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隻繼續前行,接下來的路上,姜黎等人被伺候的無微不至,每天都有鮮魚做的魚湯,米麵變著花樣吃,客棧夥計帶來的兩百兩銀子,不敢私留一文,甚至連船錢五十兩銀子,也還給了姜黎。
姜黎不要都不行,船老大和夥計們立馬下跪痛哭。
只得勉為其難的收了。
五日後,抵達淮安,有著陳家的標識,無驚無險的透過,又過一日,揚州城在望。
與淮安不同,城下大軍雲集,火炮聲聲轟鳴,打的城頭磚石碎屑一片片的往下落。
城裡不甘示弱,開炮還擊,城下的軍陣中,不時升起火光。
而運河裡,還有巡船遊曳,這明顯是幹起來了!
歷史上,高傑想帶兵進城,但揚州士民不幹,遂揮軍攻城。
“外有東虜壓境,內有李闖獻賊為禍,這裡卻在自相殘殺,簡直是該死!”
太子氣的面色鐵青。
“公子,我們這船怕是過不去了!”
船老大也哭喪著臉道。
“算了,在附近找個地方靠岸,我們自己渡江去南京。”
姜黎也是無奈的很。
“公子,往前一點就能泊岸!”
船老大巴不得將這一行人送走,連忙應下。
“停船,停船!”
前方,卻是一條巡船開了過來,一名士卒揮手大喊,又有數人站上船頭,張弓搭箭。
“公子?”
船老大的面色,頓時難看之極。
姜黎問道:“以前你們碰上這種事如何應對?”
“這……”
船老大為難道:“無非使兩個銀子罷了,大家都是跑河吃飯的,久了也混個臉熟,再說這些兵若是要的狠,把人嚇去改走別的道他們也撈不著銀子是不是?”
“嗯!”
姜黎點頭道:“先讓他們上來。”
隨即回了艙室,站門口守著。
“停船!”
船老大回頭喝喚。
夥計們紛紛把竹蒿倒撐向河底,身子齊齊後傾,船側兩排淤泥涌出,船隻漸漸停住。
那艘巡船上,有軍卒甩出鉤索,將船幫拉近,接連數人,身手敏捷的躍了過來。
倉中!
長平公主緊緊握著翠娥的手,俏面蒼白。
“二姑娘,有姜公子在呢。”
翠娥小聲道。
“嗯!”
長平公主輕點螓首,看著姜黎的背影,心裡莫名安定下來。
太子和高起潛均是怒火中燒,以前攔路的鄉紳、清軍和土匪,倒也罷了,可這是明軍啊,一旦被圍住,後果都不敢想。
船老大忍著心疼,遞了兩錠銀子過去,笑道:“軍爺,船上是從濟寧過來的客商,也沒帶貨,正要去南京呢。”
“哦?”
那幾個兵痞子聽的兩眼放光。
客商不帶貨,肯定是帶銀子啊。
當即有人臉一沉道:“大帥有令,凡南來北往的船隻,須嚴加檢查,以防有奸細混入,船上的每一處角落,都要搜乾淨了!”
說著,把船老大手裡的兩錠銀子奪來,揣入懷裡。
留巡船上的軍卒相繼揚起弓箭。
船老大面色難看道:“軍爺,船上有女眷,驚擾了怕是不好。”
“女眷?”
“哈哈哈哈~~”
一船的軍卒齊聲爆笑!
能稱之為女眷的,要麼是官員家眷,要麼是富戶的妻妾女兒,共同特徵是細皮嫩肉,水靈靈,對於底層的大頭兵來說,掏一把都是無上享受啊。
倘若再能掠到營裡去,能快活好幾天呢!
“滾開,想死的話,爺不介意成全你!”
那軍卒一把推開船老大,有兩人直接鑽進艙室。
第一眼,就看到了長平公主與翠娥,頓時眼前一亮道:“哨爺,真有奸細,哈哈,兩個女奸細,三個男奸細,得抓回營裡細細盤問!”
腳步聲隆隆作響,跳過來的幾名軍卒一古腦兒的湧了進去,其中一人揮手道:“都帶回去,凡有抗命者,格殺勿論。”
又有一人留意到艙室角落那鼓鼓囊囊的包裹,就要去搶。
“哎~~”
姜黎幽幽嘆了口氣:“好好活著不行麼,為何非得尋死?”
“他是流賊,殺!”
剛有人向姜黎舉刀,就是啊的慘叫,脖子上,一道血線飆出,滿臉的不敢置信之色,伸手捂住脖子掙命,可那指縫,瞬間就浸滿了鮮血。
“有反賊,有反賊啊……”
驚呼聲還未落下,艙裡已嗤嗤連響,一道道血線飈射,一具具屍體倒地。
太子心裡,只有悲哀。
一歲那年,就被冊封為了皇太子,迄今已有十五年,堂堂皇太子,卻被大明的兵稱作反賊,這真是可笑又可悲。
“大公子和二姑娘不要出去,外面我來應付!”
姜黎撕下塊布,把臉矇住,又抄起裝有弓箭的包裹,再一腳一個,把屍體踹了出去,才奔出艙門。
船艙的動靜早已傳開,見有人奔出,對面船上疾呼:“射!”
“繃繃繃!”
弓弦響動,數枝利矢急速射來。
如今的姜黎已非昔日可比,練到了第五條經脈,手少陰心經的第三穴,神門穴。
【境界:通脈境:35\/100】!
當即揮刀一兜,叮叮噹噹,箭矢悉數被磕飛出去,還有兩枝倒插回了對面軍卒的心口。
“不想死就快開船,我幫你們擋著弓箭!”
姜黎回頭低喝的同時,解開包裹,一手張弓,一手搭箭,箭如流星,箭箭奪命。
對面聲聲慘叫,船幫撲倒了一片。
船老大叫苦不迭,這可是明軍啊!
這位小爺也是夠狠,殺明軍毫不手軟。
不過他更清楚,既便投降,也是有嘴說不清,說不定還會連累主家,只得喝道:“開船,快開船,闖過去就沒事了!”
夥計們紛紛撐船,心裡焦急的很。
姜黎一躍,跳到對面船上,手起刀落,將剩餘的軍卒與船伕悉數砍殺!
畢竟船還沒開起來,萬一有活口偷偷放槍,他不確定自己能否擋住槍子。
“殺官造反,殺官造反啦!”
“有反賊,快攔住!”
另幾艘巡船相繼圍來,船上軍卒快速跑動。
姜黎跳了回來,再次張弓搭箭!
每一箭都奪去一條性命,靠近了,他還跳過去揮刀砍殺,一時之間,慘叫連聲,屍體撲通撲通落水,把河面染的通紅。
“佈陣開槍!”
岸邊又有火銃手接近。
姜黎照射不誤。
當時的火銃以火繩槍居多,燧發槍並不多見,點火很麻煩,射程也近,殺傷力遠遠不及弓箭。
尋常壯漢連射十來下,手臂就痠痛難當,但姜黎不存在這個問題,一連串的箭矢射出,箭箭奪命。
火繩還未點燃,手銃手就哭叫著潰逃了。
夥計們操舟還是有些水平的,險之又險的繞過攔路的船,居然衝出了重圍,每個人都是現出劫後餘生之色,看向姜黎的目光,就如看殺神,充滿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