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省了銀紗的事了,去一個地方,就把三個人的宮花都送了。
她聽了項氏的話,就轉身朝後院而去。
宋家大房的三個女孩都住在後院的青藤閣,十四歲的宋曼瑾住正屋,十五歲的宋曼枝住東廂房,十二歲的宋三曼住廂房。
三個女孩這會都在宋曼瑾的屋子裡,聽她說長公主賞花宴上的趣事。
銀紗進屋行了禮,說明了來意,宋曼瑾也說了與項氏同樣的話,銀紗更是毫無心機地回了與項氏一樣的話。
宋三曼年齡小,看到漂亮的宮花很喜歡,上前就想拿一支,但是看著長姐和嫡姐都沒挑,她又怯怯地後退了一步,拿眼瞟宋曼瑾和宋曼枝,以眼神催促她們趕快挑,她好拿剩下的那支,她已經看了,每支都很漂亮,無論剩哪支,她都喜歡。
宋曼瑾作為嫡女,手裡的好東西不少,這幾支宮花雖然新穎,但是她的首飾盒子裡也有幾支,並不很在意宋曼九送來的這一支,只是對宋曼九的心意略略有點欣慰,覺得這個小堂妹還不錯,有了好東西知道送她一支。
她看著宋三曼眼巴巴的樣子,覺得她眼皮子太淺了,平時她姨娘受寵,爹爹沒少給她們好東西,還眼饞這一支宮花,真是丟人,心裡就有幾分不耐煩。
本來想讓著這個小妹妹,讓她先挑,但是現在看她這丟人現眼的樣子,也沒了謙讓的心思,隨手拿了一支,遞給旁邊的丫鬟讓放到裡屋去,對銀紗說:“謝謝曼九妹妹了,就說我很喜歡,讓她有空過來玩。”
宋曼枝的姨娘姓金,大家都叫她金姨娘,金姨娘原先受寵過幾年,後來有了宋三曼的姨娘後就不受寵了。因此宋曼枝雖然是宋家大房的長女,卻既不佔嫡,也不受寵,平時難免拮据一點,除了正常的份例之外,並沒有什麼好東西。
她看著這幾支宮花漂亮、花樣新穎,上面的珠子都有黃豆那麼大,戴上肯定好看,心裡非常歡喜。
可是聽到銀紗說宋曼九有十支,心裡就有點不高興,她自已有那麼多,才給她們每人一支,好像是施捨她們一樣,心裡就有點不自在,臉上就帶了出來。
偏偏宋三曼還心急地問:“大姐,你喜歡哪支?”
這就更讓宋曼枝心裡不舒服,人家像打發叫花子一樣給你一支,你還那麼高興,真是丟死人了。
可她還是選了一開始就看中的那支迎風滴露雙枝芙蓉花,才慢悠悠地、不陰不陽地對銀紗說:“替我謝謝曼九妹妹了。”
宋三曼拿了剩下的那一支,喜滋滋地插到頭上,搖了兩下,笑著對銀紗說:“銀紗姐姐,替我謝謝曼九姐姐,這宮花真好看。”
銀紗送完了宮花,還沒走出青藤院的門,就聽到宋曼枝惱怒的聲音:“人家打發叫花子似的給你一支,你還高興得上竄下跳,真是丟死人了。”
銀紗腳步一頓,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下來,想要站著再聽聽她們還會說出什麼不要臉的話,自家小姐好心好意送她們禮物,她們不感激就算了,竟然這樣編排小姐,真是白眼狼。
送銀紗出來的小丫頭也聽到了,生怕裡面再傳出更難聽的話,忙說:“銀紗姐姐,這邊請。”
銀紗不好繼續站在那裡聽,心裡又不甘,連理都沒理那個小丫頭,氣哼哼地走了,留下小丫頭尷尬地縮了縮脖子,慢騰騰地往裡面去了。
宋曼九正在軟榻上看書,正看到精彩處高興著,看到銀紗甩著手,滿臉陰鬱地回來了,奇怪地問:“不是讓你送宮花去了嗎?怎麼這副表情?”
銀紗氣鼓鼓的,憋了一肚子的話正沒處說,宋曼九的問話騷到了她的癢處,一下就開啟了話匣子,一五一十把各人說的話和表情都講了一遍,重點講了宋曼枝的陰陽臉,以及最後離開時聽到的那句沒良心的話。
說完還氣狠狠地說:“都是一些白眼狼,虧得小姐想著她們,要是我給狗戴也不給她們。”
她說話的時候,金紗已經急提連連擺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小姐今天出去已經受了委屈,憋了一肚子氣,現在銀紗還來火上澆油,她生怕小姐被氣個小歹。
金紗急得額上直冒汗,可是銀紗愣是沒看到,愣是完完整整地說完了。
宋曼九倒是看到金紗的小動作,不過她沒有吭聲,甚至覺得好笑,這金紗也太小心了,難不成自已是紙糊的,連這點氣都受不了。
等銀紗說完,宋曼九才不緊不慢地對金紗說:“你不用急赤白臉地阻止銀紗,咱們既然來了京城,要和她們天天相見,就不能裝瞎子聾子。該知道的就要知道,具體要不要反擊,或者忍下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所以以後有什麼事,你也不要瞞我,該怎麼做,我自有主張。”
金紗本來已經額頭冒汗,宋曼九的這一番連敲帶打的話,更讓她急得滿臉通紅,生怕宋曼九誤會,急急地說:“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怕你......”
宋曼九放下書,坐直了身子,正色地對金紗說:“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你不就是怕我更生氣,更委屈嗎?”
金紗這才放下心來,上前把宋曼九放下的書收了起來,放到軟榻上的茶色小几上,又倒了一杯茶遞給宋曼九,這才說:“小姐知道我的心思就好,也不是不讓銀紗說,只是想讓她緩緩。”
銀紗這會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對勁,問:“小姐上午出去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剛才金紗為什麼想要阻止我,不讓我說?”
金紗給她使個眼色說:“一會告訴你。”
宋曼九裝作沒看到金紗的小動作,招招手讓兩個貼身丫鬟到自已跟前,拉著兩人的手說:“我沒那麼嬌貴,也沒那麼脆弱,風一吹就倒了,我的承受能力還是很強的,放心吧。”
一句話說得兩個丫鬟都笑了起來,宋曼九也笑了一下,又正色地說:“這裡不比咱們在洛陽,這裡人際複雜,人心也難琢磨,無緣無故都能招來災難,就像上午在長公主府賞花宴上那樣,所以咱們幹什麼都要小心謹慎。
再說了,咱們家也不平靜,我知道你們和我一樣不喜歡東院的那些是是非非,可是既然避免不了,就要想辦法應對。
你倆是我的貼身丫鬟,就像我的眼睛、耳朵和嘴巴,既要幫我看著、聽著,說出的話也代表了我,所以有什麼事都不能瞞著我,說什麼話之前也要想想再說,不可魯莽。”
宋曼九語氣中的鄭重,以及眼中的信任讓兩個丫鬟感動,堅決保證以後幹什麼都聽小姐的,宋曼九才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