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澤鬱提前幾天偷偷回了魏國。眼下正在一家醫館內療傷,上次寧王派人去暗殺他,被季寒酥趕上,救了他一命。

當時雖然受了點兒小傷,誰承想那刀上竟被淬了毒藥。

讓他整個肩膀當時就發黑了,若不是回去救治的快,他估計早就涼了。

現下季寒酥來魏國,他不只想奪回皇位,更有其他的打算!

季寒酥給晏澤鬱寫完信後,順勢在房間裡睡了一覺,這一次比上次來魏國,耗費的時間短了許多,是他日夜兼程趕過來的。

雲飛這兩年的時間裡,將大周的眼線探子遍佈了整個錦城。

晏澤鬱很快就給季寒酥回了信,約定好在十天後見面。

季寒酥收到回信後,讓雲飛找了幾個會功夫的女子,打算等到二月二龍抬頭這一日混進皇宮。

十日後,季寒酥按照晏澤鬱給他的路線,簡單的喬裝了一下,月上中天時出發,去了晏澤鬱給他的地址,玉林街上的一家小酒館。

到了之後,季寒酥差點兒被晏澤鬱給暗殺了。

晏澤鬱給他的見面時間是午時一刻鐘,而這缺貨愣是到了晚上子時三刻才來。

問及原因,季寒酥回道昨日醉酒,看錯了時辰。

晏澤鬱簡直陰鬱至及,他還以為是季寒酥出了什麼事,提心吊膽了整整一天。結果這狗東西竟然因醉酒而看錯時辰,害他在這裡白白等了一天。

因氣急,從來都沉靜穩重的晏澤鬱,眼眶通紅。

季寒酥連忙賠罪道:“實在對不起是我誤了時辰,你可別別別哭!一個大男人哭出來可是會丟人現眼的。”

晏澤鬱閉了閉眼睛,深深的撥出一口氣,“說正事!”

要不是他現在受困,何至於被人這樣不當回事,簡直奇恥大辱。

季寒酥不知道晏澤鬱的真實想法,只當他是原諒自己了。

“晏兄果然還是很有度量,不像謝景昀那般小家子氣,除夕和我說了幾句話而已,就想罰我脫光了站在皇城門口丟人,小氣死了!”

晏澤鬱冷冷的看了一眼季寒酥,“謝景昀有你這麼一個奇寶,也真是造孽。”

季寒酥無語的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我找了十幾個大美女獻舞,準備讓她們在二月二龍抬頭這一日,混進皇宮,暗殺你那位皇叔去,你覺得可行不可行。”

晏澤鬱生無可戀的看了季寒酥一眼,直言不諱的說道:“歷年獻舞之人,離皇帝所在的高臺有近十丈遠的距離,獻完舞后要透過層層守衛直接離開皇宮。”

“你覺得你有幾分把握那些女子能以一己之力殺了皇帝?”

季寒酥站在窗戶邊,雙手叉胯,“那我這十幾天不是白忙活了嗎?你可有別的辦法?”

“有,只是比較冒險!”

晏澤鬱說到這裡後,停了下來,季寒酥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什麼辦法?你倒是一句話說完呀!”

晏澤鬱沉思良久才幽幽的嘆道:“我的那位好皇叔,雖然只比我大了不過七八歲,卻是比我更適合做皇帝。”

“我父皇兄弟九人中,數他年歲最小,也最愛玩鬧。我加上晉王和平王生的幾個堂兄弟姐妹,沒有人不敬重他這位小皇叔的。”

“他平生最看重的人,是自己的通房侍妾阿茶,這女子原本是他的貼身宮女。後來被他臨幸做了侍妾,據我所知,這女子在他為數不多的兩名侍妾裡,最得他敬重疼愛。”

“所以,我會找人在二月二那日,假扮成太監或者宮女,想辦法把這女子迷暈帶出來,他必然會大力搜查,到時候我們在皇宮的西側,那裡有一座廢棄的冷宮可做埋伏。”

季寒酥聽後,點頭道:“好,聽你的,但要埋伏你的人,我此次可是隻身來的魏國。”

晏澤鬱撩了一把袖口,盯著季寒酥的眼睛,“你發誓你沒有在我魏國的疆土上安插眼線!!”

季寒酥摸了摸鼻尖,含糊的說了一句,“沒有,我可幹不了這麼缺德的事,我們這裡有商隊倒是真的,你說的眼線什麼的,我不知道,別給我亂扣帽子。”

晏澤鬱冷冷的哼了一聲,沒在說話。

季寒酥試探的問了一句,“萬一事情敗露,到時候我在哪兒接應你們?”

晏澤鬱沒回話不懷好意的笑了一下,季寒酥突然後背一涼,有種毛骨悚然的錯覺。

二月二龍抬頭,

季寒酥手裡握著一身水青色的女裝,雙手止不住的顫抖,咬牙切齒恨不得活剝了眼前雙手環胸的晏澤鬱。

“你到底穿不穿?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還有沒有一點兒男人該有的度量!”

晏澤鬱煩躁的看著猶豫不決的季寒酥,聲音裡全是焦躁。

季寒酥恨恨的低吼道:“你他孃的還知道老子是個大男人,那你還讓老子穿女人的衣服?”

“我們這不是為了誘敵麼,你怎麼這麼囉嗦!”

季寒酥深呼一口氣,放軟語氣道:“換種方法不行嗎?你去把他引出來,我就地格殺,這樣不好嗎?”

“哼,你想的到簡單,我那位皇叔可是出了名的難殺。”

“小時候中毒沒毒死,稍大些掉到水井裡一天一夜也沒淹死,在大些從馬上摔下來也沒摔死,後來在西南邊陲被毒蛇咬了,也沒咬死。”

季寒酥吃驚的張大嘴巴,一臉不可思議的道:“這怕不是閻王爺見了都得叫一聲大哥吧!”

晏澤鬱冷冷的白了一眼季寒酥,“所以,你覺得你能比閻王爺還厲害嗎?”

季寒酥一把將手裡的衣服扔了,擺手說道:“不幹了,不幹了,這活老子可幹不了,你找別人吧!”

晏澤鬱陰惻惻的笑了一聲,“謝景昀可說了,在事成之前,你任由我處置!”

季寒酥愣了一下,大罵謝景昀不是人!

最後季寒酥還是換上了女裝,他雖然常年在邊關,沒有謝景昀那般嫩皮子,但長得是真的俊俏。

加上他現在不過才十六七歲,唇紅齒白還未曾有胡茬。如今女裝一穿,竟一點兒也不比迎春樓裡的那些花魁遜色。

晏澤鬱把他安排到了舞姬中,沒辦法謝景昀不願意讓大周陷入困境之中,只給了他季寒酥一個人。

他也只能物盡其用!!

將他安排進了舞姬中,一般二月二春耕節這一天,魏國曆代皇帝要帶大臣祭祀。

祭祀完後,要舉行宮宴!

祭祀的時候群臣都在,不是動手的好時機,所以他安排到了宮宴上動手!

所有人都不知道,寧王之所以敬重寵愛阿茶,不是為了私人情愛,而是因為阿茶身份與別人不同而已。

她是丞相醉酒後與宮裡掌香宮女,生的私生女,那位掌香宮女死後。用了往日救命恩情,讓寧王保全她的女兒阿茶。

晏澤鬱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這位阿茶曾是他的侍茶宮女,後來被寧王討去做了貼身婢女。

而他今日交給季寒酥的任務就是,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位女子擄出來。而且要讓人知道,她是被人擄走了,而不是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搪塞過去的。

他身邊沒有幾個高手,季寒酥能與大梁的鐵馬將軍打成平手,可見其實力不低。

晏澤鬱沉著冷靜的安排著一切!

季寒酥往上捋了捋高高聳起的胸,裡面墊了兩個饅頭。突然多出來的東西,讓他有些無所適從,總想扔掉!

可又不得不忍著!

“我說就沒見過你這麼損的人,讓我一個大男人放兩個假的在這裡,丟人就算了,關鍵這動不動就往下掉,實在讓人不舒服。”

晏澤鬱從早上開始眉眼間總有一股抹不去的煩躁,看到季寒酥在那裡雙手捧著胸衣裡的饅頭,終於有了一絲笑意。

“抱歉,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委屈你將就一下,所有的事,我要在今日做一個了結。”

出發時,晏澤鬱走到門口,又突然回過身來,認真的看著季寒酥,深深的輯了一揖。

“多謝侯爺前來相助,此次無論成功還是失敗了,澤鬱畢生難忘侯爺之恩。西面的宮牆有一個洞,平日也沒人看著,關鍵時刻不必管我,還請侯爺保命要緊。”

晏澤鬱說完後,大步離開了,季寒酥看著那人的背影,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他只覺得,這人此刻就像一張被拉滿了的弓箭。

張力十足!!

季寒酥一路跟著晏澤鬱安排的舞姬入宮,那些守衛也只問了帶頭的人,並未對她們上下其手的檢查。

因此這些人裡,連領頭的都不知道隊伍裡何時混進來一個假的。

人數是對的,領頭的人點到季寒酥的時候,看到臉生的很,剛準備問他你叫什麼名字,就被人催著快點兒,一會兒要遲了。

就這樣矇混過關了!!

一行人走到專門給她們準備的離表演地方不遠,臨時化妝的偏殿。

領頭的人不停地催促,“快點兒,別磨蹭,今天的表演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若是跳的好了,被哪個達官顯貴看上,以後有你們享福的時候,所以都賣力些知道嗎?”

季寒酥拿著那些胭脂水粉,無從下手,又怕現露,只好假裝往自己臉上摸。

看著別人用什麼,他就用什麼!

弄完後,照著鏡子,給自己悄悄的豎了個大拇指。

別說,第一次用這些東西,效果還真不錯!

化好妝之後,領頭的人將她們各自排成一隊一隊,一個太監拿著一本冊子,一個一個對演出的節目。

直到第三遍過後,才放下手裡的冊子,尖著嗓子說道:“今日是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新皇登基後的第一個春耕節,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好好表演。若是誰有差池,小心你們的腦袋。”

季寒酥低著頭,心中猜測時間。

等太監走後,那位領頭的說道:“你們都聽到了嗎?剛才白公公說的話,可不是在故意嚇唬你們的。在這兒能得富貴是好事,但若是丟了自己的性命可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現在,你們一隊一隊輪著去淨手,速度快些,別嚇得蹲在茅房裡不敢出來了。”

季寒酥所在的小隊是倒數第三隊,整個偏殿院子裡站滿了化著各式各樣妝,穿著各式各樣服裝女子。

這些女子年紀都不大,有的甚至才六七歲的樣子。

季寒酥想到一會兒要辦的事,不由得替這些女子多想了一下。

輪到她們去茅房時,季寒酥一個大男人,總不好跟著一群女子去上那沒有隔牆的茅房。

所以他趁人不注意,溜到了茅房的後牆,將外衣一把脫了下來。從後門溜了出去,那些女子一個個低著頭,誰也沒有發現少了一個人。

季寒酥在躲過第二十隊巡邏的兵衛後,不由得在心裡感嘆。還是謝景昀心大,這魏國的皇宮簡直就是大理寺的牢獄。

在這裡就算當上皇帝也猶如坐牢!!

他一路拿著晏澤鬱給他的地圖七拐八繞,自己識字不多,只能照著地圖上的字和宮門上的字做對比。

好不容易找到阿茶住的青蘿宮,季寒酥差點兒哭出來。

在晚一會兒,怕是要錯過時辰了,季寒酥不知道的是,他千辛萬苦找的人,從昨夜去侍寢,到現在都沒回來。

看著那些宮女,捧著各式各樣的珠寶翠玉和衣裙,他直覺應該跟上。

為了不讓人發現,等那些宮女走到一處拐角時,他利索的打暈了一個宮女,奪過手裡的托盤。

晏澤鬱是有備而來的,給他的舞衣裡面穿了一件宮女的外衣,以假亂真。

所以他現在根本不用換衣服,直接跟著走就是。

季寒酥邊走邊在心裡佩服晏澤鬱的老謀深算,這人雖然做皇帝還差了點兒意思,但是確實適合生在皇宮。

“不知道這晏澤鬱和謝景昀比起來,哪個更不好相處?以後還是離這兩人遠點兒,別生吃了我,我還給人上蘸料!”

季寒酥不由得在心裡拿晏澤鬱和謝景昀做對比,最後一比較發現自己才是那個傻愣子。

在心裡下定決心,誓死要遠離這二人!

他若是知道自己一生與這二人打交道最多,會不會給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