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世界能有再來的一次的機會,你真的有那個篤定的底氣覺得自己能改變那個很有可能既定的命運嗎。
陸萱的手上握著陸睆上一輩子的記憶球,這裡麵包含著她那個短暫悽苦的一生,
喜歡的人不過少年相識的情誼,把她下入地牢,未婚夫為了能推掉他們的婚事,幫助他暗戀的人送她去那個黃泉路。
陸萱這些年一直都在想一個問題,如果陸睆知道之前的那些事情,她就能去主動的避免嗎。
她會為了自己能夠偷生,對那些人的苦難視若無睹。
她一定不會那麼做,哪怕是那個要去北燕和親的人是劉錚,她也不會把這件事推給旁人。
陸萱把記憶球收回來,藏在陸睆很難發現的一個角落,她不能插手凡人的命格,哪怕她現在也是個一個凡人。
決定權放在她的手上,能不能看到這個全憑緣分。
燕仲京頂著炸毛的頭髮,和烏青的眼圈,睡睡醒醒零零碎碎加起來還沒有一個時辰。
他連有人在他身邊站著都會不舒服,就更別提有個女的睡在他身邊了。
回憶一下自己在昨天晚上說的話,恨不得馬上給自己一巴掌。
他哪能有這個想想法,他怎麼可以還有這樣的想法。
換成陸睆在他的位置上,估計要比他的手段還要殘忍,同情期盼根本就不適合他這種人。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一旦找到了走向光明的路,回頭就是對過去自己最大的殘忍。
劉錚在馬車睡的也不見的多好,陸睆的馬車很小,裡面最多的就是她的衣裳和愛吃的糕點。
其中一部分還都是已經壞掉的,馬車裡面到處都是發黴的氣息。
說來也是她倒黴,白天的時候還沒有,就她住進來半夜就壞了。
周櫛走到劉錚的身邊,撲面而來就是那股發黴的味道。
強忍著噁心,關心的說:“你這是怎麼了。”
劉錚看向燕仲京的馬車,敢怒不敢言地說:“你進去看看吧。”
周櫛不由分說照著燕仲京的馬車走過去,劉錚被氣的夠嗆咬牙切齒的說:“我說的是陸睆的那個馬車。”
周櫛都快走到了,燕仲京推開門的瞬間,他及時轉身去了那個陸睆的馬車。
馬車裡面的確實是味道很衝,但是周櫛檢查了一些那個壞掉的吃食,問了一圈誰也不知道是誰的。
陸睆本來就是昏迷的狀態,周雅他們帶的都是能熬湯的補藥,根本就沒有需要咀嚼的東西。
燕仲京的醫術很高明,用著隨身攜帶的試毒藥汁,用刀尖刮下一小塊兒糕點,果然綠色的汁水瞬間發黑,發出一些紫色的泡沫。
大部分人都覺得是劉錚倒黴,不然受罪的就是陸二姑娘了。
當事人卻不是這麼想的,她覺得或許這個毒氣就是針對的她,一路上他們都在被那些人跟著。
這個就是在提醒她不要忘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
她還沒真的在他們手裡得到些什麼呢,這就開始使喚上她的。
她怕劉尚書那是因為他有那個地位和實力,可是他不過是過街的老鼠,低微的走卒憑什麼也能對她吆五喝六的。
劉錚心態又再次不平衡了,她好像總是會因為一些事情覺得心裡不太平衡,哪怕是陸睆那個的高門,在她的心裡也要有一樣的待遇。
燕仲京查詢著那個人可能留下的痕跡,雖然是半夜但是把毒放到糕點裡面,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去無痕,這些人好像並不是那些馬戲團就能辦到的事情。
很有可能背後還有除了他以外,在推動南冀動亂的人。
這個人八成也是南冀人。
燕仲京覺得有些搞笑,自己的國家的人要自己國家覆滅,這南冀究竟是有多不堪,才會讓他們生了這樣的想法。
一路上週櫛都在懷疑是不是劉尚書想要殺人滅口,僱人來謀殺劉錚的。
但是那個人都能那麼高強,想要殺劉錚根本就是順手的事情,何必這麼費勁還在糕點裡面下毒,要不是沒人吃發黴了,他們都不知道有這件事情。
“劉錚你和我說實話,你和劉尚書究竟想要幹什麼。”
周櫛這麼明目張膽的質問倒是把劉錚弄得一愣。
慌張感要比剛才虎口脫險還要濃烈,她知道那些人在沒有得到陸睆的時候是被真的殺她,但是周櫛要是真的確定了什麼,他一定會把她殺了。
“周櫛你為什麼這麼篤定,我和劉尚書有關係。”
“你說呢,劉錚如果我沒有確鑿的證據我不會過來問你,我不是在等你的答案,我是在給你一個可以活下來的機會。”
劉錚咬著下唇,眼淚大顆大顆的掉,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委屈,她曾想過如果現在躺在那裡的時她,還不會不會有人為她這麼奔波。
陸睆不過就是投胎好一些而已,她哪裡比不上這麼一個孩子。
憑什麼他們不去找威脅她的人,反而來找她這麼一個受害者。
雖然她是很想陸睆就這麼死了,但是她成了這個樣子和她有什麼關係,為什麼他們要為了一個根本就治不好的人來為難她一個活著的人。
周櫛等了良久始終沒有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最後他拿出了一把匕首,這把匕首是皇帝在成為太子的時候先皇送給他的。
周櫛的父親成親,皇帝就拿這個作為一個哥哥的賀禮,他一輩子不能自由,但是他希望他的弟弟可以。
這把匕首傳到他這裡,意義也就變了的更加重要。
劉錚還以為他要用這個來殺她,周圍一片寂靜女孩緩緩閉上雙眼,挺直著身子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疼痛遲遲沒有到來,待她睜眼那把匕首就到了她的手上。
這是讓她防身用的嗎。
沒等她感動周櫛就已經離開了陸睆的馬車,劉錚虛弱的坐在車裡,渾身上下的勇氣全都用在剛才的詭辯上了。
現在任何人只要輕輕一推就能讓她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
馬車走了很遠,劉錚的目標也就在眼前。
上一輩子也是這樣,陸睆被他們帶走,劉錚裝作深受重傷的模樣,我見猶憐果敢善良的姑娘,任誰都會有所觸動。
劉錚在那個時候贏得了兩個男人的芳心。
因為喜歡她,即便燕仲京這次是來讓陸睆能和他一起回到北燕,用丞相府的勢力,加上北燕的軍功讓他的地位可以更加的穩固。
在種種的誘惑和趨利避害下,燕仲京還是選擇了延遲成婚的時間,陸睆也在南冀生活了十八年,當然也只到了十八年而已。
不要問劉錚這麼做有沒有後悔過,她的世界她才是那個唯一的受害者,是這個世道的不公讓她一輩子都要兢兢兢業的為自己打算。
可是要為自己打算的話怎麼可能會手上沒有沾血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難道她的未來不是頭等的大事兒嗎。
馬車停在一處風景秀麗的莊園,這莊園看樣子已經荒廢了很久,房屋落了厚厚一層的灰塵。
燕仲京檢視著周圍的情況下人收拾著屋子,陸睆是劉錚特意接過來的,一個昏迷不醒的人,誰看了都覺得有點礙事兒。
劉錚有這樣的要求,他們都是樂不得的。
周櫛看著劉錚抱著陸睆去她的屋子,眉頭也是皺在一起,她畢竟還是一個危險人物,陸睆和她一起安危始終是個問題。
但是要是今天就是他們動手的時候,陸睆也有可能是那個引出他們的魚餌。
幾番糾結下週櫛還是沒有說什麼,預設著他們的行徑,當然燕仲京也是這麼想的,他想看看劉錚究竟是哪些人的人。
劉大人喝著茶水,晚上就收到他們到達目的地的訊息,喪子之痛瞬間消散,美顏舒展魚尾紋樂的擠在一起,這麼多天這是他最暢快的一個晚上。
劉尚書並不是那些人的爪牙,他是南冀謀反的一員,他們現在的目的就是讓馬戲團的人,向皇室挑釁讓皇室和百姓離心。
這樣他們清君側也就是名正言順,到時候皇帝一死太子又是個荒廢政務的人,時間一久他們就能有禪位的名頭到時候誰能說他們是亂臣賊子。
但是這些都要是沒有陸巒一黨的前提。
陸睆的死就是皇室和丞相府離心的開始。
那些人想要一個公道,他們想要這個亂世可以更加渾濁。
所以陸睆一定要死在,那個想要討回公道的人手中,這個死因還要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皇室的決定。
讓他們對皇室中的每一個決定,都產生懷疑。
這也算是他為了自己的孩子報仇,將來他要是封侯拜相,他的孩子有能在黃泉下安息。
劉錚躺在一邊的木榻上等著那些人來帶陸睆走。
也許是因為陸萱的原因,他們察覺到陸睆身邊還有人對她意圖不軌,所以這次沒有刺殺,而是用了迷藥讓劉錚自己昏睡過去。
燕仲京今天睡的很不安,和昨天的不習慣不同,那是一種好像知道要發生什麼不好事情的預感。
他覺得現在的陸睆應該已經被他們帶走了,他的目的也快就能達到了。
上輩子他們之所以喜歡上了劉錚,是因為她那個時候的行為舉動給了他們一個後悔的理由。
讓他們有了一個可以挽回的機會。
那個時候的陸睆,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們,曾經他們成為了自己最厭惡的人。
他們也都懷疑過為什麼當初他們怎麼就那麼容不下陸睆。
到最後他們都沒有找到一個理由,最後只能把責任推到陸睆的身上。
說她不自量力,說她自己命運多舛,是她奢求自己配不上的東西,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問題。
劉錚在噩夢中驚醒,她夢到自己成為了一團黑糊糊的東西,她吃不了東西說不了話,身體也不受自己支配。
她成了像是幽靈一般的東西,她看到周櫛在一片靈堂前,上前求救卻被他無視。
最後她看到陸萱把她打散,意識也消散在這個世界。
噩夢驚醒劉錚瞧著床榻的方向,驚叫一聲,引來正在收拾院子的下人。
他們闖進房間,就看到劉錚站在一個空蕩蕩的床頭,指著中間磕磕絆絆的說:“陸睆不見了。”
驚天的訊息炸開在他們的腦子裡,陸巒擔心府上有內奸,所以護送的人都是現僱的簽了死契的下人。
他們可以是對陸睆的衣食住行不在乎,但是她要是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要是他們回去肯定也是一個死。
但是這些人都被下了毒藥,沒有解藥他們也就是個死。
燕仲京真的看到陸睆失蹤的訊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就是如行屍走肉一般的坐在她的床榻上。
仔細翻找著他們可能留下的痕跡。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劉錚的臉上,包括現在的周櫛和燕仲京。
沒了上輩子的那個為了陸睆受傷的條件,劉錚支開下人一個人守著屋子的古怪舉動並沒有人來維護。
她就像是早就知道陸睆今晚會出事情,為了那些人能順利進來才把他們引開。
周櫛說:“劉錚匕首給我。”
劉錚以為周櫛送她匕首另有深意,現在她必須緊緊抓著周櫛讓她能在現在的局面上脫困。
“阿櫛你相信我,我沒有害陸睆,我真的沒有真的不是我。”
周櫛看著她現在的眼淚只覺得厭煩,為什麼他會相信劉錚還有那麼一絲絲的人性。
他竟然會覺得要是真的出事兒那把匕首也能保護她自己的安全,他會覺得陸睆一個小孩兒,一個昏迷的小孩子會比她安全。
這一路上不管是他還是燕仲京,對陸睆都沒有對她的關心多。
“周櫛捫心自問你真的有想過保護我嗎,陸睆不安全你是第一天察覺的嗎,你們每一個人對她都是足夠的關心嗎。”
“你們憑什麼指責我,都是一樣的人,你們在裝什麼清高啊。”
她的視線在燕仲京和周櫛兩個人之間來回流轉,掃過那些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的下人。
委屈再一次翻湧,她覺得自己已經被逼到現在這個程度了,為什麼他們都不來安慰她,她明明才是最無奈的那個人。
陸睆:(⊙_⊙)?