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週末穿了第一次見面時的那身衣服,不如何華麗,其中含義卻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珍貴無比。

“先生,您現在需要點單嗎?”

酒樓裡客人來去匆匆,就在服務員第三次詢問他是否點單的時候,週末竟然會苦澀地想顧冷恐怕是不會來了。

他剛剛陷入莫大的沮喪中,顧冷拉開了他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她到底是來了,他無謂的苦澀或許是每一個等待的人都品嚐過的。

週末對著顧冷抿起嘴角,綻放出一副笑容,把選單遞給她,嘴裡說:“我還以為你有事不來了呢?”

週末頓了頓,接著說:“你也沒個資訊,讓我好等。真不怕我提前走了。”

這一句話裡,有著甜蜜的嗔怪。

顧冷看著特意打扮過的週末,看出了他精心裝飾的周正,也察覺到了他繃緊了的笑意有著不尋常的氣息。

“我知道你不會走的,這點信心我還是有的。”顧冷揚著嗓音說道,同時,她從包裡拿出一個發繩,挺起纖細的脖頸,將肩頭披散的頭髮紮了起來,呈現出飽滿的弧度。

兩個人面對面小口咂著酒,菜很快上齊了,兩個人開始了大快朵頤,酒足飯飽之後,週末終於是忍不住拉開了話題。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怎麼這樣問?”

“上次你哥哥來找你一次之後,你就再沒來過店裡。”

顧冷何嘗不知道,她只是忙得沒時間,又或者是自已都沒注意的刻意迴避。

週末看她沉默了,自以為察覺到她的迴避與抗拒,順著她的疏離,也跟著沉默下去。

在不屬於這間酒樓應有的沉默中,週末想起了那個夜晚,懸鈴木下顧冷等到他的那個夜晚,那一個夜晚也是如此的安靜,和現在一樣,只不過當時兩個人擁抱著,聆聽著彼此的心跳聲和呼吸聲,還有衣服的摩擦聲。

而現在,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像是牌桌上嚴陣以待的對手,都死守著自已的底牌,絕不願意退讓一步。

週末的心正在墜落,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就在他馬上要深深自困於堅硬外殼時,他再一次看到了那雙眼睛,那夜燈光下她愛憐的目光,他驟然清醒過來,從傲慢中掙脫出來。

兩個只想贏的人,只能坐在麻將桌上當對手。

可他不想。週末記得自已祖母說過的一句話,那彷彿魔咒一般的呢喃重新在他耳旁響起:“在通向幸福的道路上,越靠近終點,越是荊棘叢生。”

週末低著頭扒了幾口飯,注意到孤冷看向窗外的眼神,伸手扶正了她的視線。

經過長時間的相處,週末與顧冷私下裡的親密自是不必言說,然而兩個人的性子,大庭廣眾下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

更何況在這樣沉默的境況下。

週末微微笑了一下,雙眼卻直勾勾看著孤冷,顧冷的小臉擱在他的手掌上,與他視線交錯。

週末深深吐出一口氣,開口說:“阿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希望你可以親口告訴我,而不是我從別人那裡聽到,還是最後一個。”

顧冷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地說出自已的疑惑,而且是在自已擺出了明顯疏離的態度下,仍然願意主動走向前來。

顧冷不會忘記,自已與眼前那人的種種羈絆······那潛藏在顧冷內心深處的,足以證明很多事的他的眼神。

顧冷推開面前的碗筷,一雙眼眸中罕見地浮現出認真與嚴肅。

“沙場關門了。”

她的第一句話就丟擲了一個重磅炸彈,雖然上次在臺球室裡週末就知道這件事恐怕與沙場脫不了干係,卻沒有想到那個在河間徹夜咆哮的怪獸悄然間便已經煙消雲散。

週末知道這個沙場對她、她家乃至整個村子的意義,一個聚寶盆,而且是從財狼手中接過來的血跡未乾的金飯碗。

這樣瘋狂的財富製造機器,就算顧冷想要脫手,實際上她確實流露過這個意思,卻實在難以入手,週末知道,那麼多指望著靠它吃飯的工人們,一個搞不好,就會狠狠扭頭咬上兩口。

他愕然之下,忙問道:“出事了?”

顧冷搖了搖頭:“沒有,你知道的,發生了一些事,正好我早就有洗白的心思。”

她放在桌下的手掌,悄悄抓緊了椅子的邊沿。

週末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中,百思不得其解,卻突然發現自已被帶偏了思路。

他篤信這個沙場不會無緣無故地關門,至少不會這麼突然。更何況,這與兩人間突然產生的距離更是毫無關係,甚至於他而言,是個好訊息。

週末覺得有些奇怪,無論怎麼看,這件事的邏輯似乎都不太通順,除非,他忍不住問道:“這個事,和我有關係?”

他緊緊盯著顧冷那雙漂亮的眼睛,企圖從中來驗證自已的猜測。

顧冷有些驚訝,她不明白週末是如何在種種繁雜中一句話切中要害的,停頓片刻,正踟躕著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時候,週末已經驗證了自已的猜測。

“看來確實是和我有關了”週末的這句話不知道是為了肯定自已的猜測,還只是單單地說出來清一清心中鬱氣。

只是其中的關節,他仍然有些晦澀,不知道自已是如何做了這個相關的角色。

顧冷無奈地搖了搖頭,攤了攤手說:“對,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很多事情正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