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當即就呆住了,喬娟的話像是魔咒一樣把朱氏定在那裡,不言不語,不怒不喜,足足楞了半炷香的功夫。

蘭香看著朱氏的眼眶漸漸變紅,又漸漸變青,嚇得大氣不敢出,更不敢叫人進來拖走紫鵑。

朱氏怔了半餉後,仰頭終於把淚留在眼眶悠悠說道:“紫鵑,哪個御醫診的脈?怎沒聽王爺提起此事。”

“回娘娘話,司馬御醫前兩天剛診的脈,王爺還不知道此事。”

紫鵑謹慎小心的語氣像一記重拳,徹底擊碎朱氏僅存的自尊心,積壓已久的怨氣令她忍不住吭吭笑了幾聲,奇怪的笑聲連她自已聽著都嫌惡起來,朱氏忽然緩聲輕語道:“很好,很好,你好生歇息去吧。”說著,輕輕揮手,讓蘭香送她們出去。

蘭香送走二人,趕忙回來伺候,一進裡間,嚇得魂都丟了。

只見朱媛緊咬下唇,瞪著眼,用蔥鼻樣的兩寸指甲,在自已頭上狠抓狠撓。

蘭香慌的一把拉住,卻見三四個指尖上見了血跡,蘭香立時身軟腿抖,帶著哭腔道:“娘娘這是何苦。”

朱氏慢慢長出了口氣,猛推蘭香一把,怒道:“嚎什麼,紫鵑傷了本宮,還不去傳御醫。”

蘭香楞了下,立刻明白過來,踉蹌跑出去,喊小宮女去傳御醫。

接著又三步當兩步的回到裡間,拿了溼巾,給朱氏淨了手。

又扶著朱氏躺下,蓋好被子。

一會,小宮女進來回說,御醫在寢宮外候旨。

朱氏躺著閉了眼,昏昏說道:“本宮睡了,明天再請脈不遲,先讓御醫配些上好的雲南白藥拿來即可。”

御醫領旨,回去配藥。

蘭香見朱氏如此,也不敢勸,只得等御醫送來藥後,給她敷上,直到四更天,才坐在床邊小凳上,伏在膝上打盹睡了。

蘭香剛睡一會,恍惚中便聽見朱媛喚她,連忙起身挑起床幔檢視,只見朱氏兩腮通紅,一副病容坐著,蘭香忙問朱氏覺得怎樣?

朱媛懨懨道:“頭上疼的厲害,心也慌。”

蘭香心裡明白,前幾日,朱氏整治紫鵑,日夜顛倒亂了作息。昨天,聽說紫鵑有了身孕,心火上攻,再加上傷了點皮肉,身體便撐不住。

於是又勸傳御醫診脈開方,朱媛也感覺身上大不如前,點頭允了。

稍後又說道:“今兒舅母生辰,本宮怕是去不了了,你代本宮給舅母告罪,說等身上好了,再去問安。”

蘭香連忙應了:“娘娘快躺下歇息,奴婢這就著人請御醫。”

“不忙。”朱氏陰著臉問道:“舅母問我的病,你怎麼回話?”

蘭香略楞了下,朱氏狠瞪了她,和她耳語幾句,又讓蘭香複述一遍,見她能說明白了,才安心睡下。

當晨曦照亮了窗紗,喬娟還昏昏睡著。

昨晚回到香汐園,紫鵑就嘆,朱氏這樣,以後沒清淨日子了,又擔心王允為難,急的只掉眼淚。

喬娟想著朱氏剛才那樣,也覺得心裡發毛,又不願紫鵑擔心,只好勸了一會,兩人各自睡了。

喬娟心裡有事,翻來覆去,天快亮了才昏睡過去。

這會,老嬤嬤進來就嚷,喬娟用力睜開眼,轉臉一看,是上夜的李嬤嬤,忙問什麼事?

李嬤嬤先唉一聲,一屁股坐在喬娟床沿上:“姑娘還睡呢,出大事了,今早我聽娘娘宮裡值夜的說,紫鵑小主弄傷了娘娘,這會子,御醫院正忙著給娘娘瞧病呢。”說著就搖頭直直看著喬娟:“這事我聽著都稀奇,紫鵑小主連奴才都不罵,怎麼會幹這種事?”

喬娟冷笑點頭:“她還是要動手了。。。”

”還是快想法吧,王爺不在。。。唉。。。”李嬤嬤說著抬腿去了。

喬娟急忙起身,隨便梳妝一下,來到外面,叫伺候紫鵑洗漱的盼兒過來,囑咐千萬不要混說外面的事,紫鵑要問起自已,就說去張鶯兒那了。

盼兒點頭應了。

喬娟連忙出了園子,一路疾走,直奔王爺的朝陽宮而來。

這時,張鶯兒也聽宮女們報告,說紫鵑衝撞王妃,半信半疑正思量,喬娟已經找了過來。

張鶯看她臉色就知道不好,忙在僻靜廊下坐了。

“昨晚的事,姐姐聽說了嗎?”

張鶯兒搖頭。

喬娟知道她定是如此,於是便將昨晚紫鵑侍疾,朱氏如何說紫鵑弄傷了自已,要打紫鵑,自已如何攔了下來,說了一遍。

“果真有了?”張鶯兒驚的叫出聲,她見喬娟很肯定點頭,忽然拉了喬娟的手:“這就是了,我聽門上說蘭香去南安郡王府了。如果真驚動那,你們可沒活路了。”

“這。。。請姐姐做主,快差人請王爺回來吧。”喬娟抓住張鶯兒的手抖了兩下。

張鶯兒一愣,立刻尷尬笑道:“你也太看的起我了,我哪敢去打擾王爺。要我說,還是求娘娘開恩。。。”

開恩?喬娟忽閃了幾下眼睛,一臉怒色站起說了聲:“多謝。”一路小跑著去了。

喬娟一路跑著進了香汐園,一進院子,便見御醫司馬江隨身太監小江站在廊下。

司馬御醫來了?喬娟剛一楞,就聽見有人笑嘻嘻說話:“姑娘去哪了,莫不是知道司馬大人趕早請脈,姑娘躲出去了。”喬娟一看是司馬江的侍從小井,不由皺了皺眉。

原來,御醫司馬江一直沒娶妻,他早就對喬娟動了心思,小太監們看在眼裡,經常拿這事打諢說笑。

喬娟不以為然笑著打簾進屋,這時,她心裡已經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