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早,到大雄寶殿一看,呵,排場還不小,全寺最大的黃蓋傘,老慧真以前專用的,直挺挺的支在地上。
傘下放了一個案幾,上面擺著筆墨,一側擺著吃食,昨天中午給我送飯的小沙尼,就立在案几旁,笑嘻嘻的看著我。
圓通還真是說話算話,既然這樣,那就來吧,這會人少,天氣不冷不熱,先打一趟拳,當然我打這個拳也就是做做樣子,這麼名貴的衣服往地上一滾,今個可以直接下班了。
這時候德隆德海跑過來:“師兄,我們來了,開始吧。”
開始就開始,在傘下立正,擺了一個起手式,慢悠悠的耍起拳來,不時的抬頭看著外面,不多會,外面呼啦啦跑過來一群女孩,果然,我的一幫老粉都來了。
她們懂寺廟的規矩,不能大聲喧譁,但跟我打個招呼還是可以的,姑娘們進來就擺手,我點頭一一回應著。
互動是非常有必要的,可以增進與粉絲的感情,但這裡畢竟是大雄寶殿,該燒香的燒香,該磕頭的磕頭,該投金幣的照樣投金幣。
當然投銀子的時候,我要特意跟粉絲互動,做個最帥的造型,人家花錢了,起碼得讓人感覺物有所值,擺的造型可能不好看,惹的一眾女孩,捂著嘴哈哈大笑,沒事,那就再換個,我發現還是粉絲有消費力,那個銀子投進去的聲音叮噹響,反正我是聽得很清楚。
圓通肯定聽不見,他此刻正在大殿裡坐著背誦經書,雖然聽不見但是他眼睛能看見,粉絲往裡面投銀子,圓通的嘴角開始泛起了笑意。
我賣力的表演著,女孩們燒完香都不走,來我旁邊圍觀我,我將她們引導到案几旁,小沙尼眼尖,立刻從我身後,遞過來一個包裝精美的長條香盒。
“各位施主,各位姐妹,大家靜一下聽我說,”我擺著雙手示意大家。
“大家來上香,很辛苦,我先謝謝各位,”給大家彎腰鞠了一躬。
“今天跟大家說一個特別重要的事情,昨日我寺住持,圓通大師休息的時候,突然感應到佛祖召喚,頓時靈魂出竅,來到西天我佛面前,大家知道西天大雷音寺,那是我佛門聖地,大師福臨心至,有機會去佛祖面前聆聽聖訓,我們也替大師高興,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沒想到佛祖他老人家,得知我河江百姓誠心向佛,非常開心,便將一個宏願投進我寺香火倉庫,並言若有人點燃些香,必完成有緣人的心願,你們說這樣的事情,以前碰到過沒有?”
“真的假的?七七,你接著說。〞
“圓通大師醒後,感覺此事非常的不可思議,大呼天降神蹟,我佛的宏願,這可是個寶貝啊!價值千金萬金呢,誰能想到我佛,願意度化我河江百姓啊,這是千年難遇的大幸事,大幸事,感謝我佛大慈大悲,阿彌陀佛。”
女孩們驚呼不可思議,我頓了頓,接著吹:“既然是佛祖度化我河江百姓,那就應該讓百姓來受願,再怎麼說,也不能讓佛祖的神蹟蒙塵,所以我們連夜盤查香庫查詢,奈何庫中香火甚多,具體那一盒含著宏願,無法分辨清楚。”
“本想著把這些香火免費送給大家,讓有緣之人得到宏願,奈何寺院較小,年久失修,殘垣斷壁,一番破敗之相,可憐呢。”
“再說本寺的香火,也是香客供奉的錢財買來的,但是這麼多年寺院破敗,到處需要修繕,所以為了我們,也為了大家,更是為了完成佛家的心願,我們願意將這些含有佛家宏願的香火,一兩銀子一盒送給大家,當然了,但凡是這些香盒,我七七都親筆簽名,留作紀念,大家覺得怎麼樣?”
我已經把話說完,說的是聲情並茂,講的是委婉動聽,希望這帶著煽動的演講,能多賣出去幾盒?
沒想到這幫戀愛腦的女孩,紛紛慷慨解囊嚷嚷著購買,看那急切的樣子,我有點始料未及。
德隆德海維持著秩序,小沙尼忙著收錢遞來香盒,我則是拿著毛筆,在每一個盒子上,書寫我的大名,一個字兩劃,一共四劃,這時候有點感謝我師父,給我起的名字了太好寫了。
不厭其煩的寫著,基本上來的姑娘人手一盒了,才放下筆對著姑娘們拱了拱手:“祝願你們都能心想事成,明日十五香會,我在這傘下,給各位姑娘獻上一首歌曲,歡迎明日再來!”姑娘們紛紛起鬨,我再次抱拳感謝。
目送著姑娘離去。然後坐下品茶。
突然聽到圓通大師說:“七七,過來一下,我從果盤裡拿了一個橘子,跟著圓通去了。
小禪院總結會,
“好小子,掙錢掙到佛祖那兒去了。”
我吃著橘子,“賣這麼貴,總得有個故事吧,您是本院住持,這個事只能往您頭上放,才顯得有說服力,誰讓您佛法高深呢?”
“你扯這麼大謊,好歹事先知會我一聲,讓我好好想想在決定。”
“牛皮都吹到那兒了,順著嘴就來了,哪有時間想,是賣錢重要,還是你的面子重要?您沒看您進的那香盒嗎,頂天值十個大子,我可是給您賣一兩銀子,翻了十倍,就這麼會功夫,五十兩銀子有了吧,再加上今日的香火錢,這些姑娘可是給咱們貢獻了六十兩呢?夠院裡僧人小半個月伙食費了。”
“我知道,事是這麼個事,可是你那故事,太不合適了......”
不等圓通說完,“大師,成大事不拘小節?掙錢借一下佛祖的名字沒什麼錯吧,難道你認為我佛會不願意,再說這事,既幫我佛揚了名,又幫他老人家增加香火,這沒有功勞,總有苦勞吧。”
圓通呢喃道:“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妥。”
我看圓通還有些為難,“大師,掙錢就不要想臉面,怕丟臉面,就別想掙錢,你聽說過沒有,要臉就得不要臉,不要臉才是要臉?”
“啥意思?〞
“自已想想吧。〞
我哈哈笑著走出去,邊走邊道:“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大師,今日的事傳出去肯定有效果,好好想想明日怎麼接待蜂擁而至的香客吧。”
不管圓通有沒有聽懂,反正我是回到了靈塔園,師父正坐在門口的矮凳上喝茶,看到我來了,“今天怎麼樣?”
我一屁股坐在他旁邊,抓起泡好的茶水喝了一大口:“師父 ,你怎麼關心起這個來了?”
“我總覺得,你不應該跟著圓通那樣搞,感覺不是正經路,何況你現在也長大了。”
“先跟他這樣混著唄。〞
“你十五歲了,不願意當和尚,總得找個好點的營生,以後還要娶妻生子,老在廟裡混也不是個辦法。”
“師父,我想問您個問題?”
“說吧〞
“你說,我有沒有可能是大漢國的人?”
“為什麼這麼問?”
“昨日在碼頭上,看到兩條漢國的大船,從上面下來了一些漢人,我覺得我的長相跟他們很相似,您這些年教我漢語,聽他們說話我也能聽得懂,但是不全懂,聽個七七八八,師父你說,我爹會不會是漢人。”
師父沉默不語,
“咋了師父,怎麼不說話,是不是我猜錯了?”
師父嘆了一口氣:“怎麼說呢,從撿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南越人,以前咱們這裡還能互市的時候,有不少漢人來做生意,他們和你的長的很像,也許你就是那些漢人留下的,不過我這也是猜的,雖然十幾年前那鐵索橋,破損的不能行車,不代表不能過來人。”
我頭一次聽師父說起我的身世,問道:“後來呢?”
“後來,那老橋也不行了,江水流速太快沒辦法行船,漢人來不了了,我也只是這樣猜,也許你父母遇到了什麼困難,不能帶你走,所以把你留下了。”
“他們也太狠心了,怎麼能把一個這麼小的孩子扔了?〞
“也許他們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天下哪有這樣的爹孃?”
“你平時不也是打聽過嗎,可有什麼線索?”
“沒線索,只能從長相上分辨,我也有過您這種猜想,只不過當初沒想這麼多,我從山道到縣城,把附近的人家,都問了個遍,沒有答案,再後來我猜我娘會不會是在南越生下的我,如果是這樣,不是生在醫館或者是附近人家,但是我沒打聽到,當年有這麼個漢族女人再這裡生過孩子。”
“如果這個可能性排除了,那大概就是第二個可能,我出生在漢國被人帶過來的,而且可以確定一點,絕對不是被拐賣的,現在最不值錢的就是孩子,誰要是想領養孩子,有的是人巴不得送給你,而且不用給一個大子,相反還會送你東西,希望你好生餵養,願意領走就行。”
“你這麼想也合理。”
“所以我就沿著第二種可能繼續深想,假如從漢國到南越,按照您的說法,可不是一天兩天的路,而且這條路段全是盤山路,假如一個男子帶著一個吃奶的孩子,沒有食物是很難平安的走到這裡,所以我斷定當年是我親媽帶我來的。”
“假如當時我爹也在,他們應該沒有別的孩子,你想,他們人出來了,剩下的孩子怎麼辦,一來一回個把月,家裡的孩子誰幫他管?所以這個可能性不大。
第二情況是,送孩子幹嘛要送這麼遠,隨便找個地方送出去就完了,有人養活就行唄,幹嘛要送到南越?目的性太強了。”
師父深思了一下,“你說的有幾分道理。”
“師父咱們在接著分析,如果我是他們夫妻的第一個孩子,有可能是家裡不同意他們結合,基本上可以這樣判斷了,不至於生了孩子扔了,圖什麼呢?普通百姓,一對男女有了好感願意自然結合,生了娃在一起過不就得了,實在不行私奔,對吧,到哪裡不是生活,沒必要上趕著把我扔了,他們兩人過二人世界去了。”
師傅直接語塞了,驚異的看著我。
我沒注意到他的眼神,“咱們在倒推一下,您說這個可能性大不大,我爹或者我娘,有一個也許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他們二人不知怎麼的就互生好感,可惜門不當戶不對,家裡人堅決不同意,二人偷偷在一起,有了親生骨肉,家裡人正好把他們分開,所以孩子堅決不能留在當地,而且他們的風流韻事又不能公開,所以母親只好偷偷的生下了我,但母親擔心我的安全,所以不辭辛苦,跨越千山萬水,把我送到了國外,從這一點上判斷,我孃家一定是大戶人家,而且不是一般的大戶人家。”
師父肯定的點了點頭,這更加印證了我的判斷,“我現在唯一疑惑的是,我娘當時是從海上來的,還是從鐵橋那裡來的,鐵橋那邊來的話,一個剛生育過了的女人,就這麼過來,身體得多麼強壯,弄不好還會點武功,你說身體但凡弱一點,就能排除這種可能性了,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從海上過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它可能了。”
“那這樣說的話,如果從橋上過來,範圍就小了很多,畢竟陸路嘛,本著就近舍遠的路子,想找到親人還是有點眉目的,如果從海上過來,那範圍就大了難判斷目標。”
“師父,我更傾向於從海上來,您想,如果我娘會武功,那她有可能是個武將家庭,必然對世俗看的不是這麼重要,而且女兒都到了生孩子的地步了,怎麼不能湊合湊合,所以我覺的她老人家應該不會武功,只能從海上來,您說呢?”
“你這個孩子,我怎麼說你,有時候我感覺你都不是個人。”
“師父你怎麼罵我,”我介面道。
“我不是罵你,是誇你,有時候你的智商完全不是你這個年齡的人,你說你心裡還有多少秘密沒說出來。”
“師父,你又取笑我,我是你養大的,多大本事你不知道嗎?我不是說過,是不是投錯了胎,而且經常做惡夢,夢中的東西很多都難以理解,具體什麼原因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