到很頭痛,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一直縮在被窩裡的倚欄伸出腦袋,手指著亮光處,輕聲呼喚道:“夫君,窗,窗。”

眾人同時往窗戶看去,只見兩扇窗子都開啟著。王潑皮和趙二狗都不知何意,謝十二卻突然驚叫起來:

“窗子怎麼開啟了?我昨晚要跟娘子造孩子時,怕被人瞧見,特意關上了的。在二爺您來之前,我和娘子都還沒醒,不可能是我們自已開啟的。”

趙二狗這時化身為偵探,分析道:“據老子看來,那分明是賊子先用刀在外面將窗子撥開,接著溜進來偷東西,等偷到了東西就又從視窗跳了出去。

估計是怕被人發現,連窗子都沒重新關上,便逃走了。走,跟老子到窗戶外面去看看,說不定還留有蛛絲馬跡。”

說完,一揮手,示意兩人跟上,自已一馬當先,出了門,繞到了窗戶下面。

一到那裡,他很快鎖定了目標——一塊染有番茄汁的有尖狀突起的石頭。

趙二狗把石頭撿了起來,得意道:“瞧,老子就說會有蛛絲馬跡,這不是找著了嗎?”

謝十二將石頭拿過來,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說道:“還有點新鮮,應該就是昨晚上小偷留下來的。”

說著,將目光瞅向王潑皮。

王潑皮兇巴巴道:“你瞅啥?”

謝十二道:“我瞅著,這石頭上的番茄汁,跟你頭上的番茄汁,應該是同一款。”

王潑皮瞪著眼睛否認道:“你胡說,我昨晚根本沒來過這窗戶下面,怎麼會有番茄汁滴在這石頭上?”

謝十二沒同他繼續糾纏,而是轉向趙二狗道:“二爺,事實已經很清楚了,您怎麼看?”

趙二狗的鼻子已被謝十二牽著走,這時哪裡還管三七二十一,當即衝過去,將王潑皮摁在地上暴打。

王潑皮當即發出了殺豬般的慘叫,這慘叫聲,一下子將附近或在地裡勞作,或在家裡做針線活的人都引了過來。

謝十二向最先圍過來的幾個人講了事情的經過,那幾個人聽完,又向後來的人講事情的經過,後來的人繼續講給更後來的人聽。

沒多大功夫,所有圍上來的人就都知道了詳情。

不過越後面的人瞭解的越詳細,金額也越變越大。

最開始,謝十二講的是丟了半石靈米,夠吃兩頓的靈菜,以及十七枚靈石。

傳到最後,竟然變成了十石靈米,半屋子的靈菜,以及多達一百七十枚的靈石。

可這反而引起了人們的懷疑,謝十二是窮小子一個,這大家都瞭解,他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多的靈米靈菜?

尤其是那一百七十枚靈石,對佃戶們來說,無疑是個天文數字,更不可能是一個小小的佃農能拿得出來的。

於是,質疑者越來越多,質疑聲也越來越大。

謝十二一看,輿論反而對自已不利了,不得不站到高處,大聲向眾人澄清,真正丟的只有半石靈米,只夠吃兩頓的靈菜和十七枚靈石。

雖然這也很多,但相對要靠譜多了。而且謝十二一口咬定,這些靈石是父親臨終前交給自已的,叫將來養婆娘用,免得叫婆娘再走親孃的老路。

謝十二的母親因生他難產而死的事情,幾乎這裡所有的佃戶都知道,再加上謝十二講述時那哽咽的聲調和悲傷的面容,使得眾人都開始相信,那靈石應該確實是謝父當年留下來的。

再後來,不知是誰把王潑皮的老孃和婆娘也叫了來。

那老孃雖然被不爭氣的兒子傷透了心,但此時見他被打的這麼慘,還是忍不住老淚縱橫,苦苦哀求趙二狗別再打自已的兒子了。

而王潑皮的媳婦則要聰明的多,她瞭解了事情的經過後,直接跪到了謝十二的面前,表示只要肯放自已男人一馬,她願意全部賠償。

只是家裡一下子拿不出來那麼多,懇求分三年還清,並願意立下字據。

謝十二已從原主的記憶裡大致瞭解到王潑皮家的情況,確實極為困難。況且自已本來就沒有損失,自然不會得理不饒人。

最後在旁人的幫忙勸說下,假裝十分勉強地答應了。當然,這裡也有另一個原因,就是謝十二已經對照過原主的記憶,那天來家裡偷竊,從而害了原主的竊賊不是這個王潑皮,否則,是絕不可能就此放過的。

不過,他還是提出了一個要求,王潑皮必須寫下保證書,承諾以後再不幹偷雞摸狗的事情,也不再去賭博,好好留在家裡打理農田。

理由是:王潑皮如果不改邪歸正,終有一日,不是被失主抓住了打死,就是被賭場的打手給打殘。

如果是在還清自已的債務前被人打死打殘了,那剩下的債務叫自已找誰去?

而且,要是他不好好做農活,把田地都搞荒蕪了,哪來的收成?沒收成拿什麼還自已的債務?

因此,王潑皮不僅不能再去偷去賭,還得變得勤快起來,這樣自已才放心讓他們分為三年還。否則,是絕不會答應的。

此論一出,眾人紛紛叫好。便一起勸正打得興頭上的趙二狗停手,且聽聽王潑皮是否承認自已偷了謝十二的靈石與東西?是否願意按謝十二說的做?

王潑皮已被打得奄奄一息,哪裡還敢硬扛,只得憋屈地招認了。

由於他現在遍體鱗傷,根本寫不了字據和保證書,故而便先由他婆娘代為寫好,再拿住他的手,摁下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