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拿捏？

陳素卿愣了一下，拿著鍋鏟的手懸在半空：“臭小子別來這套，說吧，這次又要多少？”

“……”

“包在沙發上自已拿，如果沒什麼正經事兒一百不能再多了！”

“媽，我不是為了要錢！”

“滾滾滾，你是我生的我還不知道你什麼貨色？張嘴我就知道你要放什麼屁！就一百，多的沒有愛要不要！”

眼淚還在眶裡打轉唐宋笑了。

回來了，真的回來的。

轉過背，陳素卿藉著鍋裡的熱乎氣掩護偷偷抹淚：“這小子今天到底哪根筋不對，突然這麼煽情。”

“媽我爸呢？”

“這都開學了唐宋你還在做夢是吧！你爸當然是在學校啊，你什麼時候見他不是週末回家吃飯的！”

“……”

唐宋這才反應過來，父親唐國文是鄉村中學的數學老師，自已高三這年他正好是初三畢業班的班主任，開學以後除了週末回家平時吃住都在學校。

老媽陳素卿原本是幼兒園的老師，因為工資少事多自已高三這年她乾脆就辭掉了工作安心陪讀。

過往的記憶一點點清晰，十八歲的軀殼慢慢容納了這顆快四十歲的靈魂。

“兒砸~”

“嗯？”

“你今天是不是在學校遇到什麼事了？”

“沒有啊，您為什麼這麼問？”

“沒事兒就好。”陳素卿往兒子碗裡夾了個雞腿：“對了，上午的時候你們周老師給我打電話了。”

周老師？

周兆龍，龍哥，體訓隊教練，上一世因為自已是體訓隊文化成績最好的，加之訓練成績也拔尖，他對自已特別關照特別好。

“他說你暑假的訓練成績各方面都很好，今年冬訓過後再提一提文化成績有很大希望衝北體，還讓我平時給你多做點有營養的，補充蛋白質。”

聽著這話，想到不久前無情鐵手的話，唐宋突然沉默了。

“怎麼了兒子，為什麼突然不吭聲了？”

“媽，現在的我是不是讓您和爸覺得丟臉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兒砸，周老師這不誇你麼！”

唐宋抬頭：“我就覺得從前我一個文化處處拔尖的優等生突然變成了成績吊車尾的體育生，您心裡應該很失望吧？”

四目相對，陳素卿看著眼前的兒子，她溫潤的臉上滿是詫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兒子好像突然長大了，成熟了。

“想聽實話麼兒子？”

唐宋點了點頭。

“媽不失望，不管你是拔尖的文化生還是淪落的體育生，媽都不失望，因為不管你的身份如何變你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是我兒子，媽永遠不會對你失望，但是……”

陳素卿話鋒一轉，眼神也變的嚴厲：“媽曾經也對你很生氣，因為你原本明明可以憑成績證明自已的優秀拼一個好的前途但卻因為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讓自已沉淪，媽生氣的不是你讓我們丟臉，我們也從沒覺得你丟臉，媽生氣的是你一點也不在乎自已的人生！”

“當然，事已至此，我跟你爸也不會過分去苛責什麼，只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體育生就體育生嘛，努努力要是真能考上北體我和你爸也算揚眉吐氣。”

老媽笑著拍拍唐宋的手：“是不是學校聽了什麼閒言碎語？”

“不要聽別人怎麼講，那些不重要，體育生也挺好的，你看看文軒那小夥子不就很可愛嘛，只要你努力，體育生一樣有光明的前途，像你爸學校的體育老師，像你們帶隊的周老師不都挺好的嘛。”

“……”

唐宋眼眶紅紅的，心裡暖暖的。

學業，婚姻，人生，原來從前母親一輩子都在成全自已。

“媽，您放心，這輩子我一定不會再讓您失望！”

“行啦臭小子，口氣好像你活了兩輩子一樣！媽說過了，我和你爸永遠不會對你失望，我們只希望你以後回首過去不要對自已失望就足夠了。”

“……”

——

“媽，保溫盒在哪？”剛拿起筷子的唐宋又站起了起來。

“在上面的櫥櫃裡，怎麼？又給文軒帶飯？”

又？

老媽開口唐宋才記起來，自已確實讓猴兒背了很多鍋。

因為上輩子這個時候為了討好寄宿的陸雅彤，他都是以陳文軒的名義偷偷給她從家裡帶飯。

“您就當我是給他帶的吧。”

陳素卿看了眼兒子沒說話，默默起身拿出保溫盒捎帶手還煎了個香噴噴的荷包蛋放進去。

唐宋想了想最後還是從老媽包包裡拿了一百塊，還回頭賤兮兮的晃了晃問道：“老媽，我拿兩百行不行？”

正收拾灶臺的陳素卿舉起鍋鏟冷冷道：“你看我手裡像不像兩百塊！”

“……”

唐宋故意的，是自已老媽沒錯了。

等到兒子離開，陳素卿才憂心忡忡拿起手機撥通了丈夫的電話：“喂，老唐，兒子好像還是沒有走出來~”

“你先別急素卿，等我找機會再找老曠好好聊聊~”

“嗯~”

學生時代的曖昧，老師點了她的名，全班同學起鬨看向你。

作為當事人的我們故作扭捏沾沾自喜以為老師不懂，其實他（她）們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

龍城一中。

距離晚自習上課還有半個小時，窗外筆直的銀杏樹在燥熱的晚風中搖曳，樹影婆娑，咿咿呀呀，飯後的1022班自由散漫。

有人坐在角落吃零嘴，手上最新一期知音漫客《鬥破》連載視若仙草看得起勁。

幾個男生在後排空位上拿著個傳遞籃球轉轉轉試圖吸引旁邊女生注意……

女孩子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八卦校園，偶爾能看見幾個低頭做題背單詞的‘苦行僧’，普通班的學習氛圍真的很普通。

前排居中，座位上陸雅彤側著身子彎頭像彈箜篌一樣撥弄自已剛洗完溼漉漉的頭髮。

側臉白皙好看，引得後排包括陳文軒在內的男生們側目頻頻。

“雅彤，你吃飯了麼？”臉上有零星雀斑的小個子女生從外邊進教室坐到陸雅彤旁邊。

語文課代表譚倩，陸雅彤的好閨蜜，跟唐宋一樣是走讀生。

“還沒，剛回宿舍洗個頭發，把某人送我的那些沒用的東西歸置了一下丟進了垃圾桶，還沒來得及去食堂。”

“呦呦呦，得了吧，我看你是知道某人一定會給你帶飯所以才不去食堂的吧。”

陸雅彤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嘴臉：“你路上看到唐宋了？”

“可不是，他手上提著愛心保溫盒，路上還在避風塘買了一杯雙皮奶，不過雅彤，我記得你不是最愛吃綠豆沙冰的麼？”

“嗬~或許他想跟我認錯又想維護那點可憐卑微的自尊心才用這樣幼稚的方式委婉表達吧，沒關係，雙皮奶也行，還算他有自知之明，知道主動道歉！”

“嘖嘖嘖，還得是你啊雅彤，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那可不！”陸雅彤言語間滿是得意。

“來了來了！”

譚倩指著後門窗外正對的樓梯間，只見唐宋正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陸雅彤立刻端起架勢，一副高高在上裝不在意的姿態等著唐宋上前。

可是——

“不對雅彤，唐宋他——他沒進教室好像往樓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