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20日 下午4點 室外氣溫-16℃

小亦啊!你爸出事了。電話裡一個女人沙啞的說。

媽,我在村衛生站,我見到爸爸了。

那你爸是墜落嗎?他的身體…?電話那邊開始抽泣起來。

媽,是失溫沒的,沒有外部創傷。

那就好,那就好。嗚嗚嗚......電話那邊傳來痛哭聲。

媽,你血壓不穩定,別太難過了,你現在到哪了。

你三姨開車送我,我們馬上到了。

媽,咱見面再說,注意安全啊。

結束通話電話,馮亦陷入沉思。

爸,你知道媽多愛你了吧。你走了,他還在擔心你是否走的體面。

到底為啥要和她離婚,難道是為了裡面那個女人?

停屍看守人拿出一個包,遞給馮亦說:家屬請拿遺物。

馮亦看了看揹包說:

不對,這個包是那位女士的。

看守人說:沒錯,他們兩個包一樣的。

馮亦徹底懵了,更加覺得這一切不是巧合。

他忽然覺得警官說的對,要弄清真相,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秘農場的消防員聯名紅色揹包,這是他最喜歡的揹包。

馮亦開啟揹包,翻動著。

發現這並不是爸爸的包,看守人拿錯了。

馮亦正要把揹包還給看守人。

一個年輕小夥子走過來說:請問,人在哪。

看守人沒有理會馮亦,迎上去說:誰的家屬?

嗯,林青清。

在小夥子後面,又走來一男一女。

馮亦抬頭望去,啊!這不是蘇東海嗎?我們專案的金主。

蘇茗茗是他女兒?馮亦心裡驚詫到。

看守人帶他們三個進去後,蘇東海趴在遺體身上放聲大哭,身邊的女人撫慰的拍著他的後背。

這個女人,看上去30歲左右,是標準的冷豔美女。

她的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老練和狡黠,讓人印象深刻。

你怎麼還在這,蘇茗茗醒了在找你呢。趙美延走到馮亦身前說:

馮亦答到:我爸遇難了,我在這陪陪他,就不過去了。

啊?趙美延張著大嘴不知道說什麼,愣在原地。

馮亦繼續說:蘇茗茗他爸來了,在裡面。

不好意思啊,請節哀順變。說完,趙美延就進去了。

過了一會,三個人跟著趙美延走出來,向觀察室走去。

馮亦下意識的跟了上去。

蘇東海走進觀察室,衝過去抱著蘇茗茗說:

姑娘啊,爸爸沒照顧好你們。你要是也出事了,我就不活了。

蘇茗茗這兩天經歷的事,讓她身心俱疲。

她虛弱的靠在爸爸身上,眼睛半闔著,嘴裡喊著要看媽媽。

林青清家屬來了吧,麻煩你出來一下。剛才那位警官開門問到。

蘇東海站起來,身旁的冷豔女人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服。

蘇東海回頭看著她說:沒事,應該是失蹤結案的事。

大家來到走廊,警察問:你好,林青清的丈夫?

蘇東海點點頭。

節哀順變,我們有一些問題需要您配合一下。警察說到。

蘇東海皺了皺眉問:還有什麼事?

嗯..您夫人有糖尿病?警察問到。

蘇東海說:是的,但是她經常爬山鍛鍊,已經好很多了。

警官接著說:我這裡有她在貢嘎山鎮就診和打胰島素的記錄。

說完遞給了蘇東海。

那平時你們夫妻感情怎麼樣? 警官繼續問到。

蘇東海立刻答到:挺好啊,你們問這些幹啥。

警察說:和您夫人一起遇難的男士,他們兩個有重合的行蹤軌跡,就是說兩人有一起的住店記錄,並且那名男士也是失蹤人員。

蘇東海旁邊的小夥衝上前喊到:警官,這時說這些不合適吧,你們想幹啥?

小劉你回車裡去。不好意啊,警官。蘇東海推開小夥說到。

警官看了看他們接著說:

還有,您夫人身上發現有很多新舊傷痕,初步判斷是長期的暴力侵害造成的。

蘇東海嘆了一口氣說:唉!我妻子有躁鬱症,她有時會自虐,抽打自已 身體。

警察馬上問:那你有診斷證明和診療記錄嗎?

有的 ,我回成都傳給你。蘇東海說。

在場的人都沒注意到,躲在角落裡的馮亦和觀察室門後的趙美延也在偷偷的聽著。

那好,等雙方家屬都到了,我們把字籤一下。說完,警官就離開了。

馮亦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在揹包裡翻出一盒藥揣進褲兜裡,就偷偷離開了。

在醫院門口,馮亦接到了媽媽。

把媽媽扶進停屍間後,一家人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過了一會,馮亦擦了擦眼淚說:

三姨你照看下媽媽,我出去一下。

馮亦出來後,看準時機溜進另一個房間,不動聲色的把爸爸揹包換了回來。

過了一會,看守人走進來說:

家屬請移步到接待室,商議一下遺體處置問題。

馮亦扶起媽媽說:我先把爸爸的包放回車裡。

還有,一會有警官要跟咱們核實一些問題,您不要激動啊,高血壓受不了。

媽媽此時已聽不清馮亦說什麼了,還在絕望的哭著。

接待室很空曠,只擺著一張長條桌和幾把摺疊椅,顯得格外淒涼。

馮亦坐到三姨身邊說:姨,你的糖尿病咋樣了。

哦,控制的挺好的。三姨抓著他的手答到。

馮亦從褲兜掏出一盒藥說:三姨你幫我看看這是什麼藥。

格列美脲,降血糖的。三姨說。

降血糖不是要注射胰島素嗎?馮亦問到

三姨答到:注射用的胰島素,一般要冷凍儲存,不方便。

我出差旅行什麼的,就吃口服藥。口服藥能讓我的生活半徑變的更大。

呦!誰這麼粗心,三姨一臉驚詫的說:盒子是1mg片劑裝,裡面的藥怎麼是3mg標準的,

降糖藥超量會有低血糖風險的。

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說完,馮亦心中隱隱察覺到一絲不尋常。

沒一會,警官和蘇東海走了進來 ,趙美延推著輪椅上的蘇茗茗,在後面緊緊的跟著。

馮亦媽媽抬起頭望向門口,忽然驚訝的說:

蘇東海,你怎麼在這?

蘇東海愣在門口,隨即吃驚的說:

姜婷?

原來你們都認識,警官走到桌子前說:那我就長話短說了啊。

初步斷定,二位的配偶屬惡劣天氣造成的意外墜落。

雙方若有異議,可以申請進一步的屍檢,但是需要去康定縣做。

如果沒異議,就請在結案書上簽字吧。

還有,牽扯到的家庭婚姻問題,希望雙方家屬冷靜處理,畢竟死者為大。

姜婷突然站起身,激動的說:

林青清和遠山一起出的事? 沒想到,遠山最後還是被她搶走了。

蔣婷絕望的笑著,眼裡閃著淚光,嘴角卻扯的很大。

林青清在哪,還我老公。說完,姜婷向門口奔去。

在場的人,都被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切搞懵了。

大家拼命的拉住姜婷。

姜婷一邊掙脫一邊喊到:20多年了,已經躲很遠了,為什麼還纏著我們。

蘇東海,你拿走了遠山的一切,還不夠嗎?

你別血口噴人啊,我也是受害者。蘇東海馬上反駁到。

蘇東海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你不是人。姜婷繼續罵著。

姜婷,你住嘴吧。蘇東海快步走向前說:你做過什麼,是不是想讓你家人知道。

姜婷聽後,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哽咽起來不再說話。

警官馬上隔在兩夥人中間說:這裡是醫院,再這樣大吵大鬧,我們就回所裡談吧。

蘇東海走到桌子前,簽了字,和警官說了句抱歉,就走出了接待室。

此時,蘇茗茗呆呆的望著馮亦,眼前這一切讓她覺得恍如隔世。

馮亦躲開蘇茗茗的目光,走到警察面前說:

我們也簽字。

感情方面的問題,不在我們管轄範圍內,還是希望雙方冷靜剋制。

這是我電話,有什麼事就聯絡我。說完,警察就離開了。

小亦啊,媽媽想再去看看你爸,姜婷邊哭邊說。

馮亦和三姨攙起媽媽。

大家朝停屍間走去,姜婷在存放林青清屍體的房間門口停了下來,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房間內的司機小夥投來惡狠狠的目光,嘭的一下關上了門。

然而,就在這僅有的一瞬間,馮亦看到和蘇東海一起來的那個冷豔女人,正在手忙腳亂的翻著林青清的揹包。

馮亦更加覺得,眼前發生的所有事,並不簡單。

他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查明真相。

與此同時,在觀察室內,蘇東海在地上來回踱步,過了一會說到:

茗茗,哪個救援隊救了你,爸爸要好好謝謝他們。

蘇茗茗直直的盯著蘇東海說:

爸,你現在只想和我說這個嗎?

蘇東海馬上說:那個瘋女人話別信,都是多年前的誤解,沒什麼好說的。

我是問你,媽媽身上為什麼那麼多傷? 蘇茗茗說。

蘇東海瞪了一眼趙美延說:美延啊,我和茗茗說幾句話,你先回避一下。

趙美延,點點頭趕緊跑開。

蘇東海說:茗茗,你聽到什麼了,別聽他們瞎說。

你媽得躁鬱症很久了,她有時會自殘,一直不讓我告訴你。

真的是這樣嗎?警察不是懷疑是家暴嗎?蘇茗茗追問到。

蘇東海立刻說:我對你媽啥樣,你又不是看不到。每次吵架我都是讓著她。

可你們為什麼總吵架,這次要不是因為你們大吵一架,媽媽也不會離家出走。蘇茗茗一邊哭一邊喊。

夫妻之間的事,說了你也理解不了。總之,我沒有傷害你媽。蘇東海說。

醫生讓你今天留院觀察。我已經聯絡好車了,明天帶上媽媽咱一起回成都。你先好好休息,我去處理點事。蘇東海說完就出去了。

門外的趙美延和蘇東海點了下頭,就溜了進來。

蘇茗茗問趙美延,我能相信我爸嗎?

趙美延嘆了一口說:唉,我哪知道啊。我打小報告,估計以後就是你爸不歡迎的人了。

馮亦的父母和我爸媽怎麼認識的,我媽和他爸為什麼會一起出事?我要瘋了,蘇茗茗用手砸著頭說到。

還有啊,你先別和我爸說馮亦救了我。

趙美延說:為啥不能說啊。

現在還不夠亂嗎?我不知道怎麼面對馮亦,需要靜一靜。蘇茗茗說。

哎,那就先別想那麼多,養好身體,醫生說你的腳傷的很嚴重。

說完兩個人抱在一起抽泣起來。

馮亦安排媽媽和三姨在酒店住下後,一個人又回到衛生站。

他拿著水果,來到徐洋的病房。

師哥?你這麼在這啊!徐洋抬頭驚異的問。

馮亦放下水果說:哎,一言難盡啊。你的腿怎麼樣了,告訴家裡了嗎?

我爸媽明天到。師哥,你也是這一批來登山的?徐洋問。

沒登山,我在山上監測站。馮亦說完,給他剝了一個香蕉又問到:

對了,你跟我說說,那天上山到底出啥事了。

徐洋緩了緩說:哦,我和女友還有她閨蜜一起來的。那天不是下暴雪了嗎?

下撤的時候,能見度很低,我就卡在冰裂縫裡面,一條腿骨裂算是萬幸了。

還有你知道嗎?我女友她閨蜜才叫命大,在山上困了兩天,今天被人救下來了。

馮亦說:夠驚險的了。那你跟你女友怎麼認識的?

徐洋說:大概一個月前,我參加了山行登山俱樂部的一個訓練營,我們在那認識的。

馮亦馬上問到:是溫江那次嗎?然後是去四姑娘山大峰做的拉練?

對啊,我女友閨蜜的媽媽,當時也在那做臨時教練,對我們挺照顧的。

唉,沒想到再見到林阿姨,是在這裡。

馮亦聽完心中一顫。

那次訓練營,本來是找我去作拉練教練的,兩天時間給2500塊。

我當時沒空,正好我爸有時間,他就替我去了。

也就是說,我爸能見到林青清是因為我?想到這,馮亦覺得自已後背發涼。

師哥,你怎麼了?想什麼呢?徐洋推了推馮亦說。

哦沒事,兄弟。還有啊,救援時,他們是怎麼發現那兩個遇難者的。馮亦繼續問。

徐洋答到:哦,就是救我的時候,救援隊在冰裂縫深處發現的。

當時,救援隊也覺得奇怪,正常情況人不會掉的那麼深。

你看我,就是用手和一條腿卡住身體沒掉下去很深,一直堅持到被救的。

至於其他細節,你就要問救援隊了。

哪個救援隊啊。馮亦馬上問到。

徐洋答到:就是本地的金山救援,穿紅色衣服的。師哥,你問這幹啥?

馮亦低沉的說:遇難的兩個人中,有一個是我父親。

啊!對不起啊,師哥,節哀順變。

在徐洋驚詫的目光中,馮亦走出了病房。

他心裡盤算著,要趕快找到那隻救援隊,因為只有弄清第一現場的狀況,才能驗證自已的推斷。

馮亦打聽到,救援隊完成任務就直接回鎮子了,畢竟明天就是除夕。

他要來救援隊隊長的電話後 ,準備回酒店。

在醫院門口,他正好遇到正在打電話的蘇東海,兩個人擦肩而過。

作為量子地震監測儀專案投資人,大名鼎鼎的成都東海集團董事長,馮亦之前見過他幾次。

而馮亦,這個南華理工普通的研的二學生,蘇東海並不認識。

讓蘇東海意想不到的是,正是眼前這個年輕人將把他逼上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