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黛玉奉北靜王王妃諭旨,到北靜王府謝恩。。。

這天一早,王允在書房坐立不安,他問王善安:“喬娟準備的怎麼樣了?”

“王爺放心,喬執事是個能幹事的,重建御膳房那麼繁瑣,她都行的來,這就更沒問題了。”

王允點頭:“御膳房差事辦的不錯。”

正說著,蘭香進來回話:“啟稟王爺,林姑娘未時中期,在玉藻殿奉諭旨覲見,娘娘請王爺示下,不知王爺可有空閒見林姑娘。”

“本王稍後就到。”

王允此話一出,把男女避諱的規矩打了個稀碎,按說娘娘只是虛問一聲,以示尊重,王爺不見才是正理。。。

屋裡的內監都楞了一下,心裡不由哎吆一聲,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蘭香更是沒反應過來,竟然待著連話都沒有了。。。

“下去吧。”王允感覺到各色目光竟然帶著些不滿暗搓搓集在自已身上,心裡暗罵,看個美女像犯了天條律法一樣,哪家王爺不是三妻四妾,老子怎麼沒見誰說過什麼。。。真是狗屁不通的邏輯。。。

這時,蘭香也反應過來,連忙到了外面,叫上同來的宮女秋紅便往回跑:“不得了,王爺一會移駕玉藻閣。”

秋紅啊了聲唸了句佛,又說:“剛才,喬執事吩咐把玉藻閣御座前的幔簾子放下來,那幫小蹄子嫌她事多,說王爺又不過來,多哪事幹嘛?這會可打臉了。”

“我的姐,莫說她們,任誰也想不到王爺會來,剛才我差點坐地上。”

秋紅笑道:“就是這話,我就說喬執事能掐會算。”

兩人說著,腳下卻不慢,一會便到了玉藻閣。蘭香進後堂回明朱氏。

朱氏聽罷也楞了,不及細想,忙帶著一眾宮女來到殿前院中等候。

過了一炷香功夫,王允乘坐八抬轎輦前後呼應而來。

朱氏帶領眾人行禮接駕,又簇擁著王允進後堂坐定。

王允見朱氏頷首凝思,臉上似有些疑滯之色,知道她看自已行事怪道乖張,心中不自在。

便體貼問了為郡主準備嫁妝的事,又敘了些家常,軟語溫存哄了一陣。

二人閒聊一會,宮女回:“林黛玉殿外候旨。

王允起身,攜朱氏一同轉過紅木雕破圖風,到前殿落座。

這玉藻閣不是北靜王府正殿,偏於一偶,雖不大,但極為精巧,秀麗,殿內地磚,木料,裝飾,用盡天下稀有之物,極盡奢華,平素裡族人,通家之好的女眷前來覲見王妃,才會安置在此。

王允來到大殿居中落座,十幾個內監在身後垂手侍立,王善安帶著四個小太監在王允身邊站定。

王允見前面十步開外掛著幔簾,便下令撤了。

朱氏心裡更是不安了,這傳出去可怎麼好,想想又不敢勸,只好悶悶的在右側椅子上坐下。

這時,一妙齡女子,身著淡色銀紅衣裙,婷婷嫋嫋,飄然而至。

剎那間,大殿之內,猶如九天芙蓉花仙降臨人間,在王允看來,黛玉是腳踏祥雲,身邊彩雲環繞,聖潔到不敢直視,如果不是在大殿上,真要下去給仙子深施一禮了。。。

這時,黛玉已經行至大殿中央,欲行大禮參拜,王允連忙止住黛玉行禮,又下令賜座。

黛玉坐下,王允笑道:“祖上和令祖母家是世交。現在,比以前更親厚。姑娘在王府,不必拘泥虛名俗事,上下尊卑,只當在自已家,隨性自在便可。否則,便違了本王愛惜之意。”

黛玉聽罷,起身回話:“民女駑鈍之資,承蒙王駕錯愛,已是造化,王爺諭旨,無不遵從。”

王允心裡突突直跳。。。

好在此時,心裡還是明白,他轉頭對朱氏吩咐:“清翠軒園子空寂,再派幾個宮女過去伺候,熱鬧點才好。”

朱氏笑著應道:“正有此意,派秋紅過去伺候吧。”

王允搖頭:“愛妃近日事多,不要減派你那邊的人,令喬娟去即可。”

朱氏見王爺體恤,心下歡喜,連忙稱是。

這時,黛玉又站起:“啟稟王爺,榮國府感沐王爺恩德,特備薄禮,請王駕一觀。”

朱氏笑道:“費心了。”

這時,門口小太監引著一個身穿淺紫色衣裙,中等身量,面容白皙的丫鬟進來。

只見她低著頭,手中捧著精美貢盒,走到黛玉身邊,面向王爺跪下,將貢盒舉過頭頂。

小太監連忙上前接了,怎料,兩人相交時錯了手,貢盒咵拉一下跌在地上,瞬間,兩個鴿子蛋大小的紫色珍珠在地上蹦了幾下,滾到丫鬟裙子下面。

殿上侍從都嚇得變了臉色,兩個小太監立刻跪在地上磕頭不止。

王善安向外招了下手,四個高大侍衛不容分說,架著嚇癱的小太監便走。

王允叫住侍衛,想了下說道:“年紀尚小難免毛糙些,罰他們給林姑娘打掃庭院吧。”

小太監死裡逃生。千恩萬謝去了。

這時,王善安給幾個小太監使了眼色,小太監們都低了頭,悄悄四下尋找珍珠。

王善安想,剛才好似看著滾到這丫鬟裙襬下,便走到她跟前,小聲說:“請姑娘移動一下。”

那丫鬟挪動一下,地上仍是空空並無一物。

王善安一下傻了眼,只好歸位站好。

此時,大殿裡鴉雀無聲,眾人皆惶惶無計可施。

“珍珠在那呢。”紫衣丫鬟驚喜的小聲叫了出來,她快走幾步,從黛玉腳邊,拾起兩顆珠子,又從袖子裡拿了手帕,擦拭幾下,捧在手心道:“請王爺王妃御覽。”

王允抬眼細看,正巧和那丫鬟視線碰在一處。

“你。。。是誰?”王允顫聲問道,他冠玉一樣的臉上露出驚恐表情。。。

“回王爺話,小人紫鵑,是林姑娘的丫鬟。”紫衣姑娘脆生生回話,她不卑不亢的低垂著眼簾,端莊大氣的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淺笑,挺直的脖頸像春天裡復甦的花莖一樣,她還是那樣安安靜靜,溫溫柔柔,像躲在角落裡的小花。。。

王允呆住了,這是那個無數次闖進午夜夢裡,抱著自已哭的那個女孩麼。。。

這是。。。被自已丟在樹林裡自生自滅的女孩麼。。。

這是。。。我的金妹嗎。。。

金妹。。。王允在這,你怎麼。。。能是紫鵑。。。

。。。

王允感覺一陣暈眩,嘴裡泛起血腥味道,他緩緩起身,扶著王善安的手,拖著沉重步子出了大殿。。。

剛到院外,哇的一下,一口鮮血落在前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