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很硬,身體一陣陣痠痛。

洛婉寧起身,揉了揉肩。

或許這個地方髒亂不堪,但她難得舒坦。

多久沒有這般自在的心情了。

她邊洗著衣服,嘴裡哼唱著小曲。

雖然手指節又痛又癢,但是也止不住她心裡的歡喜。

紅玉開啟門,又送來一大堆髒衣服。

除了衣服,今日還有被套,和鞋子。

洛婉寧不為所動,依然埋著頭。

“洛婉寧,衣服洗完你得去晾著,你全都放在桶裡,和沒洗有什麼區別?”

紅玉目光清冷,嘴角還掖著一絲壞笑。

洛婉寧點頭回應。

只要不和沈賀在一起,什麼都好。

無論他們怎麼樣折磨自已都行。

她小手拎著木桶,身體搖搖晃晃。

衣服的水未擰乾,她柔弱的身體完全被木桶拖著走。

一個踉蹌,洗好的衣服全部散落一地。

紅玉在身後監督著。

她只得拿著那些衣服,重新回去清洗。

就這樣一來一回,反覆重複著。

她的力氣被消耗殆盡,彷彿整個身體被掏空。

額間佈滿了豆大的汗珠,浸溼了她身上那件輕薄的睡衣。

寒風一吹,又涼又熱的那種感覺非常難受。

洛婉寧眸子上泛起一層霧氣,她沒有哭出來,而是咬著牙堅持。

晾曬完衣服後,紅玉才給她飯吃。

一杯清水,一個饅頭。

在昏暗的燈光下,她蹲在角落,啃噬無味的食物。

光照射在她單薄的身軀上,拉出一道長長的身影。

那道身影在寒冷中微微搖曳著,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和惆悵。

短短几日,她修長纖細的手指就佈滿疤痕。

就像冬天的柳枝一樣,形態不錯,但是質感很差。

………………

次日。

紅玉依然還是如約而至。

不過今天,沒有送來一大堆髒衣服,而是一塊抹布。

“打一桶水,跟我走。”

走?

走去何處。

莫不是沈賀氣消了,要接她回沈氏莊園?

洛婉寧緊緊捏著衣角,心裡一萬個不願。

紅玉態度強硬,直接上手來拽。

洛婉寧雙腿彎曲,腳死死踩著地面,又是那種恐懼向她襲來。

兩人的拉扯,地板發出吱吱吱的聲響。

那種聲音又刺耳又難聽。

洛婉寧始終不是紅玉的對手。

她雪白的手腕子,被勒得通紅。

她被推去了穹麒的大廳。

紅玉輕笑,雙臂交叉,下達她的指令。

“把整個穹麒,每一間房子,每一寸土地都擦乾淨。”

紅玉說完後,轉身就走。

好在是打掃,洛婉寧劇烈的心跳,才恢復平靜。

她彎下腰從走廊至過道,都擦了個遍。

彷彿這項工作難不倒她。

直到去到大廳。

燈火通明,刺得她眼睛生疼,讓她極為不適應。

放下擋住光的雙手,一陣齊刷刷的目光。

那些人眼裡充滿了譏諷和嘲笑。

洛婉寧摸了摸自已凌亂無序的頭髮,在看了看自已裹滿汙濁的全身。

袖口和褲腿藕斷絲連的牽著幾塊破布,幾乎是衣不蔽體。

在這樣光鮮亮麗的環境下,她是那麼的不堪和捉襟見肘。

一股莫名的羞恥感作祟。

如同上千只螞蟻在啃噬著她的身體,和每一寸肌膚。

那種撕裂的疼痛,很難形容。

“這不是婉寧嗎?”

一和她年齡相仿的女子,帶著驚訝的語氣。

語氣中帶著絲絲戲謔。

洛婉寧一怔,慌亂中低下了頭。

臉蛋上也跟著泛青泛紫。

那是白茜茜,她之前出國留學的同班同學。

她穿了一件奇雅士利高定裙子,酒紅色的,束得她細腰翹臀好身材,很好看。

以前她喜歡和她攀比,如今瞧見洛婉寧這模樣。

她心裡高興得離譜。

“洛婉寧,你怎麼這麼慘,你是來這裡當起了奴僕?”

白茜茜眉心微蹙,似笑非笑地將嘴角揚起。

她眼神更是透露出一絲鄙夷。

洛婉寧掰著手指,愣在原地顯得無措。

她的自尊心好似被踩在地上無情的狠狠摩擦,她身體不自覺的往下沉。

白茜茜見她不說話。

她小手在胸前交叉,打算好好羞辱洛婉寧一番。

“也是,洛家如今今非昔比,要是你實在沒轍,可以去永樂門,勾搭一兩個老頭子。

或者你可以爬上七爺的床嘛,畢竟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她捂嘴掖著一絲壞笑,眼中瞥出一絲森冷。

她話如一根尖銳的針,深深刺痛著洛婉寧的心。

酸澀襲來,眼眶發脹。

洛婉寧實在是忍不住,她扶著牆跑上了二樓。

她貼著牆壁,打算狠狠哭上一場。

洛婉寧淚眼朦朧,用手腕擦拭著臉頰的淚花。

她的哭聲,吸引了沈賀的注意。

沈賀就在不遠的迴廊上,靜靜的看著。

他臉上無任何一絲波瀾,心裡依然沒有疼惜,反而生出一絲奇怪的想法。

他似乎又抓住了她的軟肋。

或許心靈上的打壓,比身體上的傷害更可怕。

洛婉寧不經意抬頭,見沈賀臉色陰沉的盯著自已。

她身體一顫,剛平復的心情,又開始變得緊張。

她轉身就跑下了樓。

顧不得臉面,她拿出抹布,匍匐著身體,大廳地板被她抹的透亮。

她知道,要是放棄,沈賀就能拿捏自已。

堅覺得不能認輸,也絕對不能服軟。

她從下往上看了一眼沈賀。

那一眼雖然弱不禁風,但好像在對他宣戰。

沈賀從上往下看著她,眸中深處露出一抹複雜之色。

好似在告訴她,他有一千萬種辦法讓她順從。

兩人互視,就如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火。

悄然無聲,卻充滿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