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除了輪值的朝臣包括皇帝在內都有七天的年假可以休,除夕這天季寒酥去給他父母上了墳,回到府中後收到齊可翡的信,又寫了一封回信罵了一頓那貨。

給所有下人發了壓歲錢,一個人也沒什麼心思吃年夜飯。乾脆提了一顆百年老人參去找謝景昀。

大年三十謝景昀陪小皇帝吃了年夜飯,就去宣政殿。別人都在休息,他還在批閱那些年關各府州的請安摺子。

季寒酥一路順暢無比的到了皇宮,去找謝景昀。

謝景昀一聽蘇安說季寒酥來了,詫異了一下,隨口問了一句蘇安,“大過年的,他不在自己家裡待著,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你說我來這裡幹什麼,當然是給你拜年來了!”

蘇安還沒來的及說話,季寒酥就直接進去了,謝景昀兩條勻稱的眉毛,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大家新年好啊!!”

蘇安一邊接過季寒酥手裡的人參,一邊笑著說道:“小侯爺新年順順發發,大吉大利!”

季寒酥滿意的點頭,“蘇公公也發大財!”

蘇安臉上的笑意凝固了一下,無可奈何的去給季寒酥倒茶!

“謝景昀,你怎麼都不問問我新年好!!你這金口一開,我來年指定能發財!”

謝景昀第一次聽到季寒酥直呼他的名諱,一時之間面色有些陰沉。本來在倒茶的蘇安也傻了,水都倒到了案几上。

片刻後才反應過來,連忙放下茶壺,說道:“小侯爺不可如此直呼攝政王的名諱,若是叫人聽去了,是要處罰的!”

謝景昀自始至終沒說話,抿著唇目光冷冷的望著季寒酥。

而季寒酥則笑的一臉認真,“聽就聽了,名字就是給人叫的不是嗎?再說了,我就是想叫他的名字怎麼了!!”

蘇安不知道該怎麼勸季寒酥,乾脆轉頭去勸說謝景昀,“小侯爺年紀尚輕不知分寸,攝政王別因小侯爺一句話就傷了和氣。”

季寒酥沒說話,謝景昀聽後卻是輕笑了一聲,“年紀尚輕!!不知分寸!!!”

謝景昀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嘴巴里蹦出來,看向季寒酥的眼神裡,是怎麼都壓不住,恨不得把季寒酥剝了的陰沉。

蘇安著急的不行,偷偷抹了一把汗,生怕二人大過年的起干戈。

“蘇公公,我還沒吃飯,麻煩你幫我讓膳房的人做些吃的,白水煮麵條也行,我不挑的!”

蘇安剛準備說好,就被謝景昀瞪了一眼,“別管,讓他餓著,餓死了扔到亂葬崗。”

季寒酥一屁股坐到案几上,對著蘇安說道:“看見了沒?這人就是個黑心肝的,一點兒都不大度!”

蘇安已經快被季寒酥折騰瘋了,可是又不敢說什麼,只在心裡默默地求這位小祖宗趕緊閉嘴吧!

謝景昀揉了揉發疼的額角,“蘇安,你下去休息吧!不用守著了。”

季寒酥連忙喊到,“別啊!我還餓著肚子,好歹讓蘇公公給我弄點兒吃的吧!”

謝景昀沒說什麼,蘇安趕緊去找吃的,季寒酥等蘇安走後。趴在案几上,伸手撈過謝景昀的一縷頭髮,在指尖摩挲打圈。

“看來上次罰你繞著皇城跑,是本王處罰的輕了!不如……”

謝景昀話還沒說完,就被季寒酥截斷了,“別別別,你的手段我是知道的,也領教過了!我來就是想看看你,明日一早我就出發去魏國了,再見你也不知要到何時!特來告別!”

季寒酥說完後,坐直了身體,聲音有幾分哀傷的說道:“這皇城也沒我留戀的東西,只覺得與你還有幾分說道。”

謝景昀沒說話,沉默了半晌才道:“去魏國也不急在這一時,過了十五元宵節在出發也不遲!”

“我已經答應了晏澤鬱,趁著年關,剛好可以藉機行事!”

剛說了沒兩句話,蘇安就讓人端著吃食回來了,等擺好後,季寒酥走過去強拉著謝景昀與他一起吃年夜飯。

“我陪皇上吃過了,你自己吃吧!”

“別啊!年夜飯又叫團圓飯,我雙親都不在了,我和誰團圓去啊!再說了,誰說吃過飯就不能在吃點兒了,你就當是陪我了。”

謝景昀被季寒酥磨得沒脾氣,只好站起來走到桌子邊,坐下在吃飯。

季寒酥眼睛都快笑成眯眯眼了,一臉得意的對謝景昀說道:“我長得這麼俊俏,哪個人能拒絕的了我,看著我的臉吃飯,我認為你可以不用菜都能多吃兩碗。”

蘇安“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又趕緊用袖子遮住了臉。

謝景昀頗有些無奈的道,“這麼沒臉沒皮的人,真是世間少見!”

“你可別不識好歹,林相請我去他家裡吃年夜飯,我都沒答應,眼巴巴的跑到你這來討吃的,你可別不知足。”

謝景昀夾了一塊酥肉,微不可見的挑了挑眉,“既然是林相請,你又為何不去?”

“我這不是來陪你了,沒空麼!”

謝景昀無語,他什麼時候要他陪了,現在到底是誰再陪誰?

“我實在想不明白,長公主也算溫柔賢淑,已故的季駙馬也算是品性端良,怎麼生出你這麼一個無賴的。”

季寒酥聽後,白了一眼謝景昀,“我怎麼知道,他們造我的時候,我又不在跟前看著!”

謝景昀這次徹底無語了,默默的吃著碗裡的菜,一句話都不願再多說。

季寒酥笑的賤兮兮的,“你從小就這麼端著自己嗎?就不能像個二十歲的少年嗎?”

“吃你的飯,在廢話就讓蘇安把你扔出去。”

季寒酥翻了翻白眼,接著說,“我覺得你笑起來真是好看,像……像那什麼……春天裡開著的花?還是那叫什麼冬天裡雪……什麼光……”

季寒酥努力的想找個詞形容一下那種場景,奈何胸中沒有多少墨水。憋了半天,乾脆直接說到!

“就是貽笑大方,,特別有神韻!”

謝景昀神情從季寒酥開始找詞形容他時,到說了出來貽笑大方時,都未曾改變過一絲。

而蘇安想說什麼,看了看面色平靜的謝景昀,又作罷!

季寒酥這個土鱉,全然不知自己在別人眼中是個什麼樣兒的貨色。依舊滔滔不絕的在那浪費口水,謝景昀也不打擾,只安靜的吃著飯。

“謝景昀,我說了這麼多,你就不能有點兒反應嗎?好歹給點兒表情吧!”

謝景昀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季寒酥,低頭挑著碗裡的魚刺。

“你想聽什麼?我都給你說出來,好貽笑大方!”

季寒酥沒聽懂謝景昀的話,賤兮兮的說道:“你的名叫什麼?我只知道你的字,不知道你的名!”

“謝朝!”謝景昀語氣毫無波瀾!

季寒酥重複了四五遍,“謝朝!好名字,我叫季白!以後我都叫你謝朝好了。”

蘇安連忙道:“不可不可,小侯爺,且不說攝政王的名諱除了皇上,其他人不能直呼不說。攝政王他可是你名義上的孃舅,直呼長輩名諱,如何使得。”

謝景昀在聽到蘇安那聲孃舅後,微微抽了抽眉毛,若是他知道上次自己處罰季寒酥繞著皇城跑的原因,會不會被嚇死??

季寒酥擺了擺手,“什麼孃舅,我孃的舅舅早死了,和謝朝有什麼關係!”

這一次,連謝景昀也終於繃不住了,放下手中的筷子,語氣不善的對季寒酥說道:“一會兒吃完了飯,你脫光了站到皇城門口,讓大周的百姓都瞭解瞭解季侯爺的威名。”

季寒酥愣了一下,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謝景昀,“我今天可沒有夢到你,幹什麼又處罰我?”

謝景昀優雅的擦了擦手,優雅的說道:“你臉皮厚,丟一點兒別人也看不出來,所幸丟乾淨了,以後就知道要臉了。”

季寒酥無語,這是什麼邏輯?關鍵是聽上去好像還很在理!

“皇城我不去,就在這兒,一會兒我脫光了你們看看就行了!”

謝景昀一臉生無可戀,蘇安捂著嘴神情說不出的驚恐。

季寒酥倒是安靜了,專心的吃著碗裡的飯,不敢再說話,他決定了,今晚連夜去魏國。

走的越遠越好!!!

以後再也不回來了!!

這哪是人待的地方,隨便說句話就受罰,他在軍營裡隨便怎麼說,也沒人處罰他。

謝景昀看著低頭扒拉碗裡飯的季寒酥,神情諱莫如深。

不知在想什麼!

直到季寒酥吃完飯,他才起身繼續批摺子。

而季寒酥則時不時的用餘光瞟一眼謝景昀,半晌後,謝景昀開口了。

“既然飯吃完了,那就回你府上去,沒事不準隨便入宮。”

季寒酥摸了摸鼻子,悻悻的說道:“那……那我是不是不用脫光了罰站了?”

謝景昀頭也沒抬一下,“你要是真的想讓人看你遛鳥,那就出去脫光了站到天亮。若是不想丟人現眼,那就回你府中睡覺去。”

季寒酥笑的眼睛都快眯起來了,呲著個大牙,賤兮兮的拍馬屁。

“我就知道你不捨得罰我,畢竟我們可是有我娘這層關係在,情投意合,兩情相悅的,抹了我孃的面子不是就等於抹了我外祖父的面子麼。”

謝景昀額角突突直跳,氣息不穩的說道:“我何時與你情投意合,兩情相悅的?我怎麼不知道??”

謝景昀氣急,連平日裡“本王”不離口的自稱也忘了,直接用起我來了。

季寒酥看那表情不對,迷濛的說道:“我們在攻打大梁時不是配合的很好嗎?這不叫情投意合叫什麼?還有你與我娘是同父異母的姐弟,這難道不是兩情相悅嗎?我又沒有說錯什麼,你又生什麼氣!”

謝景昀聽後,深深的吐出一口氣。蘇安本來在一邊裝死,聽到後笑的渾身都快顫成一朵花兒了,卻不敢出聲,只能憋著氣笑。

謝景昀擺了擺手,“送他回去,以後無召不得入宮!”

蘇安連忙走到季寒酥身邊,“小侯爺,攝政王還有許多政事要忙,您請吧!”

季寒酥想開口罵幾句,又怕這人一怒之下真的讓他脫光了去皇城門口站著。只好認慫,可心裡是很不服氣的。

自己眼巴巴跑來陪他過年,他卻這麼不待見自己。

心裡有氣,季寒酥也沒在說什麼,扭頭走了。

出了門口,季寒酥被突如其來的的寒風刺的抖了一下,對著蘇安說道:“蘇公公回去吧!我自己走。”

說完頭也不回的隻身步入凜冽刺骨的寒冷中。

謝景昀自季寒酥走後,雖然手裡拿著摺子,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季寒酥回到府裡,下人都聚在房裡聊天守夜,唯獨他一個人躺在床上想著剛才的事。

想到迷迷糊糊睡著都沒有想出來,到底是那句話又惹的那人不痛快了。

第二天一早,季寒酥就牽了馬,趕往嶺南。

這一次他走的有點兒艱難,天寒地凍的,臘月二十八那天又下了好大的一場雪。

眼下路面結冰,實在難行。

他緊趕慢趕,走到嶺南腳下都用了整整四天的時間。

等到了魏國後,正是正月十五元宵節。

魏國的元宵節,比大周的要熱鬧,不僅有人猜字謎,賣花燈。還有人雜耍,放孔明燈。

更有甚者,直接搭了戲臺子唱戲。

所有節日該有的熱鬧,都被拉扯到了極致!

季寒酥牽著馬在水洩不通的長街上,一邊感嘆魏國的民生,一邊觀察魏國的各個商品行量!

雲飛早就在等他了,之前開的第一家青樓,眼下被雲飛運作的格外不錯。

每日來聽曲兒的達官顯貴們不計其數!!

探聽到的訊息也足夠讓大魏國所有皇親貴眷們心驚膽戰的了,季寒酥坐在二樓的一間專門給他留的雅間裡。

喝著茶,聽著隔壁逐漸崩盤的聲音。

他運氣好,剛坐下就聽到有人討論魏國寧王晏子修的。

雲飛小聲的對季寒酥解釋道:“隔壁是魏國的晉王和平王,都是寧王的異母兄弟。”

季寒酥沒說話,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側耳認真的聽隔壁的對話。

“去找紙和筆來,我要給晏澤鬱修書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