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寶子林一

一點沒糾結，也沒在門口鬧騰一下，林一表情平下來，拎著那隻枕頭就回自己房間了，房門很輕的關上，他甚至反鎖了。

這是個毛病，數年了，大概從許川讀高中住校開始，他沒辦法再三天兩頭黏著許川睡了，每當夜深，他就逐漸養成了反鎖房門的習慣，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藏著些什麼，明明沒什麼可藏的，然這個習慣。

數年，許川，莊玉華，許明勝。

竟無一人發現。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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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面檯燈開啟。

整個都是杏白色的，造型非常的漂亮，燈蓋上頂著一個坨大的粉色愛心，有些偏少女，是莊玉華今年過年的時候送給他的新年禮物，說那顆愛心就代表著玉華阿姨的心，玉華姨永遠疼愛我家一一。

林一當然喜歡啊。很喜歡。

這個家裡的所有，他都喜歡。

手機螢幕被觸了一下，顯示二十二點五十二分，馬上晚十一點鐘了，離他給自己定的日常睡眠時間還有一小時。

書桌下面的側櫥開啟，裡面是全科目的各種綜合，重點難點組套卷子，一沓一沓的滿目都是，每個科目一張，是日量，想到自己丟分的科目，又多抽了兩張出來。

今晚，他決定再晚睡一小時。

·

房間裡還非常的黑。

窗簾有些縫隙，透著窗外已經零星透白的天色，枕邊的手機嗡嗡嗡響個不停，林一平躺，頭卻往一側歪，且半縮排被子裡。

“嗚嗚”的振動聲一遍一遍，沉睡中的林一有些被吵到，人在被子裡蜷縮，頭歪在枕頭下面，頭頂的碎髮糊在手機螢幕上，頭髮牽連的他感覺自己的頭皮都在振動。

幾根長手指伸出來摸停了手機，可能因為昨晚晚睡了一個小時的原因，今早，他異常的困頓，眼睛怎麼都不想睜開，懶呼勁兒導致他可能又睡著了。

冷不丁，林一仰頭把自己窩起來，額頭磕在自己膝蓋上，他嚴重懷疑自己睡過頭了，起身太急，腦門悶燥還有一點眩暈，緩了幾秒鐘，林一又把手機摸過來，支著皺巴巴不清醒的一張臉，看了一眼時間。

早四點十分。

還好，原來他只是又睡著了幾分鐘而已。

每天四個小時，是他允許自己的睡眠時間，節假日週六日等多睡一小時，個別的特殊情況，比如和許川相關，那個另說。

林一分別用兩個指頭捏住自己的一雙眼睫毛，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就這樣下床，衛生間洗臉刷牙，結束後，他恢復了精神。

四點二十分。

林一又坐在了自己房間的書桌上，窗簾被他扯開一些，天色漸白，很快就要天亮了，那盞杏白色的愛心燈，是他的書桌上最顯眼，也是唯一的裝飾品。

此刻房間還太暗，林一開啟了它。

書架上高中必讀名著那一排，選了兩本拿在手裡，語文一直是他的“弱項”，他極少能考滿分，儘管別人也很難。

也許是優等生當的太久了，“第一”拿太多了，林一特別執著於“滿分”這件事，當然，“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不管他的排名在全班全校有多優異，他好像更在意的是每一張試卷上的是不是全滿分數。

“全滿”，他才能滿足和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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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讀時間，就這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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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玉華和許明勝開始起床有動靜的時候，林一的早讀時間也差不多結束了，衛生間小解時，隨手把反鎖的房門取消了。

莊玉華做早飯的時間，他還能再淺睡一會兒，這是他給自己挪過來的午睡時間，他沒有午睡習慣，基本不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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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

早飯時間，林一正在剝一顆煮雞蛋，許川手機振動了下，他和許川並排坐，手機就擺他倆中間，他當然不自覺就會掃一眼。

屏顯簡潔清晰，夏雨珊給許川發來的一條訊息，“早～”

許川隨手抄起手機就回了個“早”，手機放下，又繼續吃早飯，見林一對著他有點愣神，“不吃飯瞅什麼呢？快吃飯！”

“哥，你劉海有點打結了，我幫你弄一下。”說著林一就放下了手裡剝了一半的煮雞蛋，抽紙擦了擦手，對著許川的額間就上手了。

在許川的劉海一頓捋，可能許川自己早起洗臉的時候太粗獷了，劉海確實被呼楞的有點結住，冷不丁一個痛勁兒，許川一個咬牙，瞪向林一。

林一指間捏著兩根從許川額頂揪下來的頭髮，無辜道，“你看，就是這兩根打的結。”

許川：“……”

就在這時，許川手機又響了。

屏顯只浮著一句“昨天真是對不起……”，許川拿起手機林一就沒看見夏雨珊後面說的什麼了，但是許川嘴裡叼著一角油餅，抱著手機回了好幾句才消停了，然後手機像是不經心似的放去了另一邊。

莊玉華看林一今早吃飯欠點勁兒，食慾很一般的樣子，就提議說，“要不今晚咱家吃火鍋吧？好久沒吃了，我下午去肉鋪爆點新鮮的肉片回來，再買點筍子，一一最喜歡吃了，青菜蝦丸什麼的剛好冰箱裡還有。”

許川第一個接話，“別準備我的了，我今晚可能不回來吃飯。”

一整個雞蛋黃在嘴裡有點噎，林一端起手邊的牛奶喝了一口，奶漬在嘴邊留下一點痕跡，他圓著眼睛問許川說，“幹嘛不回來吃飯，有約會啊？”

“約會？”莊玉華表現的比林一更好奇，“和誰？朋友還是同學？女同學嗎？我有沒有見過？是哪個？”

“……”真是想瞞點什麼事還瞞不住了，有點鬧心，許川對莊玉華“嗯”了聲，說“反正你晚上不用準備我的飯了。”

“你光‘嗯’一聲是什麼意思？跟自己親媽有什麼不能說的，”莊玉華湧起一陣抱怨的情緒，“許川！你說你也二十好幾歲的大小夥子了，大學都上了三年，連個女朋友也沒談回來過，說出去丟不丟人！白瞎我給你生一張帥臉了。”

許川：“……”

“媽！我才剛過二十，二十一歲，怎麼在你嘴裡跟咱家隔壁樓那個四十多歲還娶不到老婆的老光棍一樣。”許川忍不住反駁。

“我看你也有這苗頭，”話趕話的莊玉華這般激著兒子，“你別看那人現在一副埋汰的樣，人年輕時候老帥了，不比你長得差，就是性子又硬又直，談一個散一個談一個散一個，才被落下了，四十多歲了還是一個人。”

“你這性格，直得要命，連個熱乎女孩子的甜言蜜語都不會說，我看跟他有的一拼。”莊玉華做了最後總結。

許川：“……”

“沒帶回來過不代表沒談過！”

許川瞬間感覺自己一句話完勝。

林一：……

還餘一半的早餐在林一眼前，立時他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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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活二十一年的許川到底談沒談過女朋友呢？懟媽媽的話著實面子成分嚴重，嚴格來說，他一個也沒談過。

這“成果”主要得歸功於。

他家的二寶子，林一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