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寶到賬,五~萬~元。”

嘶..

聽著悅耳的提示音響起,捧著手機的姜雲笑的快要合不攏嘴。

嗯,不管聽多少次這個聲音都覺得不夠。

多來點,越多越好。

金錢的喜悅讓他短暫的忘卻了身上的疼痛,但就在他得意忘形的想要伸個懶腰的時候,後背數道肌膚甚至血肉被撕裂的痛感讓他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

在房間的角落處,一個女孩輕手輕腳的從寬大柔軟的椅子上站起,腳掌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她臉色病態的蒼白,一雙眸子也沒有什麼精氣兒,但這卻擋不住她實在是生的漂亮,配上她的虛弱感覺,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塊破碎的玉,讓人忍不住心生想要呵護的衝動。

只不過這美麗的外表下到底潛藏著什麼樣的危險,只有剛剛挨完了一頓鞭子的姜雲才知道。

這是他的週日包天客戶,名叫杜如君。

至於他的職業嘛..

他是個職業舔狗,絕對把情緒價值給拉到滿中滿那種。

和尋常鴨子不同,他賣藝不賣身,只負責提供情緒價值,真有什麼生理需求還是免了吧。

當然了,這種挨一頓鞭子就能換來五萬的活計在他眼裡不在出賣肉體的範疇。

在他和杜如君偶爾閒談的隻言片語中,他聽出過她的意思,她本來是不叫這個名字的,但奈何從小身體就太過孱弱不堪,家裡人希望她能健康起來,於是起了這麼個名字,希望她能像男孩子一樣身體強壯。

也只是個美好的期盼罷了。

杜如君彷彿幽靈一樣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只有開啟抽屜的聲音能讓背對著她的姜雲知道她走到了哪裡。

還是像往常一樣的,杜如君將一瓶昂貴的傷藥丟在了地毯上,看著他精壯後背上密密麻麻的血痕,眼中沒有什麼波動。

她是個病人。

自小體弱多病,幾乎是在醫院裡長大。這讓她的性格孤僻的同時也在滋生著某種蘊含著嫉妒的慾望。

她甚至沒有辦法像其他的小孩子一樣正常上學,正常的社交。

在其他小孩子在體育廣場蹦蹦跳跳的打打鬧鬧時,她只能躺在病床上,連每天的食譜都被精心準備好。

因此她見不得那些身體強壯活蹦亂跳的人在她面前蹦躂,所以她想要想盡一切辦法的摧毀他們。

所以在某天看到陳夢潔帶著他出席晚宴,而又打聽到他只不過是個職業舔狗後,她立即選擇將他簽了下來。

雖然她也不知道職業舔狗是幹什麼用的..但總歸是個職業。

是職業,就是為了賺錢,用錢能解決就好辦了。

她有錢,她有很多很多錢。

如果不是恰好出生在一個幾乎可以說是富得流油的家庭裡,能夠負擔她天文數字的治療費用,她也沒辦法長這麼大。

她的要求也並不過分,她只是要姜雲在每週六的時候來到這裡,讓她發洩一天。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就有五萬。當面打款秒到賬。

她可以宣洩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怒火,姜雲可以收穫自己為之奮鬥的銅臭。

這在雙方看來,都實在是一筆劃算的不能再划算的買賣。

清清涼涼的藥膏被塗在身上後,傷口的腫脹感覺立即消去大半。

這一管藥膏怕是都不便宜,但這種東西這裡都是成箱的備著,就是怕某天杜如君在家的時候劃破根手指頭什麼的..

該死的有錢人!

不行,不能這樣咒罵自己的財神爺,哪怕是在心裡..

換了別人也就罷了,眼前這位沒準真說不好什麼時候就噶了..

她每多活一個星期,姜雲就多五萬塊錢賺。

你特麼可得給我好好活著。

塗好藥膏後,姜雲穿好襯衫和外套,衝著坐在地毯上發呆的杜如君露出個完美至極的微笑。恰到好處又不顯得虛偽。

好像想要讓她忘記剛剛發生的一切。

眼前這個變態好像和他同齡,十九歲,剛剛上大一來著,當然她因為身體原因早就退學了..

所以叫姐也不是叫妹妹也不是。

在經歷過數次探索和嘗試後,他確定了自己對其的稱呼。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腕錶,而後輕輕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儘可能讓自己聲音柔軟。

“杜同學,今天還有些時間,需要我幫你做些吃的嗎?”

“...”

回應他的是好像死寂一般的沉默。

杜如君環抱著雙腿,歪著腦袋,那雙眸子看著他,默不作聲。

看來是不用。

說句話能累..累活你?

姜雲心裡又吐槽了兩句,而後輕輕嗯了一聲。

倒不是他需要斟酌什麼措辭,而是背後的餘痛未消。

“到六點還有一個半小時,需要我給你講故事聽嗎?”

在略顯昏暗的房間中,他看到那顆小腦袋微微點了點頭。

作為職業舔狗,姜雲自然不可能沒有做過準備。

他從自己揹包裡翻出一本安徒生童話。

雖然窗簾密不透光,這房間的燈光也被特意的調暗過,但好在還能勉強看見紙上的文字。

他可不想開啟手電筒,那會惹怒這位對光源有些敏感的病人。

即使時常照些陽光會讓她感覺舒服些,但她就好像吸血鬼一樣,躲避著那種對平常人來說再正常不過的東西。

嘩啦啦的聲音響起,安徒生童話被翻到上次沒讀完的那頁。

溫和的嗓音迴盪在房間中。

為了能招攬網上的客戶,姜雲特意的學過些朗讀和變換音色的技巧。

這也讓他在過去和杜如君接觸的時間裡少受了許多罪。

她偶爾會沒有拿起鞭子的力氣,躺在床上或搖椅聽著那些大家耳熟能詳的童話。

那聲音能讓她充滿代入感,好像她就是童話裡的公主,最終能擺脫掉這副病懨懨的身體,和高大英俊的王子有個幸福的結局。

但很出奇的,今天的她沒有沉浸到故事裡去,而是因為管家上次對她說的話在思索著什麼。

“從此以後,拇指姑娘和花王子過著快樂的日子..”

一篇拇指姑娘講完了後,姜雲翻動書籍,想要去到下一頁。

可他卻忽然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

這一瞬間,姜雲有些恍惚,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兩人固然有過偶爾閒聊的時候,但大都是杜如君詢問一下他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激起她的嫉妒心之後他捱上一頓狠的。

她從來沒問過這種問題。

但本著對客戶負責到盡善盡美的原則,他還是先合上了書籍,沉思片刻後開口。

“杜同學,你能理解‘缺錢’這個概念嗎?”

這並不是他對上流人士的低端嘲諷,而是在他的印象裡,杜如君也許真的不太理解這兩個字是什麼概念。

而不出他所料的,杜如君的臉上出現微微的茫然之色。

她知道辦什麼事都是需要用錢的。

比如派人趕走廣場上玩鬧的小孩,比如她動不動就要做的檢查,比如讓姜雲在每個週六上午十點準時來到這裡..

這些都是要用錢的。她曾眼看著被驅趕孩子的父母滿臉不滿,直到她的保鏢從公文包裡摸出一捆現金來遞給他們為止。

可錢這個東西,會有缺這個說法嗎?

她只知道自己銀行卡里的餘額有很多零,但具體有多少她從來沒有數過。

如果餘額略有變動,她的父母和哥哥就會像機器一樣,給她大筆大筆的打錢。

這個東西..

杜如君略微皺眉。

“你沒有父母或者哥哥嗎?”

姜雲微笑著:“我沒有父母,而我是別人的哥哥。”

儘管那些弟弟妹妹們與他都沒有什麼血緣關係,但那是他仍然存活在世的唯一意義。

杜如君只是沒有和外界接觸過所以不諳世事,這不代表她是一個笨蛋。

恰恰相反,她非常聰明,所以她很快的明白了姜雲的意思。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承擔賺錢角色的那個?”

姜雲啪的一聲,輕輕的打了個響指,力道拿捏的恰到好處,不會驚到這個有些敏感的杜同學。

“真聰明..雖然我的賺錢能力肯定跟杜同學的父母哥哥比不了,但仍有許多人把我當做依靠。”

原來是這樣..

杜如君坐在椅子上環抱雙腿,把頭埋進膝蓋,片刻後微微抬頭。

“上次我聽管家說,你是鴨子,讓我不要再找你了。”

“..雖然隔天他就被開除了,但鴨子是什麼意思?”

操!

沒有這麼侮辱人的!

老子是舔狗!不是鴨子!我賣藝不賣身的!

但這種辯駁的話沒有必要跟客戶來說。

所以他輕輕一笑:“杜同學,鴨子說的就是像我這種出賣肉體換取金錢的人。”

在這一刻,他真的像老師,正在循循善誘的教導著愚昧無知的杜同學。

“哦..”

杜如君歪了歪頭,沒再說話。

並不刺耳的鬧鈴聲響起。

姜雲很是時候的起身,輕輕微笑著:“杜同學,我該走了。”

“..嗯。”

“那下個星期六再見。”

聽到這句話,杜如君那雙眸子略微閃亮了一下。

“等等..”

她拿出手機,又笨拙的操控著螢幕,給姜雲轉了一萬元過去。

她知道姜雲的性子,時間一到絕不拖拉,但現在她還想問姜雲一個問題,所以她選擇先轉賬。

聽到支付寶的聲音響起,姜雲壓制著內心的狂喜,溫聲道:“怎麼了?”

“...”

她本想問鞭子抽在身上是不是很疼,因為她當時要求哥哥給她買的就是打人很疼的武器。但她轉念一想,等下她自己試一下就好了。

所以她又沒事了。

“沒事,下週六早些來..”

“..好。”

一萬塊錢就為說這麼一句話?

我跟你們這些該死的有錢人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