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謾罵不休

“還有這個今天晚上的小功臣，也一起過來。”

程虎拍了拍姜雲的肩膀。

人老成精的他此刻也看出了劉建國和姜雲之間有些微妙的氣氛，所以他沒有多留。

在略表歉意和定下了擇日再聊的約定之後就帶著程霜霜驅車離開了。

劉建國冷冷的看了姜雲一眼。

“李子，過來，把玲兒帶回去。”

一個精壯的男人應了一聲，邁步過來。

劉玲兒自然不願意。

“爸，到底怎麼回事..”

她不知道內情，自然不明白為什麼自已父親對自已救命恩人的態度如此蠻橫？

“回去！”

劉建國平時很寵劉玲兒，不然也不會安排個姜雲在她的身邊。

但平日裡越是寵溺，猛地發起火來就越是嚇人。

“小姐，先回家吧。”

在李子的連拉帶拽下，劉玲兒終於是上了車。

此刻已經將近十點了。

路燈和霓虹燈交織在一起，反而讓置於燈光下的姜雲更加無所遁形，甚至連影子都被燈光掩埋。

他有心想要逃避，可他不知道該往哪裡逃。

而且他做錯了事，本就該接受應有的懲罰。

在劉建國的注視下，他再度開口，聲音苦澀。

“對不起。”

這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他最為真實赤裸的歉意。

但這歉意落在劉建國耳朵裡卻讓他更加憤怒更覺諷刺。

“對不起？”

劉建國眯著眼睛瞪著他。

“你告訴我，對不起有什麼用？”

“今天如果玲兒真的出了半點事，是缺胳膊少腿也好是直接沒了命也好，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告訴我？”

姜雲無言以對。

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做錯了事，就該受到懲罰。

在許多人眼裡看來，那些有錢有勢的大老闆應該都是溫文儒雅風度翩翩的，再不濟也不會像個二流子一樣滿嘴生殖器官。

其實不然。

有權有勢的人，那也是人，不是飛昇了的神仙。

不罵你不過是懶得罵你，或者沒氣到份上呢。

劉建國的謾罵猶如滔滔不絕的江水一般，沖刷著姜雲的每一寸面板，剝奪著他所有的自尊。

“老子一個月給你開他媽的二十萬，二十萬，就讓你幹這麼點事，你都能給老子整出這麼多花活來！”

對不起。

“你真他媽的是個廢物，當初宋野跟我介紹你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他的得意門徒？”

對不起。

“快去你們兩個死鴨子的媽比的，兩個幾把臭要飯的，幹這麼點事都幹不明白！”

...對不起。

姜雲垂著腦袋，接受所有指責辱罵，因為他做錯了事。

他也知道道歉沒有用。

他也不喜歡道歉，也不喜歡聽人道歉。

但他現在除了對不起，確實說不出任何別的東西來..

對不起，是我的錯。

如果這樣罵能讓你心裡好受些的話，那就請便吧..

他不該明知程霜霜在和劉玲兒有些不對付後還痴心妄想的想要兩條線全部保住的。

那樣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了。

他也不該用這種小聰明來企圖瞞天過海的，那樣也可以讓劉玲兒避免這種險境。

真的很抱歉..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劉建國終於是罵的有些累了。

他重重的咳嗽了一聲，然後呸的一口痰吐到旁邊。

最終，他給姜雲下了最終判決。

“滾蛋，馬上你就給我滾蛋。”

..終於要來了，他最不想聽到的東西。

如果有選擇的話，他寧可在這裡站著被劉建國這樣不重樣的罵上一晚上，也不願意聽到這句話。

哪怕他的精神狀態再如何堪憂，他也不想失去賺錢的機會。

但還是那句話。

他做錯了事，理應接受一切懲罰。

所以他還是沒有做聲，只是默默的抬起頭看了劉建國一眼後就又收回了目光。

“他媽的，一個月二十萬，老子他媽的多養兩條藏獒也能把玲兒給護的好好地。”

劉建國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他媽連條聰明點的狗都不如。”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是他讓老闆以身涉險了，是他不對..

“滾蛋，以後不他媽用你了，連帶著那個幾把宋野，都他媽給老子滾遠遠地，介紹的什麼幾把玩意..”

劉建國滿嘴謾罵的走遠，上車，然後點火啟動。

發動機轟鳴聲中，車尾燈也很快消失不見。

“...”

姜雲有些茫然的站在路邊。

他今晚還有事..

現在還不到十一點，他還能趕回去，今晚還有李娜娜需要他來伺候。

但這裡無論是打車還是叫滴滴好像都比較困難，所以他得再走一陣。

他縮了縮身上的衣服。

眼看就要十月份了，夜晚已經開始冷起來了。

“被解僱了，嗯，但沒關係。”

“還得回去先洗漱好，然後，嗯，然後給李娜娜發語音..”

他縮著臂膀走在路邊，一直在低聲自語著，重複著接下來還要做的事，以此來維持即將要崩潰的理智，並且以此來對抗著耳邊出現的幻聽。

好討厭啊..那些明明不存在卻又無處不在的嗡鳴聲音。

他皺了皺眉頭，想要抬起雙臂捂住耳朵，卻發現自已除了走路，竟是連抬胳膊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覺得有些驚奇，所以他有些痴痴呆呆的笑了起來，邊走邊笑。

可即使只是走路的力氣，在片刻後也消失不見了。

“...”

姜雲腳底一軟，直直的跪坐在了地上。

對不起...

他又輕聲唸叨了一句，然後顫顫巍巍的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想要看一下時間。

十一點二十分了..

按這個進度的話，十二點是趕不回出租屋的。

李娜娜還在等他的電話，他也想要賺這份錢..

但現在來看的話..

他勉強看了一眼手機的電量，已經不足百分之二十了，即使能堅持到十二點，也堅持不到李娜娜結束。

上次他好像還多了一句嘴，讓這個老闆有些不開心來著..

“..”

所以到最後他還是什麼都沒能維護住嗎？

對不起..他明明那麼不想給老闆帶來麻煩，明明那麼想把所有事都做到最好。

但最後都是徒勞無功。

他垂下眼瞼，睏乏的感覺無比強烈，所以他勉力的爬行了兩步，讓自已挪到了一個路燈旁邊，藉此支撐著自已的身體，想要沉沉的就此睡去。

半夢半醒間，他好像看到了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了路邊。

穿著一身黑色晚禮服的陳夢潔這次沒有等王浩給她開門，甚至還沒等車停穩就開啟了車門邁步而出。

黑皮紅底的高跟鞋踩在路面上，她努力的想表現的沉穩一些，但幾乎沒有間斷的敲擊聲音早已出賣了她內心的急切。

她俯身看著已經昏睡過去的姜雲，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他有些冰冷的臉頰。

走，咱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