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聖明啊!這賤人滿嘴胡言,全是在冤枉微臣,須得儘快處置了才是啊!”
薛凜今日不知怎麼了,總是心慌得很,此刻癱倒在地,失了他以往的從容淡定。
李麟沒理他,只問:“你說的這些,可有什麼證據?”
“皇上只管派人去薛府走一趟,好好搜搜薛凜的書房,再抓了那薛婉凝來審問,一切便可分明。”
“朕,憑什麼相信你?薛凜是太醫院之首,若朕隨意輕信了一個賤奴就去搜查薛府,叫旁人如何議論?”
“呵……咳咳……咳……皇上不信,我也沒辦法。”
丁香咳出一口血,面色蒼白,卷做一團。
“皇上不妨想想,薛凜身後……咳咳……跟著的,朱太醫……咳……多久沒出現了,再想想,哪次薛凜診治……是當即寫的方子?”
這些話說完,丁香又吐出一口血來。
薛凜踹到了她的肺腑,讓她每次的呼吸都像是利刃剜割。
李麟思考片刻,又掃視了一番其餘人的面色,最終下令喚道:“福長順。”
聽到喊自已,福長順立馬弓著身子回話:“奴才在,皇上有什麼吩咐?”
“傳令周全,搜查薛府,把薛婉凝也帶去,一個時辰內,我要結果。”
“誒,奴才這就去。”
皇上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薛凜徹底失了力氣,癱軟在地。
完了!都完了!
但凡換個人去查,都有躲過去的可能。
可偏偏是周全。
偏偏是那個死忠於皇上,行事幹練狠辣的周全。
皇后沒想到李麟會派出周全。
今兒這事兒只要是個人去查便好,蠢的笨的還是什麼的,都無所謂,畢竟證據她都準備好了。
可週全一去,怕是會揪到蛛絲馬跡。
思及此,皇后瞧丁香的眼神暗了暗。
“皇上,這奴才多有不敬,您看……”
太后隱隱猜到了一系列的事情沒那麼簡單,心裡第一個懷疑上了皇后。
於是她接下了皇后的話:“不如先打十板子,待周全那邊訊息來了,再定也不遲,皇帝覺得呢?”
李麟隨意。
不論結果如何,丁香都活不成,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
一個無權無勢的宮女,從哪裡知道這麼多秘密呢?
就算他心善饒她一命,她背後的那人也會殺人滅口。
薛府的事還要等結果李麟便開始審園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凡是踩高捧低,不敬主子的,只要有人檢舉,兩人都先打五板子再來說前因後果。
前前後後快一個時辰,園裡幾個大管事都被處置,換了靠譜的替上。
各處伺候的奴才有小偷小摸也打了罰了,加著那些沒規矩的,園裡攆了好大一批人出去。
站了這麼久,陸銀枝腿都麻了。
唯一讓陸銀枝有些安慰的就是,大廚房那處日後由著王大廚主事,寶盞這丫頭有口福了。
陸銀枝想著看向邊上的洛琳琅與寶盞,兩人皆是精神抖擻的樣子,正興奮低語著。
“死丫頭,你以後又有好吃的了。”
“哼,這個時候說人家死丫頭,分東西的時候喊好寶盞。”
“哎喲,我哪有這樣,你亂說,小心我跟王大廚告狀,讓他瞧了別的小丫頭做乾女兒去。”
“嘁,他才不會呢,我可託蟬衣打聽了,他呀,唉……也是個可憐人……反正過兩日我就去慶賀他,順便認個乾爹去。”
……
她倆聊得開心,倒顯得陸銀枝有些萎靡。
也幸好離得遠,上頭那邊不細看發現不了這邊的小動靜。
李麟一下子發落了這麼多人,心裡的鬱氣一掃而空。
他叮囑貴妃記下,回宮後,宮裡各處伺候的也要敲打一番。
貴妃應著,卻看了眼皇后。
皇后朝她笑得意味深長。
李麟有些口渴,還沒開口,早早傳令回來的福長順便奉上了茶。
溫茶浸溼嘴唇的時候,一個白淨的男子領了好幾人前來回話。
男子行禮:“奴才周全,拜見皇上,皇上萬安。”
李麟放下茶盞:“免了。”
“謝皇上。”
周全起身,他身後跟著的小太監奉上一個盒子。
“皇上,奴才把薛府盡搜了,這裡頭都是證據。府上總管事的不打自招,把事情都招了。”
“另外,薛小姐試圖燒燬薛府,叫奴才給制止,將兩人一同帶來了,皇上可要親審?”
“傳吧,先把這盒子開啟。”
周全照做,一張張字據,賬目,血書便展現在李麟眼前。
李麟一一看完,又示意周全奉給太后等人傳閱。
寫著下毒的那張紙周全特意給了何太醫。
那紙上記錄著薛家兩兄妹每次算計何雪香的時間和手段。
何太醫看完,只恨自已剛剛那針沒扎歪一些。
“皇上!求您做主啊!這,這薛凜簡直陰毒!”
“那浣月散是極寒之物,若是女子服用大量,那對身子可是大害啊!不能生育子嗣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損傷壽命,傷人元氣啊!”
李麟也知道這東西。
浣月散,是難得的好東西,針對一些熱症有奇效。
可它有毒,雖然毒性不強,可少量多次的積年服用,能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沒了。
他的母親便是這樣遭人謀害。
浣月散都能弄到,還隨便用去害人,他還真是看走了眼,居然培養了這麼一個人出來。
親生母親的死是李麟的痛處,此番牽扯,消散的怒氣又聚攏起來。
“啪!”
茶盞被用力摔出,砸在了薛凜頭上。
“薛凜,你好大的膽子。”
有人將薛凜架起,好讓李麟問話。
薛凜自知沒有轉圜的餘地了,索性都認了下來。
末了,他還不忘為薛婉凝求情。
“皇上聖明,求皇上開恩,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婉凝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求皇上開恩,留婉凝一命!”
“她什麼都不懂?她和雪香是一般年紀,甚至還比雪香大上半歲!你們兩個都是毒心窩子!我捫心自問,自你入太醫院來,我何曾給你使過絆子,何時不是有求必應?我憐你雙親盡喪不易,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
何太醫摸出他的銀針就要扎薛凜,可週全哪能讓他妄動?
便扭了他的手腕,讓人消停下來。
要打要殺的,現在不行,等他的差事完了,不干他的關係了,隨他們去鬧。
何太醫心裡苦。
他縮著自已的手腕,哭得比林太醫還要悽慘。
“皇上為我做主啊!現在證據確鑿,我女兒可叫薛家兄妹害慘了,她自小養的精細,從沒吃過苦,如今卻在庵裡受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