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大廳內。

颳起了狂風,裹挾在狂風之中的淒厲聲音徹底讓受了重傷的宋知書陷入了幻境之中。

孟浩被狂風吹地臉皮抖動,他努力張嘴,扶著桌子穩住身形,艱難地從喉嚨中擠出字眼:“大師兄。”

李子夜慌慌張張,捏著符籙的手顫顫巍巍,雙眼通紅,五官近乎扭曲在了一起:“小師弟……催動……符籙。”

孟浩一把奪過符籙。

他渾身溼透,汗毛豎起,強行催動丹田中的靈根,靈力迅速遊過穴位。

“赦。”

孟浩丟擲符籙,立時一抹金色從地面開始鋪開。

金色結界籠罩了小半個石室大廳。

聲音被隔絕在了金色的結界之外。

孟浩跑過去,匆忙將宋知書扶起來:“二師兄,你怎麼樣了?”

李子夜腦海中響起紛亂地聲音,一個個念頭不受控制湧現,干擾著他。

宋知書的整個胸腔凹陷了下去,血流如注,一根根肋骨斷裂,穿透皮肉,露出血森森的骨頭,裡面五臟六腑透過血淋淋地傷口清晰可見。

孟浩雙手顫抖,嘴唇也不自主打顫。

他的目光依舊在石室大廳中搜尋著敵人。

“到底是誰?”

宋知書已經是元嬰期修士,只要元嬰不毀,還可以重鑄肉身,現在兩位師兄都失去了戰鬥力,一切只能靠孟浩。

“先試試能否喚醒大師兄。”

孟浩來回在兩人身上搜找著,找出了數張符籙以及一瓶丹藥。

包括隔絕了空氣的爆炸符,金丹火符籙,還有一瓶寫明瞭如何使用的‘誘導丹’。

孟浩率先將目光投向標註了使用方法的丹瓶上。

能夠吸引鬼魂的‘誘導丹’,二師兄專門煉製來對付怨鬼的丹藥,針對性很強。

金色結界不斷髮出一聲聲震響。

噹噹噹。

無比沉重的聲音迴盪在孟浩耳邊,手心盡是冷汗。

“二師兄遭受的襲擊,我絕對吃不了一擊。”

“該怎麼辦?”

孟浩的最後希望和底牌就是磕頭召喚天雷,以及手上二師兄煉製對付怨鬼的‘誘導丹。’

金色結界越發暗淡,流光變得緩慢,彷彿吃了子彈的防彈玻璃,滿是裂痕。

清澈地破碎聲響起,金色結界轟然碎裂成一塊塊,還未落在地上,就化為了一陣陣靈氣徹底潰散在石室大廳中。

孟浩在結界破碎的瞬間就丟出了一顆‘引誘丹。’

這一次他看見了,一個裹夾著濃郁死氣的怨鬼跑過去撿起他剛剛丟出的‘引誘丹。’

“是怨鬼。”

孟浩當即跪下,抓住一切時間重重地磕了兩個頭。

轟隆兩聲,怨鬼被天道靈根召喚來的玄雷劈地死氣潰散。

沒有藉助天地,玄雷直接來源於天道靈根。

怨鬼朝著孟浩衝了過來。

“且慢。”

孟浩暴喝一聲,額頭上青筋暴起,一瞬間,一棵虛幻,龐大,枝幹沖天的虛幻桃樹陡然撐滿了半個石室大廳。

“只有一次機會。”

一顆顆碩大的果實從虛幻的桃樹上墜下,砸的地面砰砰作響,落到衝過來的怨鬼身上卻一點波瀾都沒有泛起。

被劈的死氣潰散不少,修為大降的怨鬼衝殺過來,電光火石之間,孟浩藉助桃雨刀法第二式——花隨影(果隨影。)

一瞬之間,孟浩消失了。

元氣大傷的怨鬼撲殺落了一個空。

“真是煩人的小蟲子,一個煉氣期居然弄的我圈養的小鬼元氣大傷。”

孟浩身形隨機出現在果實落下的地方,一隻戴著黑色皮套的手穿過了他的胸膛。

孟浩艱難地扭過頭,不敢相信的盯著眼前這長相極其和陳尚相同的男子。

孟浩癱倒在地,胸腔上一個血淋淋的血洞中還能看見僅剩一半的心臟正努力跳動著。

“我……我要死了?”

孟浩此刻感受到了一種怪異的安寧和靜謐。

隨後,這種祥和,靜謐在他心中不斷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如霧般蔓延開來的恐懼。

“呵,沒想到,我居然還畏懼死亡,或許這樣我就可以回去了。”

孟浩扭曲的不成樣子的五官忽地舒展,旋即嘴角揚起一抹半是嘲諷,半是苦笑的笑容。

死亡到來的感受,這種體驗一點都不好,差勁到爆了,默默感受著自已生命的流逝,悄悄的,沒有一絲聲息。

孟浩想要挽留自已的生命,但就像是緊緊攥在手中的沙子,從指縫間,從掌心中,最終流得一乾二淨。

他的腦海中,迅速閃過一幅幅畫面,畫面中,有陌生的面孔,熟悉的面孔。在這些熟悉的面孔中,包括了老院長——老爹(孟浩是這樣喊的。)包括了劉無敵,兩位師兄,夏劍,李淼……

“再見了!!”

恐懼再次蔓延,充斥了孟浩的全身上下,從頭到腳。

這種恐懼是任何生命最本質的恐懼,是任何生命求生的本能。

短暫的時間,閃過了孟浩在兩個世界的全部經歷。

哪怕血流如注,充滿了孟浩身邊,也僅僅只是幾十個呼吸的短暫時間。

“小師弟?”李子夜聲音近乎癲狂,他掙脫了讓他思維發散,精神發散,他掐斷了一個個升騰冒出的念頭,踉踉蹌蹌,不顧一切地往孟浩身邊撲過去。

宋知書的丹田猛然發生爆炸,一個散發著潔白光霞的小人跑了出來。

宋知書同樣擺脫了‘困境’並捨棄了肉身。

一張張符籙從儲物戒中飄出,很快就充滿了整個石室大廳。

數道玄雷墜下,徹底劈散了怨鬼。

“小師弟……”宋知書的元嬰嗚咽著,元嬰中蘊含著他的魂魄。

金色結界再次鋪開。

“呵呵,真是精彩啊。”

啪啪啪。

石室大廳中響起了鼓掌聲。

陳尚緩緩走出,從鐵門背後走出。

“父親大人,請開始舉行儀式吧,讓我們喚醒母親大人,讓我們摧毀整個永安將一切獻給偉大的日月女神吧。”

大開的鐵門內,靜靜地躺著一具青銅棺材。

在青銅棺材的上方,立著一架小船。

發散著恐怖氣息的小船,就像是模型手辦的小船。

小船上鏽跡斑斑,宛如常年航行於大海,被海水腐蝕的鏽跡斑斑的船隻。

小船的桅杆上掛著一面血色旗幟,用黑色筆墨描繪出日月女神端坐在王座之上,冷漠注視著一切的畫面。

“偷渡者的半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