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有緣無份

華美典雅的馬車“轆轆”的行駛著，眼看離京都城越來越近，陸靜瑤心情複雜地看了眼，閉目養神的顧玄知。

在她再次抬眸看過去時，顧玄知似有所覺般睜開了雙眼，低沉的聲音驀地響起，“靜瑤，你有話要跟我說？”

陸靜瑤咬著下唇，黯然傷神的說道：“玄知哥哥，等到了京都，我們就跟小九說清楚，我們的婚事只是一場誤會。”

“我會請求陛下收回賜婚聖旨的，我不想破壞你和小九。”

顧玄知的腦海裡，閃過姜南梔嬌媚動人的笑顏，心頭鈍痛，藏在廣袖下的雙手攥得緊緊的，直到指尖泛白，也未能鬆開。

他聲音輕不可聞的說道：“不用了！”

“聖旨已下，我們的婚事，就已經不單單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了，關乎赤羽軍和陸家滿門，至於我跟南梔……”餘下的話顧玄知沒有說，但是神色黯然，眼神也越發晦澀難辨。

馬車緩緩駛進京都城，陸靜瑤的心也越發忐忑不安了起來，她在西北接到陛下的賜婚聖旨時，很是驚訝，總覺得這場婚事，就像是偷的小九的一樣。

心中日益漸長的愧疚，就快要將她淹沒了，如果當初她沒有跟她一起去西北，那事情會不會不一樣呢？

馬車突然停下，車伕低聲回稟道：“小將軍，陸大小姐，是九公主！”

下一瞬，顧玄知就立刻跳下了馬車，大步走向前方站著的那道窈窕身影，目光貪婪地不願意從她身上挪開，恨不能將她永遠的刻在腦海裡。

“南梔！”

短短兩個字，顧玄知覺得自已眼眶發熱，就連聲音裡也是止不住的顫抖。

姜南梔今日身著一襲白色織錦長裙，嬌媚的小臉上，難得上了點脂粉，遮住有些過分白皙的臉龐，這樣反而顯得愈發容姿絕美。

她輕笑著喊道：“恭喜顧小將軍，凱旋歸來！”

一聲疏離的“顧小將軍”讓顧玄知的步伐微頓，他難以置信地抬頭直視著她瀲灩的雙眸，卻見裡面無波無瀾，一片坦蕩。

他整個人就像被拋進了無邊的萬丈深淵般，渾身血液瞬間凝固了，語氣急急的解釋道：，“那夜比較混亂，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你就跟武安侯先一步回了京都了。”

“說什麼呢？”姜南梔反問道。

即使姜南梔是很認真的在問，顧玄知的心臟還是刺痛了起來，他喉嚨發緊，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是啊，說什麼呢？

說他答應陸叔叔的遺願，要照顧靜瑤和陸家滿門，而唯一的辦法就是娶靜瑤，所以現在，他違揹他當初的諾言，拿著原先說好求娶她的軍功，去求娶了靜瑤嗎？

他的眼底升起一層薄薄的水霧，聲音格外艱澀道：“南梔，對不起！”

姜南梔苦笑著搖了搖頭，“顧小將軍重情重義，遵從陸將軍遺願，保全赤羽軍和陸家，我很是敬佩！”

“顧小將軍也無需自責，只當是我們有緣無份吧！”

“既然我們今生，已經註定不能在一起了，那我之前送給顧小將軍的東西，還請小將軍歸還給我吧！”

顧玄知眼底的情緒劇烈地一顫，顫抖著指尖，撫摸著懷裡珍藏的香囊，久久沒有拿出來。

陸靜瑤見姜南梔來了，反而膽怯的不敢下車面對她，只覺得愧疚難當。

事情發生了這麼多天，玄知哥哥變得格外沉默寡言，她無數次看到，玄知哥哥若是有時間，就會拿著那個香囊，一言不發。

她知道那個香囊，是小九所送，他在想小九。

他那麼寶貝那隻香囊，但是小九今日找來，竟是為了跟他撇清關係，將香囊要回去的。

她終是忍不住跳下車，啞聲喊道：“小九！”

姜南梔笑著看向她，“靜瑤！”

然後伸出手去，對著顧玄知說道：“顧小將軍，你和靜瑤已經快要成婚了，再留著其他姑娘送的東西不合適，還是還給我吧！”

顧玄知瞳孔微紅，失魂落魄的將香囊拿出來，姜南梔立刻就拿走了。

顧玄知很想搶回來，但是瞥見姜南梔疏離的眸光，終是縮回了發顫的指尖。

姜南梔一雙瀲灩的桃花眸，真摯的看向他們，竟是比春日初雪化晴後的溪水還要明亮。

她莞爾一笑，“提前祝你們新婚快樂，永結同心。”說完，轉身離開，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顧玄知緊緊攥住指尖，才忍住了要拉住她的衝動，只是心中壓抑的痛意不停翻湧，竟生生嘔出一大口血來。

周圍來往的行人嚇了一大跳，陸靜瑤趕緊上前扶著他，“玄知哥哥，你沒事吧？”

顧玄知捂著心口，看到姜南梔的腳步，微頓了一下，但是下一瞬，她還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離開了。

他還沾滿鮮血的嘴角，露出一抹悽慘的笑意，心在一瞬間跌至谷底，他知道，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興隆茶樓的二樓包間內，墨雲淮深幽的鳳眸，將這一幕都盡收眼底。

他料定顧大將軍經歷了兵變一事，必定會給他一個不一樣的答覆，畢竟誰會繼續為密謀自已滿門的罪魁禍首，繼續賣命呢？

所以顧玄知回京都，他第一時間等在此處。

自從那日雨夜，姜南梔暈倒後，他就沒再見過她了。

聽說病了好多日，剛才看到她出現的那一刻，他以為她是來找顧玄知討個說法的，畢竟是顧玄知背信了當初的承諾，要另娶她人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她竟是來要回親手繡的香囊，與顧玄知撇清關係的。

看著她決絕離去的背影，墨雲淮的心中竟湧上一抹異樣的感覺，就像夢中那道旖旎的身影，揮之不去，卻又一直摸索不清。

他為了理清這抹紛亂的思緒，直接跟上了姜南梔的腳步。

青雲躬身說道：“侯爺，您不是找顧小將軍，談要事嗎？”

墨雲淮的聲音不急不緩道：“顧小將軍都吐血了，改日吧！”

青雲與流雲相視一眼，彷彿難以置信般，要知道侯爺一直在等，顧小將軍回京都，可是都已經見到顧小將軍了，侯爺為什麼先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