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周後再見到的時候,是在教學樓的走廊上,喬治帶著一種邪惡的玩鬧意味走上去給這位助教小姐打了招呼。
在得到意外的熱情回應之後,喬治聯想到了一些細節,為了佐證自已的想法,他按耐住自已的激動像是隨意的問了一句:“汪蕊姐,上次在後街酒館很開心,有機會一起出去玩咯。”
她突然就僵硬了,很明顯的,這一切被喬治看在眼裡,她很快反應過來,慌亂地應付了兩句:“是嗎?我都不記得了,最近睡眠質量很差的,記性不是很好。”
喬治哈哈兩句,兩個人就錯身走開來。
汪蕊捂了捂胸口,看著揚長而去的喬治,她愈來愈能感受到自已情況的惡化,只希望這個小子傻一點。
喬治有一個大膽的猜測,汪蕊應該是一個有著雙重人格的妙人。
或許你想說,這也太過於牽強與無厘頭了,是啊,所以也只有他這樣的人才有著如此跳脫的想法,單單從幾次異常接觸中就敢於如此奇思妙想。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他高中的時候,他接觸過的一位女同學就有著類似的情況。
當時這位女生並不知道自已的症狀,直到第二人格掌握主導權時一刀刺進了長期霸凌她的同學時,這件事才在整個學校乃至縣區引起了巨大的波瀾。
只是不知道,汪蕊的雙重人格是後天環境還是先天遺傳。
喬治覺得自已或許找到了擺脫無聊生活的捷徑,就好像是鬣狗聞到了腐肉一般興奮。
汪蕊第一次意識到自已精神分裂出第二人格的時候,還在讀高中,那是一段黑暗的日子,她的母親,是一個有著抑鬱傾向的高階知識分子。
從初中開始,她目睹過三次自已母親割腕的現場,她清晰地記得,第一次就在一家人圍在餐桌前吃飯的時候,她的母親,會若無其事地走到廚房,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沒有任何的徵兆,就像是天使一樣的祥和,卻突然割破自已的手腕。
大家聽到廚房傳來砰的一聲,她距離廚房最近,走過去想問問母親發生了什麼,映入眼簾的,只有一片驚心觸目的紅,她的母親,坐在血泊中,眼神渙散。
她嚇壞了,她尖叫起來,大家都圍到了廚房,所有人都嚇壞了,她的父親,是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他衝到妻子的身邊,用自已的外套狠狠裹住母親正在流血的手腕,在他的喊叫中,大家才一下子混亂開來,找毛巾的,找止血帶的,準備車子的。
一家人的團聚從餐桌前轉移到了醫院手術室外,所有人都疲憊不堪,她的父親在大庭廣眾之下流了淚,她和弟弟不知所措,只是依偎在奶奶的懷裡。
所幸,那一次她的母親並無大礙,但是她覺得自已的腦子裡就像是炸開了一樣,很痛,她強撐著睡下去,才可以暫時遮蔽掉這種感覺,但是那抹血紅色已經悄然進駐她的潛意識。
這種感覺在之後逐漸埋伏起來,直到目睹了她的母親第二次、第三次的自殺未遂之後,她只覺得自已的腦海中砰的一聲,就像是地球最初的大爆炸一樣劇烈,隨後一切歸於平靜。
她的第二個人格,想來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的。
另一個自已是怎麼的一個存在呢,她們共存於這具身體,但是從未謀面,他出現後,汪蕊覺得自已不再焦躁,彷彿是一切的負面因素都被遺棄了,她知道,只是另一個自已收留了它們。
她有的時候甚至會覺得,自已實在是對不住“她”,她自私地創造了“她”,沒有享受過一絲一毫她經歷過、回憶著的溫情與美好,就替她揹負起所有的不堪與瘋狂。
她最初是開心的,她會帶著新奇的眼光觀察自已,直到她意識到自已偶爾出現的異常行為愈來愈頻繁。
這件事汪蕊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她自已都害怕自已,她一點都不想面對別人異樣的打量,她安慰自已,一切都會自愈。
她沒有想到,那個看起來就壞壞的男生,竟然遇到了“她”,她甚至不知道這種情況開始了多久,她只能默默希望他沒有發現端倪。
但現實往往不如人所願。
喬治糾纏上了她,她有一種可怕的猜測,她旁敲側擊的問題都會被他舉重若輕地避開,未知的恐懼和希望毀滅降臨的期待一起籠罩了她。
又一個暗沉沉的夜,沒有文人騷客筆下的皎皎孤月輪,喬治在這個和無數個尋常的夜晚沒有兩樣的夜裡,又一次來到后街的酒吧中。
這實在是一個嘈雜的所在,深藏在一條小巷子裡,老闆是一個脖子上有著豔冶的紋身的女人,喬治知道,這是個給人做三的,但是這並不妨礙來這裡的人對她的尊敬,因為,她是一個深明大義的人。
等待和希望是人類無比美好的兩個詞彙,今天晚上一起降臨到喬治的身上,這是一個幸運兒。
喬治再一次看到了汪蕊,還是那個旁若無人的汪蕊,她的臉上有著描的細長的眉眼,徒增了幾分美麗,那是一股風塵美,和老闆娘如出一轍的美,美得惡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