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什麼話都沒有說,靠在床上,直直看著張起靈。

零站在一邊,也不說話。

張起靈看著零,只是覺得異常熟悉。

“零....”孩子聽見吳邪叫他,也不管吳邪要說什麼,只是看了眼張起靈,轉身走出了房間。

房間裡只剩下吳邪和張起靈,兩人一時間無話可說,都在沉默。

最後還是張起靈開了口,他意識到,只要他不說話,吳邪可以陪他沉默到第二天:“把鬼璽給我。”

吳邪嘴角扯出一絲無奈的苦笑:“你還是要一個人去?”

張起靈不說話,只是吳邪已經得到了答案。

從來沒有覺得這樣的沉默讓他有窒息的感覺。

吳邪久久不語,如果是從前,他恐怕早就抓狂的死也要跟著了,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他沉默了很久,才說:“張起靈,你自以為是的毛病還真是一點沒變。”

突然聽吳邪連名帶姓的喊他,他有些愣。

“怎麼?”吳邪笑笑,把玩著手裡鬼璽開口:“你不會以為我還是隻會像十年前那樣跟在你後面追吧?”

張起靈眸子越來越冷,似乎有些不耐煩:“把鬼璽給我。”

吳邪心裡很難受,臉上卻淡淡的笑著:“小哥你別忘了我是做什麼生意的,這麼個價值連城的寶貝我會給你嗎?”

張起靈面色微冷,他看著吳邪,就好像他是一個陌生人。

他的眼神裡帶著一種許久不見的清明和淡漠疏離,就像他們初遇時的那樣。

如果說先前他對著他的眼裡還有一絲柔和的話,那麼現在那種柔和感覺消失殆盡了。

“把鬼璽給我。”張起靈的聲音是沒有一點起伏的,重複著剛才的話,似乎多一個字都不想說。

吳邪覺得頭疼,跟這個人講話真讓人抓狂:“不給。”吳邪掀開被子站起來和他平視。

張起靈的目光,就那麼看著吳邪,雖然沒有采取任何暴力手段,但是這種漠然更讓人壓力巨大。

雖然幾年來,吳邪的身手強了很多,但如果小哥要硬搶他絕對不是對手。

張起靈看著吳邪,目光越來越冰冷。

他揹負的東西太多太多,盤馬老爹的話就像是詛咒,讓他一刻不得安寧,他不怕被吳邪害死,但他怕最終因為他害死吳邪。

張家,一個存在了千年的家族,一個已經分崩離析的家族。

張家族長的身份於張起靈來說,是負擔不是榮耀。

這條道路太過兇險,記憶漸漸開始變得清晰起來,他記憶裡有一塊地方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和吳邪早就註定了天各一方了。

揹負了這麼一個巨大謎團的自已,還可以給他一個未來嗎?

究竟還要面前這個人經歷多少,等你多久?幾乎扼殺了他所有的天真,顛覆了他的一生,還不夠嗎?張起靈。

吳邪.....

對不起.....

吳邪看著張起靈的表情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的樣子,他心猛的一跳,彷彿面前這個人要說出什麼來。

一種難言的感受蔓延上來,他啞然,突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他看著張起靈一步步的走到他面前,輕輕靠在他的耳朵邊上,一隻手慢慢的撫上他的脖子,扣住,緩緩開口:“你知道什麼叫做自不量力嗎?” 明明是那麼親暱的姿勢,應該是溫柔纏綿的,噴灑在吳邪脖子上的熱氣,讓他渾身一僵,說出的話,把無邪凌遲了一遍又一遍。

吳邪腦袋裡一片空白,就聽他又說:“你這麼死皮賴臉的追著我跑,讓我很反感。甚至有點噁心,我救人向來只救不想死的人,你這麼著急的想去送死,看來也沒有救你的必要了。吳邪,不要妄想去追尋不屬於自已的東西。”

這是吳邪第一次聽這人一次性說這麼多話,只不過他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彷彿想要他不得安寧一樣。

反感,噁心……理智上告訴他,這人說的都不是真心話,他甚至還想反駁他,但心理上他覺得自已在扯著一根線,全靠這根線吊著才能好好站在張起靈的面前,才能維持住他現在正在崩潰的冷漠的樣子。

他心底那些被他刻意壓下的情緒,開始發酵了,他什麼都不怕,哪怕小哥告訴他他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他也不怕,他自已是可以感覺出來的。

他怕的是這個人這人輕描淡寫的用一種決絕的姿態告訴他,他根本在意你。

那是一種他無法反駁的,他已經做了決定,而你無論做什麼都不能讓他改變這個決定。

這種感覺就像,你中了毒,只有一個人有解藥,而他非常堅定明確的告訴你他絕對不會給你,而且為了讓你相信這個決定,他不惜把唯一的解藥毀掉,只為了讓你相信。

而你毫無辦法,這個時候你突然明白你無論做什麼都無法說服他改變決定,你只能等死。

所以你只剩下無奈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