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救人

姜南梔的腦海裡，突然閃過前世上元節燈會上，另一件轟動整個京都的大事件。

她既然決定遠離墨雲淮，擺脫前世棋子的命運，那就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她望著顧玄知走遠的背影，趕緊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俯身湊近麥冬身邊，小聲耳語了幾句。

半晌後，麥冬抬頭望了望四周，見無人關注她們，這才敢湊到前方，探頭探腦的姜南梔身邊，悄聲問道：“公主，我們為什麼要跟著那個馬背上的公子啊？”

“您認識他嗎？”

姜南梔抬手做了個“噓”的手勢，壓低聲音說道：“等會我再告訴你，東西買了嗎？”

麥冬有些似懂非懂，但還是從袖子裡，拿出一把嶄新的匕首遞給姜南梔，因為她知道，只要是公主要做的，肯定有她的道理。

“公主，給您！”

姜南梔接過匕首，眸光堅定的望著不遠處，馬背上的顧玄知，揮手示意身後的麥冬，“走，跟上！”

顧玄知跟隨父親，駐守西北邊關多年，快馬加鞭的趕回京都，就是為了參加祖母，三日後的六十大壽，馬不停蹄趕到京都，結果正好碰上京都一年一度的上元節。

酒樓茶肆里人滿為患，大街小巷燈火通明，他騎著馬慢悠悠地閒逛，感受著久違的喧鬧氣息。

前方被包圍的人群裡，突然爆發出陣陣叫好聲，最中間穿著汗衫短打的攤主，拿出一根綁著油布的木棍，點燃後放在眼前，然後噴出一大口酒液。

巨大的火焰噴薄而出，圍觀的百姓們震驚地連連後退，金色的火花四濺開來，正好有幾個落在顧玄知身下的馬身上。

馬兒吃痛，猛地抬起頭，前蹄高高揚起，發出震耳欲聾的嘶鳴聲。

顧玄知趕緊捏緊韁繩，夾緊馬腹，防止馬兒暴走，自已被摔下來。

就在這時，無數五彩斑斕的煙花衝向漆黑的夜幕，爆炸聲此起彼伏，本就受驚的馬兒，竟徑直往街道上狂奔而去。

顧玄知大驚，一邊拉緊韁繩，一邊大喊道：“讓開，快讓開！”

前方人流密集，人們紛紛躲避開來，場面一度很是混亂。

一個身穿墨色綢衣，梳著精緻髮髻的胖胖的小男孩，嚇得呆愣在原地，高高的馬蹄，眼看就要踢到他的心口。

電光火石之間，突然一道銀白色折枝月華裙的俏麗身影，從旁邊衝了過來，伸手將他扯了過去。

眼看馬蹄就要落到自已身上，姜南梔抽出手裡緊握的匕首，眸光銳利的，將匕首狠狠插進馬脖子內。

剛才還四蹄亂踏的馬兒，嘶鳴著重重倒了下來，正好砸在姜南梔穿著單薄繡鞋的左腳上。

一陣劇烈的疼痛，由下而上席捲而來，身體瞬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到堅硬的青石板磚地上，姜南梔嚇得緊緊閉上雙眼。

顧玄知飛身落地時，就看到這驚險的一幕，向前伸出手臂，攬住女子纖細的腰身，一個翻轉間將人打橫抱了起來。

白色的裙襬微揚，懷裡的嬌軟美人，嚇得緊緊摟上他的脖頸。

意料之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姜南梔偷偷睜開一隻眼，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她這才後知後覺，自已正被一名男子抱在懷裡。

雪白的小臉立刻染上一抹緋紅，纖長的睫羽輕顫，她推了推，顧玄知健碩的胸膛，結果像是燙到般，又縮了回去，粉白的小臉，這下漲得更加通紅了。

姜南梔左右看了看周圍聚集的，看熱鬧的百姓，湊到他耳邊，軟軟的聲音吹進他耳朵裡，“公子，你快放我下來，這麼多人看著呢！”

顧玄知的耳根也跟著紅了，但是看到她的左腳，已經腫了好大一塊，就連繡鞋都快要撐不住，不免擔憂道：“剛才多謝姑娘了。”

“只是你的腳……”

姜南梔垂下眼簾，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快放我下來吧。”

顧玄知無奈，只能將她輕輕放了下來。

姜南梔的腳剛一接觸地面，鑽心的疼痛再次襲來，她身子不穩，手忙腳亂間，只能抓住身旁顧玄知的胳膊。

隔著紅色的錦袍，也能感受到手下結實有力的胳膊，似乎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她面紅耳赤的趕緊解釋道：“勞煩公子了，我這一時站不穩，等我丫鬟來了，我讓丫鬟扶著我。”

顧玄知看著姜南梔的眼神明亮又澄澈，定定地望著她，“姑娘剛才殺馬時，可是眼都沒眨一下，現在竟會如此害羞。”

姜南梔先是一愣，隨即粲然一笑，“剛才情況危急，我也是一心想要救下那個孩子。”

姜南梔並沒有說謊，因為那個孩子，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他是父皇的親信，東廠督主程興的侄子程禮。

程興雖權勢滔天，但是自小入宮，身有殘缺，而程禮是他哥嫂去世後，留下的唯一血脈，平日裡他看得跟個眼珠子似的。

程興嬌慣他，再加上缺少長輩管教，程禮也就養成了驕縱跋扈，欺善怕惡的性子，就連父皇的小皇孫們，平日裡對他也是溜鬚拍馬，極盡奉承。

前世也是在這上元節燈會上，顧玄知的馬受驚，一不小心踢死了程禮，結果被程興那個奸臣懷恨在心。

後來他使盡陰謀詭計，汙衊顧大將軍府，通敵叛國。

而父皇本就昏庸無道，偏信他的讒言，將顧大將軍府滿門抄斬。

顧家整整一百三十口無一倖免，她記得那日，整個午門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當時已經民怨載道，而父皇依舊兩耳不聞，只顧尋歡作樂，煉丹問藥追求長生。

其實想一想，這樣昏庸無道，殘害忠良的帝王，失去皇位也只是早晚的事。

而取而代之他的，不是墨雲淮也會是其他人。

只是這一切，都不是她這個自小就被他遺忘，人微言輕的女兒能操心的。

現在的她，只想儘快給自已謀劃個好的出路，帶著麥冬逃離他們的掌控。

所以這一世，她看到顧玄知，就立刻出手救下了程禮，這樣就相當於保住了顧玄知和忠君愛國的顧大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